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吃了一驚,跑到銅鏡前仔細向裡張望,可黃銅色的鏡面裡只有模糊的人影,怎麼可能看清眼睛的顏色……
“你等等,我去找大哥。***”關子墨不放心地看着夏月兒,趕緊起身去找關明海。
關明海聽關子墨說夏月兒眼睛裡有綠色的陰影,倒吸一口涼氣,立刻便趕了過來。他仔細看着夏月兒的眼睛,又替她把了把脈,面上的表越來越凝重。
“關太醫,我怎麼了?”夏月兒緊張地問道。
關明海側頭看着她,嚴肅地問:“你昨日喝藥的時候運功了?”
“我沒有運功,是靈王爺替我運功止痛的!”
關明海陰鬱地說:“靈王?他安的什麼心!”
“怎麼了?”夏月兒頓時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關明海沉默半晌,沉着臉說:“我用藥是先將你體內的跗骨之蛆慢慢喚醒,以便消滅,他卻在藥效起作用的時候替你運功止痛,將藥效放大了數倍,現在你體內的跗骨之蛆已經完全甦醒……”
夏月兒屏住呼吸:“它們醒了會怎麼樣?可以用藥殺死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藥效沒有那麼快,想要殺死跗骨之蛆,至少得十日的時間,你喝過兩次藥,還要八日,這八日裡你體內的毒會作!就像沒有按時吃解藥一樣疼痛,有可能跗骨之蛆沒被殺你,疼痛就能要了你的命!”
關子墨臉色蒼白,夏月兒卻反而鎮定下來,她看關明海問道:“那就是說還有的治,只要我忍得住疼,你就能替我解毒?”
關明海嘆了口氣:“夏月兒,跗骨之蛆真正作起來,不是常人所能忍的,比你上次服藥的時候疼得多,皇上說上次你已經疼暈過去兩次了!而且如果我在你毒的時候下藥,會讓毒蟲更興奮,你就會更疼,現在蛆蟲已經完全甦醒,我只能連續用藥,你會連着疼痛八日,沒有休息的時間。”
夏月兒咬緊嘴脣,堅定地說:“關太醫,請你替月兒下藥,我一定能忍住,如果……真的熬不過去,大不了也是一死,結局都是一樣的,我總得爲自己拼一次。”
關子墨着急地搖着頭說:“大哥,這樣太危險了,月兒手上還有兩顆跗骨之蛆的解藥?先吃下去應應急管不管用?”
關明海皺着眉頭說:“現在如果吃解藥,是可以壓制住蛆蟲,但月兒已經吃過兩次我開的湯藥,現在停下來,蛆蟲會有抗藥性,如果她現在服解藥,可能一輩子都要靠幽冥的解藥,而那解藥,我沒把握配出來……”
夏月兒立刻打斷關明海的話頭說道:“關太醫不必多說,麻煩您給月兒配藥,月兒寧可死,也不會去求那幽冥。”
關明海無奈地看了夏月兒一眼,現在毒還沒有作,一旦到了晚上,他很懷疑夏月兒還會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夏月兒在傍晚時分喝了關明海給她準備的湯藥,按照關太醫的吩咐回到房間,靜靜地躺下,在關子墨的強烈要求下,關明海留了下來。
“你不用去皇上那裡伺候嗎?”夏月兒生怕關子墨耽誤正事受罰,好心提醒他。
“沒事,皇上今兒也沒回來……”關子墨面有憂色,夏月兒讓人擔心,傅孟軒也不讓人省心,但是現在他更關心夏月兒的安危。
當第一波疼痛襲來的時候,夏月兒才真正領會了幽冥的話,明白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全身的骨頭,好像被人一根根打斷,然後敲碎,還拿骨頭渣子戳着她的傷口,夏月兒咬緊嘴脣,鮮血從她如雪的香腮上滴落下來,關明海趕緊讓關子墨拿了一塊帕子給夏月兒咬上,免得她咬斷自己的舌頭。
“月兒,撐住!一定要撐住!”關子墨彷徨無措,只能握緊夏月兒的手,她的指甲掐進了他的皮肉,她卻渾然不覺。
關明海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夏月兒,不可以昏過去,要保持清醒,子墨,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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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夏月兒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黑洞,關子墨的聲音越來越小,耳邊卻傳來斷斷續續的其他聲音:
“芸兒,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替你父皇報仇,替我們月國雪恨,記住,母后給你娶這個月字,就是要讓你記住自己的國家,你不是昆明國的人,你是月國人,就算我們國破家亡,你也是月國的公主!我們失去的一切,要他們十倍奉還!”
“夏月兒,就憑你,有什麼能力爲夏炎報仇?想和本座合作?本座爲什麼要相信你?除非,你把這個吃了……”
“夏月兒,你如果想報仇,就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別總想着愛愛這類莫名其妙的事,本座的耐心有限,不要讓我爲你費神,你不是夏雨恩,有你沒你,本座都不在乎!”
“公主,湘雲先進宮等你,就算豁出命去也會護公主周全……”
夏月兒急促地喘氣,力氣被完全抽離她的身體,她渾身都是冷汗,她只有一個意念,絕不能暈過去,因爲一旦暈過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關明海絕沒有想到,夏月兒竟然真的撐了過去,跗骨之蛆只在夜間作,天明時分便會停止,夏月兒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卻依舊衝着關明海嫣然一笑,她忍了下來,她真的做到了。
他動容地看着牀上那個看似很嬌弱的女孩,此刻的夏月兒絕不會想到,她的一個笑容,給了他多少震撼。
“謝謝關太醫。”夏月兒虛弱地說。
關明海搖搖頭,俯下身替她擦掉額上的汗水,柔聲說:“好樣的,上次喝藥的時候疼過去兩次,昨夜竟然一次也沒暈過去。”
夏月兒淡笑:“上次暈過去,是因爲可以暈過去,這次沒暈過去,是因爲不能暈過去,沒有壓力的時候,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有多能奈。”
關明海站起身,微微一笑對夏月兒說:“好好休息,我再去給你開些補身子的藥。”
“嗯!”夏月兒看着關明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轉向關子墨,面色糾結地說道:“哥,我要和楚湘雲單獨談談,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