第二日,傅孟軒便派人在不渡河邊砍取山岩,他根本沒有變鹽水浮木的戲法,將士們已經將他當成神來膜拜了,他們沒見過喀斯特地貌,也不會知道在這種地貌下,浮於水面的石頭,半點不稀奇。
傅孟軒的戰略是,安排數千相對較弱的部隊,在河邊製造渡不了河的假象,其他部隊,趁夜渡河,他隨蔣濤的先頭部隊先行翻越雪山,十日之後,與大部隊在山對面的扣腕城會合,扣腕城是鮮國的樞紐,以那爲根據地,直搗鮮國都城。
夏月兒昨日晚上吹了涼風,又體力透支過度,華麗麗地病倒了,她頓足捶胸,傅孟軒卻十分滿意,夏月兒極度懷疑他昨日玩了命地折騰她,就是想讓她今日起不了牀!
傅孟軒從一開始,就打心眼裡不願意帶夏月兒上雪山,只是礙於她的死纏爛打沒有辦法,現在他終於有理由明正順地把她丟在山下了。
夏月兒怏怏不樂,傅孟軒笑眯眯地將她圈進懷裡,小聲說:“你在這裡替我管這幾人的部隊,我們能有多少神兵天降的效果,全看你這兒戲演得像不像,你還得替我們守着回國的路,別讓鮮國把這河給斷了,這可是很重要的活,我還不放心交給別人呢。”
“我就是受了點涼,沒有大礙,最多兩三日便好了,要不你還是帶我一起走,或者等我好了再走?”夏月兒沒有被他的花巧語哄騙住。
傅孟軒揚了揚眉毛,擰着她的鼻子說:“你覺得我會不會同意?在你心裡我有那麼差嗎?離開一刻你都不放心?我保證完好無損地回來,一根頭絲都不會少,不信現在你先數一遍,回來再數一遍。”
夏月兒無可奈何,只能沮喪地目送傅孟軒離開,更讓她鬱悶的是,傅孟軒把嚴若水留下來保護她了,她欲哭無淚,那嚴若水豈不是白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留在昆明國陪傅幽藍和嚴惜緣呢!
夏月兒每日都在石頭上刻“正”字來記錄時間,傅孟軒一走便是四個月,她有時候能見到他從前線派回來的人,知道扣腕城已經被攻陷,鮮國士兵看到天上散落的神兵,嚇得魂不復體,根本沒打便投了降,蔣濤的先頭部隊,輕而易舉地便將後續的大軍放進城裡,不費吹灰之力……
她還知道傅孟軒帶着大軍,砍瓜切菜似地橫掃了鮮國的六個重要城池,鮮軍節節敗退,昆明國勢氣大振。
最後一次收到消息,是傅孟軒終於吃了虧,肖明晨帶着四十萬士兵死守距都城一百里地的春柳城,昆明國連續進攻了三次都沒有成功,還死傷慘重,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傅孟軒意識到這場仗打到這裡,該結束了,先前昆明國能得手,一則佔了先機,二則是鮮國輕敵,肖明晨的實力他清楚,若論真刀實槍打攻陷戰,昆明國到底是人數少了些,更何況他和肖明晨有約在先,本就沒有吞占人家領土的野心。
他給夏月兒寫了封信,說他準備和鮮國談判,要撤兵回來與她會合了,夏月兒收到此信,欣喜若狂,日日掰着指頭數時間。她的病早就好了,本想到前線去找傅孟軒,卻被嚴若水壓制得寸步難移,他幾乎是把他管傅幽藍的伎倆用到夏月兒身上了,夏月兒暗罵傅孟軒忒不仗義,這人哪是來保護她的?分明是來監視她的!
嚴若水看着她的樣忍不住好笑:“月妃娘娘,皇上要帶幾十萬大軍,不是一個人,要回來少說得兩個月,就算這信差走得慢,路上耽擱了時間,至少也還得一個月,你不必現在就開始等。”
夏月兒白了他一眼,當作沒聽見……嚴若水淡笑地轉身,給她拿來了烤兔肉。
這一日,夏月兒正靠在月光下數着石頭上的正字,整整六個月,傅孟軒應該就回來了吧,思念如潮水般決堤,她忍不住身上熱,頭腦暈,心跳加速。
不對,她是真的很暈,心跳快得極不正常!
夏月兒警惕地睜大眼睛,她沒有生病,怎麼會忽然出現這種異常的頭暈症狀。她剛想出聲將嚴若水招呼出來,便見黑暗中一個人影迅速放大,一張冷光閃閃的面具由遠及近,最終出現在她面前冷冷地說:“月妃,好久不見!”
夏月兒倒吸一口涼氣,幽冥……
傅孟軒這次出戰的目的,除了爲昆明國擺脫屬國的帽子之外,便是應承了肖明晨要把傅孟德趕出鮮國,傅孟德自然對他恨之入骨。
嚴若水從營帳裡飛快地躥了出來,眼中帶着明顯的憤怒。
傅孟德摘掉面具丟在一邊,脣角勾起玩味的笑:“嚴若水,你武功蓋世又如何?我已經在你和月妃的晚膳中加了些調味料,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夏月兒咬緊嘴脣,原來傅孟德給他們下藥,難怪……
傅孟德一步步走近夏月兒,冷冷地說:“他不是拿你當寶嗎,我就非要毀了你,讓他知道什麼叫心痛!”他一邊說,一邊對夏月兒伸出魔爪。
嚴若水搶上幾步,與傅孟德對招,可夏月兒明顯感覺到他的動作遲緩,心有餘而力不足,夏雨恩配的毒她從不懷疑,果然,才幾招,嚴若水便中了一掌,摔倒在地。
打鬥聲引來了士兵的注意,傅孟德雖然不將那些人放在眼裡,但畢竟昆明國人數衆多,他懶得費心費力去對付那麼多人,於是拎起夏月兒,轉身躍進黑暗之中。
夏月兒又驚又怕,很長時間裡,她已經習慣了傅孟軒的保護,而面對傅孟德,卻讓她由衷地寒顫,不禁想起曾經落在他手上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她總有預感,她跟傅孟軒,不可能平平安安地走下去,這劫數便要到了嗎?
“夏月兒,聽說傅孟軒這次出征的很多主意,都是你給他出的。”傅孟德冷笑地看着她:“我從前當真是小看你了。”
“不錯,如果我是你,與其討父皇高興,不如去討月妃開心。”肖明晨的聲音閒適地出現在夜空中。
傅孟德面色一沉,眼中放出森然冷光:“肖明晨,你不在鮮國當你的皇帝,跑到這裡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