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旭日東昇的時候,睡的汗流浹背的李瑜,被帳篷裡連綿起伏的鼾聲吵醒,把毛毯蓋在臉上,忍着憋悶的感覺又熬了一會,李瑜終於無奈的翻身坐起。
整個帳篷裡面睡了這麼多人,加上終究不如小庫寬敞,所以“攏音”效果十分明顯,輕微有些精神衰弱的李瑜,根本沒法睡懶覺。
昨天晚上是坐了一天車,加上傍晚爬了三座山頭又支帳篷,折騰的精疲力竭,別說兄弟們打鼾,就是外面打雷,李瑜也能睡的着。
可是早上賴牀睡懶覺,兄弟們齊心合力的用鼾聲阻止了李瑜的“妄想”,無奈的嘆息一聲,李瑜擦了擦身上睡覺出的熱汗。
從中間空地上的爐子上面拿起大鋁皮水壺,往自己帶來的臉盆裡倒了一些熱水,這種爐子上坐上一大壺熱水的方式,可以說是北疆特色。
一方面冬天室內因爲取暖乾燥,有一大壺水燒着,可以增加室內溼度,另一方面這種“千滾水”喝是肯定不行,卻可以用來洗漱。
披上一件大衣,李瑜端着小半盆熱水,出了帳篷從一旁沒有腳印的地方隨便抓了一把積雪,往盆裡扔了幾個雪團,轉身打着哆嗦就連忙回了帳篷。
雖然外面空氣清新,含氧量遠比帳篷裡渾濁的空氣要好,不過外面山間早晨的寒霧,實在讓人無福消受。
三兩下洗漱利索,李瑜穿戴整齊,咬了咬牙打開帳篷又走了出去,外面霧濛濛的非常有三十年後燕京的氛圍。
不過這裡的霧氣,全是從周邊的山林裡飄出來的,可不含任何奇奇怪怪的雜質,深吸一口也是清甜甘冽,不像三十年後燕京的霧霾,比抽旱菸都嗆。
三兩步衝到雪江邊一個小高地上,李瑜手腳並用的爬上一塊臥牛石上面,四下一望宛如身墜仙境。
縹緲的寒霧還在咕嘟嘟的從林間涌出,加上四周山上高大的寒帶樹木枝丫上的積雪,使得整個世界猶如水晶仙宮一般,顯得虛幻、美麗而不真實。
“好美啊……”
不知何時站到臥牛石下的安然,失神的低聲驚歎,淡藍色的眼眸裡全是迷醉的神色,看的李瑜一時無言。
“你站橋上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莫名的這句詩就浮現在李瑜的心頭。
冬日的山間清晨,因爲寒霧的關係其實非常的冷,但是李瑜一點也沒有感到不適,而是傻傻的抱膝坐在了臥牛石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安然恬淡的側顏。
凝視着眼前美景的安然沒有看斜上方的李瑜,不過她的嘴角掛着羞喜的笑意,當太陽徹底越過山頂的時候,寒霧並沒有第一時間散盡。
明媚的陽光鋪撒下來,兩人眼前的封凍的雪江宛如最晶瑩的玉石,將陽光反射的五彩斑斕,寒霧也被渲染成七色的韻光。
如此瑰麗的景色,讓李瑜不知不覺的張開了嘴,當被七彩霞光圍繞的安然回眸一笑時,他很可恥的從臥牛石上掉了下來。
“啊……!”
安然被嚇得花顏失色,畢竟那塊臥牛石足有將近一人高,如果失足掉下來,很容易摔出問題的。
正當安然泫然欲泣的時候,李瑜滿身雪沫子的從臥牛石後,搖搖晃晃像喝多了酒一樣的轉了出來,地上積雪夠厚,不過他也摔了個七葷八素。
見李瑜沒事,安然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她早就發現李瑜在臥牛石上看風景,也敏銳的感知到他偷偷看自己,正是女爲悅己者容,她心裡肯定是暗喜的。
當瑰麗的日出之時,整個天地的美景達到了頂峰,安然只是想給李瑜一個銘記終身的笑容,誰知竟然搞出現在這一幕。
不過此時看到李瑜的狼狽樣子,她心裡又止不住的有些想笑,現在的李瑜一身雪沫,加上迷迷糊糊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呆萌。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李瑜,安然一時間感覺自己怎麼也看不夠,並且她敏感而直覺的發現,現在的李瑜好像和半年前的李瑜,重合在了一起。
並不是說最近這段時間的李瑜哪裡不好,雖然很多變化都是“好”的方向,但是安然就是覺得,當初那個陽光、爽朗、正直……反正就是那個,眼神清明一笑兩個酒窩的李瑜。
那個在開學第一天所有人都不想和“老毛子”一座的時候,溫和的對她說:“咱們坐一起吧!”的李瑜,似乎在這半年離她越來越遠。
那種距離並不是指李瑜最近不怎麼來學校,那種距離不是指李瑜現在有多少身家,那種距離不是指李瑜有多少兄弟、多少勢力,而是那個少年李瑜,似乎在漸漸模糊。
