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花臉豺心裡全是瘋狂的殺意,他已經跟着四爺縱橫北疆十年之久,從來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不管到哪裡,花臉豺這個名號都是讓人懼怕的,可是這次來雪城,“於哥”的一個手下,竟然敢不斷的耍弄自己。
想着當初被趙四安排來雪城的時候,花臉豺還覺得這是小事一樁,自己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
誰敢不給四爺的面子呢?誰敢不給自己花臉豺這個名號面子?現在還有不怕死的人麼?
可是四爺偌大的名頭,自己用一條條人命積累起來的“北疆第一殺手”的威風,竟然被雪城這些土鱉無視了。
如果不能找到那個狗屁於哥,用他的血來洗刷恥辱,花臉豺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鳥氣。
更何況花臉豺不是傻狍子、趙大木那種頭腦簡單的打手,“豺”這種動物不僅兇狠,而且狡猾。
所以花臉豺覺得,一定要弄死高壯和於哥,否則四爺的威名一定會受到影響,江湖上打滾,混的就是一個臉面。
不能壓服的勢力,一定要以雷霆萬鈞的聲勢搞掉,否則沒有了讓人懼怕的威風煞氣,以後怎麼在江湖裡混飯?
短短的一瞬間,花臉豺的心裡就轉過了好幾個念頭,在心裡決定要以最狠辣的方式,弄死高壯和於哥以後,他攥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
高高揚起的刀鋒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大力的向着高壯的頭頂劈了下來,勢大力沉的一刀,似乎想把高壯整個人都砍碎一般。
雪亮的刀光晃的高壯眼睛微微一眯,在被花臉豺帶人堵住之前,高壯心裡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畢竟是人的名樹的影,“北疆第一殺手”的煞氣實在太足,高壯如何會不怕?尤其是花臉豺背後還有趙四。
可是當真的短兵相接的時候,高壯突然發現自己心裡,原本的恐懼也好、慌亂也罷,此刻都消失不見,只有古井無波的平靜。
兩個月前,寒風乍起的時候,兄弟們還只能在四面漏風的倉庫裡,互相擁抱着哀嚎,每天只能撿拾爛菜葉子果腹。
天大地大,竟然沒有三十多個漢子的容身之地,無糧無衣無藥,每活一天都是一日的煎熬。
現在生活剛剛有了一些起色,爲什麼這些雜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搶奪?難道我們就天生應該受苦受窮?!
風波不起的內心,突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憤怒的火焰燒紅了高壯的雙眼,他嘶聲的怒號起來:“不給我們活路,大家一起去死!”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可是高壯沒有一絲的懼怕,只是緊緊的盯着面前的花臉豺,眼看花臉豺扭曲的面容越來越清晰,他大喝一聲,縱身飛撲着迎了過去。
凝眉怒目的花臉豺,看着迎着自己的刀口撲擊過來的高壯,眼裡兇光一閃,把手裡的砍刀掄得如風車一般。
對於頭頂的砍刀高壯不閃不避,只是奮力的揮起沉重的扳手,瞄着花臉豺的太陽穴橫砸過去,一副以命換命的架勢。
原本看到高壯揮起扳手,花臉豺還滿心的不屑,他以爲對方是要用扳手,招架自己的砍刀。
已經想好對方的扳手橫架起來,自己就要用砍刀斜劈下去,先砍斷這個傢伙的手臂,然後逼問於哥的消息,最後再慢慢折磨死他。
花臉豺臉上的獰笑突然變成了驚詫,他撤刀往後一個大跳,感受着鼻尖扳手掠過時的勁風,一絲冷汗從花臉豺的背後冒了出來。
“媽的……這小子是瘋的!”低低的罵了一句,花臉豺試探着左右晃了晃,結果發現高壯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剛纔如果不收刀後撤,花臉豺有信心一刀劈死高壯,可是那勢大力沉的扳手,肯定也會敲在他的太陽穴上。
如果是十年前的花臉豺,肯定不會躲閃,他會加快刀子下落的速度,和高壯以命換命,看誰更快、更狠。
可是這十年來花臉豺“功成名就”,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需要拼命的時候了,每次出去辦事只要報出名號,不管對方有多狠、多狂,都會喪失鬥志,任他隨意蹂躪。
十年來每日醇酒婦人、山珍海味的生活,早已經消磨了他作爲一隻“豺”的奮勇,只留下了陰狠與毒辣。
現在見到對方要和他換命,花臉豺頓時就慫了起來,他捨不得去死、也不想死,花臉豺對別人的生命分外殘忍,對自己的命可是相當的珍惜。
正在花臉豺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自家小弟和耗子已經衝到了高壯身後,耗子更是非常拉風的一個飛腳踹了上去。
眼看着高壯被踹了一個趔趄,花臉豺又揚起了手裡的砍刀撲了上去,他知道人在自己的背後遭到攻擊的時候,肯定下意識的會回頭看看後面。
尤其高壯知道自己背後還有兩個敵人的時候,這小子應該會回身保護自己,起碼也應該側身才對。
撲上去的花臉豺,發現自己錯的厲害,高壯即使在趔趄的時候,也是狠狠的盯着前面,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回頭。
看到花臉豺揚刀撲了過來,高壯也掄起了手裡的扳手迎了上去,虎虎生風的扳手總是不離花臉豺的頭部,每一下都奔着致命處而去。
心裡又大罵了一聲瘋子,花臉豺再次撤步往後大退,不過這次高壯卻不停手,而是大步往前,扳手左一下、右一下的照着他的頭臉亂舞。
“你們兩個廢物,從後面幹他!”
