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動的嘴角、無奈的眼神,李瑜用一種崩潰得心態看着眼前的於慶仁表演,現在的場面猶如一幕後現代風格的舞臺劇,滑稽而尷尬並且充滿了黑色幽默。
一縷寒風打着旋的吹過,帶起地上的雪沫,於慶仁擺足了造型,像他多少次夢裡幻想的一樣喊出那句精心準備的臺詞,可惜身邊沒有任何人配合。
花高價請來的炮子們沒有動手,四下圍觀的同學們沒有尖叫,最過分的還是面前的李瑜等人,他們挪瑜、嘲諷、憐憫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於慶仁脆弱的小心臟。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沉默了兩分多鐘,薛冬至和馬敢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帶着兄弟們上前,兩人一個挾制住那些炮子。
看到薛冬至他們身上,已經成爲於哥團伙標誌的大衣、西服、皮鞋,原本還有些不服不忿的炮子們,乖乖被控制住。
“哎……”說不出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李瑜輕輕嘆息一聲,走到於慶仁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記得再過幾年,香江會有幾部講述混混江湖生活的電影,傳播到內地以後,使得很多學生開始崇拜那些混混。
很多社會學家、老師、家長,對於那幾部電影口誅筆伐,其實現在這個年代,就已經有很多學生,覺得江湖大佬很威風,十七八歲就惦記着以後要出來混。
像於慶仁這種情況其實並不是特例,原本三中的校風還是不錯的,可惜出了李瑜這種妖孽,學校裡不安分的男生反倒多了起來。
對於這種情況,李瑜也深感不安,這也算是和趙四爭鬥產生的負作用,但是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李瑜還是會選擇之前的方案。
畢竟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這些同學只要家庭和學校好好教育,過了這兩年熱血衝動的年紀,還是會走上正路。
可是趙四團伙的惡行,早已經到了不除不可的地步,而且那也是當時最好的選擇,否則李國平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警力和時間。
“把他們的傢伙都收了,問問平時都幹過什麼,問題大的直接給王哥打電話,剩下的記下姓名住址放了。”李瑜沒有去再搭理於慶仁,而是對一旁的薛冬至交代着。
現在李國平和張明海還在省城,趙四團伙雖然全都落網,可是很多案子的證據還需要整理,目前只有王明還在雪城。
相信經過這一次,於慶仁的“名氣”肯定會在雪城混混界打響,以後他再想花錢找人搞事,也不會有哪個混混敢接他的活。
至於那些用惱怒的眼神,頻頻瞄向於慶仁的眼神,李瑜選擇了無視,也許等這些遷怒這個奇葩的炮子放出來,狠狠教訓他幾頓也好,也許到時候反倒使得這個玩“暴走族”的傢伙走上正路呢。
見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李瑜和林青松打了個招呼,轉身跟着薛冬至一起離去,原本李瑜爲了保險,所以將這個目前的“最高武力”一起喊來。
不過現在看來,有馬敢帶着幾個兄弟就足夠控制局面,薛冬至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兩人施施然的往家裡溜達。
“你知道柴山林場麼?林青松給我介紹說那裡不錯,不僅有山有水,最重要的是能打獵。”路上李瑜突然興致勃勃的詢問薛冬至,語氣裡有着一股子期待的味道。
“柴山林場?火車起碼晃悠兩個多小時,一來一回小半天都在車上,去了有什麼玩的啊?”
