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明的臉上也有一些擦傷,眼睛裡全是血絲。比起我昏睡了過去,還休息了一會兒,他肯定是一天一夜沒睡了。
在聽見我的問題時,他的表情僵了僵,然後故作輕鬆地問我,“什麼失約?”
“我要不知道,就是坐了個夢。夢見的。”
他笑了笑,“夢,這種東西,你也信?”停頓一下,他又說,“你就是神經繃得太緊張了,醫生都說你的身體透支的太厲害了。再不好好休息,這個孩子真要保不住了。”
聽見他的話,我纔想起陸言的傷,急着要下牀,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沉重的像是被鬼壓牀一樣,動都動不了。
我急得不行,連忙問,“陸言怎麼樣?”
秦朝明看着我,面無表情,“失血過多,還在搶救。醫生說進手術室後,有一度休克過,雖然及時搶救,恢復了心跳。但是……陷入了輕度昏迷。什麼時候能清醒,說不定。”
這個結果是我完完全全沒有預計到的!
我不敢相信,陸言會傷的那麼嚴重。
我像是被人空襲,有人朝我丟了一顆炸彈,把我被徹底炸了起來。
我強忍住身體散肢般的劇痛,跌跌撞撞下牀,在秦朝明的帶路下,去了陸言的病房。
徹夜沒睡的陸夫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倦色,在看見我的時候,娥眉微蹙,輕聲細語地囑託,“聞靜啊,你要多休息才行。我的兒子已經這樣了。我的孫子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我點了點,“我知道的。我就是來看看他。看完,我就走。”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並沒有立馬走,我忍着挫骨般的痛在陸言的病牀邊坐下,眉頭擰成一團,眼角的餘光打量病房,卻發現陸行並不在場。
陸夫人大概看得出我在找誰,頓了頓後看向我說,“聞靜啊,你別和他計較。他昨晚上也是關心他弟弟,纔對你失言的。出發點也是爲了阿言好。你看在阿言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計較了。昨天他也是一夜沒睡,一直等到阿言的手術做好了才離開的。畢竟,公司不能沒人管理啊。”
陸行得知陸言可能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會用這個時間在公司裡大刀闊斧的改革。
我憂心地想着,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握住陸言的手,輕吻着,默默祈禱他早點康復,清醒過來。
而陸言躺在牀上,鼻子裡插了氧氣管,胳膊輸着液。明明前天晚上他走的時候,還是那麼暴怒鮮活,會與我開玩笑,會瞪我,會罵我……此刻,他卻一動不動,比我們的女兒住院時都要脆弱蒼白一百倍。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附在他耳朵邊上哭訴道,“傻瓜。全世界,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啊。你爲什麼還要去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醋呢?你給我打電話,除了道歉,交託女兒,你都不知道說一些別的話嗎?”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在死前,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陸心晴那邊一直在找爸爸,我沒告訴她實情,只說爸爸出國出差,需要一點時間。陸心晴特別的敏感,一直問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以前出差都會給她打電話的。
我心疼的直掉眼淚,騙她爸爸的手機壞掉了。而且國外和我們有時差。她睡覺的時候,爸爸都在辛苦工作。她醒來的時候,爸爸又睡過去了。
後來陸心晴也不再問了。我不知道她是相信了我這個蹩腳的謊言,還是害怕問出更不好的真相。
我白天都會在醫院裡陪陸言,幫他按摩長久不運動的手腳,陪他說話。晚上接女兒下班,安撫她的心情,給她安全感。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言終究還是沒有醒過來。連主治醫師每次和我討論病情的時候,說辭也開始漸漸變得婉轉與不確信了。
我也查不過不少網上的說法,知道昏迷的時間越久越不利於病人的清醒。但也有不少雞湯例子,讓我相信奇蹟。
然而,就在我全心全意照顧陸言,祈禱他恢復健康時。生活不允許我這樣的安然避世。無論是過去的,我爸爸的那樁舊案;還是現在的,陸言的仇敵陸行。他們都像是一頭猛獸,隨時要撲向我,把我一口吃掉!
陸言出事的一個月後,我接到了江飛鴻的來電。
“有事?”
“聞靜。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是你爸!你居然聯合季家的人來搞我?”江飛鴻的聲音像是吃了火藥一樣,特別氣急敗壞。
“只要你身正就不用怕影子歪!”我的態度很是平常。
“聞靜。我告訴你。別以爲你嫁進了陸家,你就本事大了。陸言那小子,能不能醒過來都兩說。就算醒了,雨宸都早已是他哥哥陸行的天下了!你這輩子最大,最穩靠的依仗是自己的家人。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是江家的孩子。脣亡齒寒的道理,不用我教你!”
我聽不得這話,帶脾氣的回道,“江飛鴻,我還是那句話。清者自清。只要你沒做過的事情,你也不用害怕別人來查!”
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並給季躍文打了個電話。
上次飯桌上,匆匆一別後我就沒和他聯繫過了。後來,陸言出了事情,對於我爸的案子,我也只能暫時拋在一邊了。我沒有想到的是,季躍文竟然聯合了許安調查這個事情。
他們協力合作,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從那羣破壞我爸爸墳墓的渣渣嘴巴里挖出了有用的信息!
給他們錢,辦這事的人竟然真的是江飛鴻!
無論江飛鴻的動機是什麼,與當年的案子有沒有直接關係。光是查出這樣的事實,並掌握那羣渣渣的口供,以及銀行流水賬的往來雖然不能讓江飛鴻徹底垮臺!但作爲一市的書。記,品德如此敗壞,還做出這樣的事情,被民事訴訟,基本上也是他政治生涯上很大的一個黑點了。
而江飛鴻會不會因爲這些把柄在我們手裡,爲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名聲,而交代當年的真相。這一點,季躍文也不敢保證。只能先放出風聲,敲山震虎。
掛掉季躍文的電話,我心情並沒有因爲這個好消息而輕鬆下來,反而越加沉重。
半個小時後,江採菱和袁傑,林越,徐天野那一幫陸言的兄弟一起來探望陸言了。
推開門時,江採菱先說,“表姐,我爸在樓下等你。想和你單獨談談。”
我搖了搖頭,“他給我打過電話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沒什麼好談的了。”
江採菱卻是陰魂不散的,說,“我爸也很久沒看你了。特意來看看你。而且,他還帶了一些你爸爸的東西。當初你年紀小,我爸幫你保管着,一直沒給你看。他說你現在大了,是時候交給你了。”
江採菱這麼一說,我察覺到林越的目光也沉了沉。
我深吸一口氣,把陸言交託給他的兄弟們照看後,就離開病房。決定去樓下見一見江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