可是此時、此刻、此地、此情、此景,在安然的眼裡,在寒霧即將散盡的最後一刻,那個少年李瑜,逐漸從霧氣中走了出來並且漸漸明晰,然後和麪前的這個俊朗、英武的青年李瑜融合在一起。
“有你在身邊……真好!”無聲的用嘴型輕輕說了一句,安然的眼睛裡一絲水色,漸漸淡去。
“哈欠……嘢?大早上去雪地打滾了?”睡眼朦朧的薛冬至站在帳篷前伸着懶腰,一眼就看到滿身雪沫子的李瑜。
“……”無言以對的李瑜快步衝進帳篷,重新洗漱換了一套衣服,直到兄弟們都醒來,他才期期艾艾的走出帳篷。
“咯咯……”
“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在女生們的帳篷那邊響起,李瑜臉上掛滿了黑線,好吧,早上除了薛冬至,還有兩個小妮子看到了他的糗樣。
“嘿嘿……別板着個臉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林青松攬着李瑜的肩膀,笑呵呵的說到。
可李瑜聽了臉上更是有些掛不住,他還以爲這小子也是再嘲笑他,要知道他現在正是最敏感的時候,關鍵“偷”看美女看的從石頭上一頭紮下來,這也太丟人了。
“當初我第一次看到柴山日出的美景,也被迷得神魂顛倒,大自然的神奇、壯美,是真的……嗯,鬼斧神工!”
似乎沒有看到李瑜臉上的異色,林青松以一種詠歎調的語氣,感情萬分飽滿的讚歎着,不過李瑜還是發現了這小子在偷偷瞄自己。
“情商夠高,就是演技差了些,你要是把嘴角的竊笑掩藏好,我就真的信了!”李瑜“不懷好意”反手也攬住林青松的肩頭,然後眯着眼睛盯着對方。
“這、這……有話好說,你想幹什麼?”林青松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甚至用兩手掩住自己的領子,好像被惡霸調戲的美女一般。
“嘿嘿……幹什麼?”李瑜滿是邪氣的一笑,手臂突然發力將林青松脖頸摟住,然後腳下使了個摔跤的柈子,將對方按到了雪堆裡面。
原本正在遠處看戲的兄弟們,見李瑜和林青松一言不合就動起手,全都大驚失色,尤其曾廣圖更是一下就蹦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馬上兄弟們的神色就鬆緩了,因爲林青松正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而李瑜也很配合的“惡行惡相”的,像個三流香江電影裡的反派一樣大笑起來。
見自己發小不是真的和李瑜衝突,曾廣圖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剛纔動作太大,如果就這麼退回去也不行,可是繼續上前,萬一後面的高壯、馬敢之流誤會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學着影視劇裡的俠客們一樣大呼:“光天化日朗朗乾……”
可惜現實不是影視劇,沒有給“曾大俠”說完臺詞的機會,緊跟他衝上來的高壯等人,也發現剛纔是個“誤會”。
不過兩個“領頭人”已經做出表率,大家也就不客氣了,瞬間四五個人就一起將曾廣圖按到了雪堆裡面。
“以多欺……唔唔……”竭力“掙扎”的曾大俠,好不容易把臉從雪堆裡拔了出來,剛想喊一句場面話,就又被按了回去。
正在對曾廣圖“施暴”的高壯等人也沒囂張太久,緊接着就被後面衝上來的馬敢帶人也按倒在雪地,而更後面的兄弟們,見大家亂戰,歡呼一聲也隨便挑了一個往雪地裡摔。
另一旁說着悄悄話,對着李瑜指指點點歡笑的安然三女,此時已經目瞪口呆,僅僅是一轉眼的功夫,怎麼這些男生就“打”成了一團。
再將林青松徹底“治服”以後,李瑜將兩手捏的嘎巴作響,滿臉邪笑的看向安然三女,發現不妙的三女,一時間尖叫着四散而逃。
可惜柔弱的三個小女生,如何能逃得過李瑜的“魔爪”,更不要說還有好多“助紂爲虐”的幫兇圍堵。
等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時候,帳篷周邊的雪地上早已凌亂不堪,萬幸這個谷底從入冬以來,都沒有什麼人進來。
所以地上的積雪足夠厚,否則衆人身上就不只是雪沫子,如果不然,雪下的黑土會讓大家都變“泥猴”。
此時氣喘吁吁的林青松看着身旁的李瑜,一絲笑意漸漸在臉上擴散,過了一陣才翻身坐起,像是剛剛想起什麼。
“讓你這頓雪灌的,我差點忘記了,對面使鹿部要‘開江’下魚窩子,咱們要不要一起?!”林青松滿臉期待,語氣裡全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