花臉豺被逼的手忙腳亂,百忙之中看到耗子和另一個小弟,傻傻的看着高壯和自己爭鬥,不由得大吼起來。
原本被高壯勢如瘋虎的樣子嚇住的耗子二人,聽到花臉豺的怒吼才如夢初醒,可是他們卻不敢像花臉豺指派的那樣,上去攻擊高壯。
尤其是剛剛踹了高壯一腳的耗子,此刻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他覺得弄不好今天要折在這裡。
高壯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雖然沒有像平日裡混混鬥毆一般的大叫大罵,可是高柱悶着頭一心搞死對手的樣子,才更讓人心裡發顫。
雖然心裡懼怕不已,可是花臉豺的吩咐,耗子二人還是不敢不聽,兩人嘶吼一聲給自己打氣,然後一起撲向了高壯。
就在此時,路邊的草叢裡,突然撲出兩個矯健的身影,一聲不發的就將耗子和另一個小弟壓在身下。
正在左躲右閃的避開高壯攻擊的花臉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驚,不等他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咔噠”。
對於這種聲音早已耳熟能詳的花臉豺,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因爲這個聲音是手銬閉合的聲音。
正在瘋狂攻擊的高壯,也被這神兵天降的兩人嚇了一跳,稍一定神,高壯發現是當初在三中門口,和李瑜發生爭執時見過的兩個警察。
王明用膝蓋死死抵住耗子的背心,側頭髮現花臉豺已經轉身逃跑,他急的不行,想要站起身去追,又怕耗子跑掉。
一旁的張明海,也用膝蓋抵住一個小弟背心,見狀大吼:“我看着,快去追!”話音剛落,就一把拎過早已被拷住的耗子。
看到張明海能一人控制兩個罪犯,王明也不多說廢話,跳起來就追向花臉豺,一邊跑還一邊從槍袋裡掏出手槍。
“警察,再跑就開槍!”
警告了一聲,見花臉豺還是沒命逃竄,王明舉槍向天射擊,鳴槍示警以後就邊跑邊瞄準花臉豺。
聽到一聲槍響,花臉豺臉色大變,知道這是鳴槍示警,對方已經短短一瞬間,就把表明身份和鳴槍示警得程序都走完了,現在如果還跑,對方肯定會開槍射擊自己。
稍一猶豫,花臉豺開始左蹦右跳的繼續逃跑,如果這裡是省城,花臉豺肯定會舉手投降,以四爺的實力,很輕鬆就能把自己保出來。
可是這他媽的是雪城,“於哥的雪城”,想到已經被判了死緩的趙大木,花臉豺可不敢讓警察抓住自己。
舉着槍跟着花臉豺的背影左右晃動了一下,王明恨恨的把槍又收了起來,花臉豺動作太敏捷,左搖右晃的根本沒辦法瞄準。
這附近雖然比較荒僻,沒有把握一槍擊中,王明也不敢隨便開槍,萬一誤傷了無辜羣衆怎麼辦,所以他只好悶頭追了上去。
眼看花臉豺從小路的盡頭轉了個彎,王明怕追丟了嫌犯,也加快了腳步衝了上去,等到轉過路口,卻見到花臉豺正遲疑着小步往後退縮着。
謹慎的往前面打量一陣,藉着清冷的月光,王明看到前方影影綽綽的,起碼有好幾十個身影,微微的弓起身子,王明小心的把警槍又舉了起來。
沙沙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王明微微側頭,就看見之前被圍攻的高壯走了過來,後面是自家師父張明海,一手一個的拉着兩個嫌犯。
高壯走過凝神戒備的王明身邊,點了點頭稍一示意,就大步的走向背對自己的花臉豺,此刻的北疆第一殺手,正滿臉冷汗驚慌失措的左右打量找尋生路。
發現高壯從自己身後走近,花臉豺揚了揚手裡的砍刀,似乎是威嚇高壯,他這一舉動嚇得王明舉槍的兩手又往前伸了伸。
可是走過花臉豺身旁的高壯,卻像沒有看到那雪亮的刀光一般,只是筆直的走過花臉豺身邊,看也不看的就迎向了前方衆多的身影。
“怎麼搞的?瑜哥不是告訴你,引出花臉豺就往這面跑?半天不見你過來,反倒聽到了一聲槍響,你想嚇死俺們?!”
等到高壯走近了人羣,一個慌急的聲音連聲催問,一邊說着還往前迎了兩步,走到了月光裡面。
正在不知所措的花臉豺一眼就認出,迎上高壯的正是拍賣會時,脾氣最暴躁的那個年輕漢子,好像叫麻桿還是什麼的。
聽了這個漢子的話,花臉豺的臉色瞬間灰敗了下去,他已經知道對面堵住自己去路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