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孟軒今日很早就到了清心殿,雖然還有許多事沒處理完,但關子墨說夏月兒從慈寧宮回來之後,就一直不說話,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委屈,所以他就推掉所有活計回來了。
傅孟軒進屋時,夏月兒正靠在窗口,眼中有一絲迷茫,一絲擔憂,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喜歡她朝氣蓬勃,青春活力的樣子,不希望她露出這種迷途羔羊般的無助。
“怎麼了?”傅孟軒壞笑地將夏月兒圈進懷裡:“母后怎麼欺負你了?”
“沒有。”夏月兒心神不屬地說:“母后只是讓我去喝了點補湯。”
傅孟軒眼神一凝,他敏銳地注意到,夏月兒又開始叫“母后”了,自從冷亦茹第二次跟她爲難之後,她一直都用的“太后”這個稱謂。
他原本以爲夏月兒是因爲他和肖朗莎的婚事不開心,但現在看來並不是,他扭過她的小臉,審視地看着:“月兒,你心裡究竟有多少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夏月兒咬了咬嘴脣,傅孟軒的語氣裡沒有責怪,但多少有那麼點失望,讓她莫名地慌亂,她將自己送進他懷裡,摟緊了他的腰。
傅孟軒感覺到她的顫抖,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去找母后。”
“我爹沒有叛國!”夏月兒一把拉住他:“他是被人害了……”
聽完夏月兒的話,傅孟軒若有所思地怔了許久,冷亦茹爲什麼今日忽然對夏月兒說這些?這種隱秘的事,她不親口對他說,卻要借夏月兒來傳話?
“我害怕……”夏月兒的一句話將他拉回現實,他寵溺地笑了笑:“這不是好事嗎?清者自清,等大局定下來的時候,我替你們夏家平反。”
“我爹爲什麼要護着罪魁禍首?”夏月兒不安地咬緊嘴脣。
“月兒,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傅孟軒揚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眼睛:“你這沒心沒肺的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
“我怕那封密摺是我寫的,我怕昆明國的慘敗和我有關係,怕你父皇的死和我有關係。”夏月兒索性把心裡的話全倒了出來:“過去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好像走在懸崖邊,隨時都會被人推下去,而我卻不知道那黑手是從哪裡伸出來的……”
傅孟軒沒有等她說完,便低下頭,吻住了她的脣,深深長吻,過了許久,才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她:“我說過,如果你摔下懸崖,我一定會拉住你。”
夏月兒狂亂的心不知不覺地平靜了下來,傅孟軒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捋了捋她的碎髮說:“你那時候才10歲,諒你也幹不出僞造聖旨的事,而且現在的情形已經很明顯了,傅孟德手上還有一個擅長模仿筆跡的人。至於你爹爲何不肯說出真相,已經沒法求證,只能靠猜,但依我看,多半是傅孟德拿了你和你孃的身份做要挾,不許他說出來。”
“那他是爲了保護我……”夏月兒眼眶一紅:“我根本不是他女兒。”
傅孟軒微笑:“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他保護你是說辭,保護你娘纔是真的,他一定不希望別人知道你娘是月國皇后!”
夏月兒舔舔嘴脣,傅孟軒分析得頭頭是道,讓她不由得輕快起來,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傅孟軒見她回覆往昔的笑靨,放下了心,可他心裡的石頭,卻更沉了,如果夏炎真是爲了保護夏月兒母女,臨終前將那密摺交到冷亦茹手上,不怕傅孟德知道嗎……
但這話,他就不必對夏月兒說了。
嚴若水回宮,已經是十餘日後的事了,他回宮之後的第二日,夏月兒便在清心殿見到了那對董家姐妹。
董玉蓮相貌平平,除了身材比較誘人之外,並可圈可點之處,若非因爲她是董畢伍的嫡女,這側妃的位置斷然落不到她頭上。
董玉姚比她姐姐漂亮多了,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大眼睛波光粼粼,天生的狐媚樣,堪稱極品,可夏月兒在靈王府的時候,也沒聽說她特別受寵,傅孟德絕對是個瞎子!
夏月兒推着傅幽藍的輪椅,兩人慢慢朝歡蘭殿的方向走去,奧利奧歡騰地在前面帶路,傅幽藍卻眼睛紅紅,咬着嘴脣,對剛纔董家姐妹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憤怒不已。
“皇兄太過分了!”傅幽藍第一次展露出她暴力的一面,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月兒,我們找他去。”
“算了。”夏月兒悲悲切切,努力演好棄婦的角色。
傅幽藍用力扭過頭,盯着夏月兒:“你原來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這麼沒出息啊!那肖朗莎是鮮國公主,給她幾分面子也就罷了,姓董的不就是別人穿剩的破鞋嘛,憑什麼張牙舞爪呀!”
夏月兒差點把眼珠子掉在地上,傅幽藍能說出如此口沒遮攔的話來,當真是太陽打南邊出來了。
“月兒,我替你委屈啊。”傅幽藍眨眨眼睛,嗚嗚地哭起來。
夏月兒鼻子一酸,滿心感動,她走到輪椅前面,蹲下身子給傅幽藍遞了一塊絲帕:“公主,別哭啊,你還得幫我收拾那對狐狸精呢。”
傅幽藍抽泣地擦着眼淚說:“月兒,我能爲你做什麼,父皇母后都死了,太后恨我入骨,同父同母的哥哥反了,我這個公主現在就是過街老鼠,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會拿我當公主……”
夏月兒打斷了她的話:“誰說的,皇上很關心你的。”
“他……出了哥哥的事,他一定恨死我了……”
夏月兒心下歉然,傅孟德公然造反,最害怕的那個,應該是傅幽藍,而她前陣子和傅孟軒鬧脾氣,這陣子又滿腦子想着肖朗莎和董家姐妹的事,完全冷落了傅幽藍,沒有去照顧她的感受。
夏月兒認真地看着傅幽藍說:“公主,皇上很關心你的,如果不是他保護你,太后怎麼可能放過你呢,是不是?”
傅幽藍默然看了夏月兒一眼:“如果他關心我,爲什麼不多來陪陪我,我一個好悶,還好你把奧利奧留給了我。”
夏月兒鼻子一酸,心裡的歉意更濃了。
“不說這個了,說個好消息。”傅幽藍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擡起頭來看着夏月兒說:“我聽他們說鮮國送親隊來的時候,皇上要在宮中設宴款待,那對董家狐狸精要在宴會上獻舞。我已經和關公公說好,讓你也跳一曲,關公公也同意了,月兒你一定要把那對狐狸精比下去!”
“什麼?”夏月兒剛剛的抱歉瞬間化爲烏有,她自幼孤苦,哪有閒情逸致去學唱歌跳舞這種陶冶情操的才藝,讓她跳舞?還不如讓她去跳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