對於李瑜的提議,薛冬至有些意興闌珊,他最惦記的,還是好酒好肉,大家聚到一起大吃大喝一頓。
“去那裡肯定要住幾天,怎麼也不能當天往返,這都不是關鍵,打獵啊……獵槍,嘭嘭……你不喜歡?”李瑜擺了擺手,然後張開右手拇指和食指,瞄着前面,像個小孩子一樣做出開槍的動作和擬聲。
“沒什麼意思,槍這東西對我練功夫可沒有好處,現在的人功夫越來越差,就是從有槍開始的。”薛冬至撇了撇嘴,充分表達了一個未來大拳師對於熱武器的蔑視。
“嘖,跟你聊這個,就是個錯誤,我發現我今天淨幹蠢事,算了、算了,我知道你那小心思,出去玩也能好吃好喝,放心吧酒肉管夠,咱們是出去放鬆的,又不是出去憶苦思甜。”
“哎呀……哈哈,看小瑜你說的,好像我就是一個酒囊飯袋似的,出去玩當然開心啊,柴山就柴山,打獵好啊,弄幾隻山雞啥的,還能添個菜呢。”一聽酒肉管夠,薛冬至馬上精神大振。
“要不是你現在笑的後槽牙都漏出來了,我還真信你不是酒囊飯袋!回家睡覺,明天我還是和壯子商量出遊的事,你就負責吃好喝好!”李瑜一邊翻着白眼,一邊推開自家院門。
“吃好喝好?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隔着院門,薛冬至故作嚴肅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進來。
搖了搖頭,李瑜無奈的走進堂屋,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累,最近給自己“放假”弄的自己思維遲鈍,今天就沒幹過一件不蠢的事。
一夜安眠,李瑜早上起來感覺身上酸澀難當,好像最近安逸的生活,使得他身上的骨頭都生鏽了。
看看日頭已經升的老高,最近一段時間,薛冬至每天早上都不喊自己一起練功夫,他也知道李瑜難得休息一段時間。
但是李瑜卻覺得,不能再這麼放任自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再這麼清閒下去,人都快呆廢掉了。
雖然每天早上賴牀很舒服,雖然每天不用勾心鬥角很輕鬆,雖然每天能夠回到平靜的校園,看到敬愛的老師、熟悉的同學,當然還有安然,這些都很快樂。
不過李瑜不想讓自己重生一次,就這麼的隨波逐流下去,洗漱的時候,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他很堅定的對自己說:“都安逸了這麼久,明天,就明天,明天一定要早起鍛鍊,每天要多讀幾本書,一定要充實自己!”
可惜穿戴整齊,走出溫暖的堂屋,院子裡的寒風,就將李瑜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吹的搖搖欲墜。
將羽絨服領口的拉鎖又向上提了提,李瑜看了看天上明亮卻毫無溫度的太陽,不由得縮縮脖子:“都放鬆了這麼久,也不差這幾天了,太陽升這麼高還冷的要命,早起沒陽光,會凍死的!”
一邊胡思亂想任由自己的思緒縱橫馳騁,一邊頂風冒雪的趕到三中,和高壯商議出遊可以晚點再說,今天最重要的是去三中。
昨天雖然最後沒有動手,可是之前搞得氣氛凝重,安然肯定擔心壞了,和安撫自己同桌相比,出遊什麼的,完全可以讓讓路。
趕到三中的時候,正好是上午第三節課下課,李瑜進到班級,混了一堂老張的語文課,上課的時候,李瑜幾次試圖和安然說說話,都被正襟危坐的安然無視了。
“小妮子還耍小脾氣呢,不過這纔是好女孩,昨天知道我要去做事,不哭不鬧,今天見我全須全尾,耍耍小性子也應該啊!”摸着下巴上絨絨的鬍鬚軟毛,李瑜恬不知恥的感嘆自己的福氣。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李瑜屁顛顛的追着安然衝出教室,那副狗腿子一般的形象,讓班裡的同學們大跌眼鏡。
正在前面目不斜視走着的安然,不引人注意的偷偷笑了一下,然後擺出一副宛如天鵝一般高傲的樣子,大步走出三中。
經常被李瑜和安然光顧的小吃店裡,生意一如往日的冷清,說實話這個年頭,開小吃店真不怎麼賺錢。
“下館子”對於現在很多家庭來說,都是一個很奢侈的事情,家裡如果不是來了貴客,或者求人辦事,很少有人會去飯店吃飯。
隨便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李瑜殷勤的幫安然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小心的放到她的面前,自己伏在桌上,遠遠的鼓嘴吹氣,似乎想幫安然吹涼。
看着李瑜搞怪,安然再也憋不住臉上的笑意,一時間彷彿春回大地,似乎狹**仄的小吃店裡都明媚了起來。
被安然的笑容晃的眼前一亮的李瑜,還保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勢,整個人傻乎乎的就知道:“嘿嘿”傻笑。
“看什麼看?眼睛賊溜溜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昨天沒受傷吧?你以前不這樣的,現在越來越暴力了。”安然被李瑜盯的受不了,故作蠻橫的嬌嗔一聲,然後開始詢問昨天的情況。
雖然被安然指責自己有暴力傾向,李瑜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將自己顧慮對方會威脅她的安全,所以才堅持出手的考量說出來。
見安然神情緩和,也開始和自己說話,李瑜不會傻乎乎的繼續聊昨天的事,而是直接轉移話題:“爲了表達我讓美麗的安然小姐擔心的歉意,小生決定寒假請安小姐出遊,請善良的安小姐,接受我的歉意。”
即使不是第一次被李瑜誇獎美麗,安然還是覺得心裡美滋滋的,所以對於他將答應一起出遊,和原諒對方混在一起也沒在意。
說實話安然現在暈乎乎的,根本就沒聽清李瑜故意含糊的“出遊”二字,所以很自然的,安然迷迷糊糊的點頭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