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自己的小牀上,李瑜愣愣的看着天棚出神,他現在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怎麼就想着搞個服裝品牌的。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一件接着一件,李瑜覺得自己的腦容量在重生以後,第一次有“燒機”的感覺。
“李昂納多”的孵化過程,應該是從老爸老媽八卦“居家女孩”開始的吧?然後呢?然後就是轉移注意力去百貨大樓。
繼續下去就是傳統套路,“買不起”進口貨被蔑視?然後非傳統套路打臉,踩人踩出節奏,最後發現其實是未來“丈母孃”給未來“老婆”的小遊戲?
事情其實到這裡的時候還算好,最後是安秀雲面試階段的小測驗,搞來搞去兩人對華夏經濟發展有分歧。
緊接着呢?緊接着應該就是買店,隨手起了個店名,可是正常套路不是應該找供貨商麼?爲什麼到自己這裡,就變成要自己做品牌了呢?
思緒紛飛中,李瑜不知不覺的睡着了,所以他不知道老媽偷偷進來給他掖被角,更不知道,老媽回到主臥和老爸相對無言。
其實李國安和鄭紅現在的心理狀態比他還要“懵”,原本這次回到雪城,李瑜就已經給了他們太多“驚喜”。
當然“驚”的成分要大的多,可是不管剛下車被搶,兒子找來一堆黑西裝滿世界找小偷,還是去百貨大樓隨便掃貨。
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了今天那兩張薄薄的合同,都比不上旅行袋裡那十多沓鈔票的衝擊大。
當最後李瑜說要自己搞服裝品牌的時候,其實李國安和鄭紅已經麻木了,再說他們也不知道,或者準確點說是不清楚,搞一個服裝品牌出來,到底意味着什麼。
夜裡十一點多的時候,主臥的燈終於熄滅了,隱隱傳出李國安的一聲低低的感嘆:“哎!兒子大了啊……”
天亮以後李瑜這個冬天第一次沒有賴牀,也沒有用別人喊他起來,而是自己從溫暖的被窩爬了出來。
簡單的洗漱一下,不顧老媽鄭紅吆喝吃早飯的聲音,他順手從桌上拿了一個雜糧菜糰子,披着大衣就衝了出去。
時不我待啊,既然已經被事情推到了現在的位置,總要抓緊時間把事情做好,否則那麼大個店鋪,不能總扔在那裡吃灰。
有了充足動力的李瑜,趕到小庫將所有兄弟都散了出去,就一個目的,搞清楚雪城現在的幾個紡織廠的經營情況。
話說做服裝品牌需要什麼,如果是別人在這個年代想創業,肯定是需要一筆資金,然後是設計師、營銷團隊、渠道……等等之類的。
可是這些東西其實李瑜目前都不需要,資金已經有了,設計師自己可以兼職,畢竟也是多少知道一點未來流行趨勢的。
雖然不是什麼時尚達人,但是以後滿大街的人都穿什麼衣服,李瑜還是心理有數的,什麼簡約風、英倫風、軍旅風……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至於營銷團隊和渠道,其實“李昂納多”最早是店名好不好,李瑜最早只是想開個服裝店而已,做成品牌是被逼無奈啊,先解決了自己家店賣什麼再說吧。
而綜合這所有問題以後,李瑜發現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就是“賣什麼”,或者去哪裡找東西來“賣”。
正是因爲沒有進貨渠道,所以李瑜決定搞一個自己的品牌,說白了就是“自產自銷”,這和當初的做磁帶的情況,完全如出一轍。
“嗯!果然自產自銷纔是王道麼?可是爲什麼別人做生意都是做一個環節,到我這裡就只好從上游原材料一直做到終端櫃檯呢?!”
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着,李瑜揮揮手示意三驢子繼續彙報,他是真的沒想到,原來雪城竟然有三個紡織廠還在勉力維持。
前世他只是知道雪城有紡織廠,而且不止一家,因爲雪城公交有個線路的終點站,就是紡織三廠。
“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二廠已經半停產了,畢竟‘將校呢’在部隊換過軍裝以後就沒什麼市場,其實他們十年前就沒什麼生產任務。”
見李瑜點頭示意明白,三驢子繼續說道:“三廠情況好些,他們不光有‘將校呢’的生產設備,還有勞動布的紡織技術,各個廠子的工裝還是能接點活的。”
“也就是說,雪城其實目前棉紡和毛紡都有?!”李瑜問了一句,見三驢子有些發懵,只好笑笑,讓他繼續說情況。
其實九零年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將校呢”或者呢子大衣,但是這東西其實是羊毛紡織出來的。
而所謂的勞動布,其實就是後世常見的牛仔褲布料,說起來就是棉紡,只不過紡織技術和常見的作爲T恤之類的棉布不同,所以看起來好像兩種布料。
“剩下的一廠是北疆軍區下屬的一個被服廠,不過是雪城建國後第一家紡織廠,所以二廠三廠,都順着它的排名下來的,這個廠……我也說不來具體是弄什麼的,畢竟……”
見三驢子因爲沒有打聽清楚而有些慚愧,李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無妨,軍工企業在這時候還是很神秘的,哪怕是一個被服廠,打聽多了也不好。
“行吧,有二廠、三廠就足夠了!”李瑜感嘆一句,轉身就向小庫外面走去,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
有毛料和棉料,這還需要什麼啊,這些原材料什麼衣服弄不來,剩下的就是和這兩個廠子接觸一下。
實在不行還要用點套路纔好,畢竟盤下商店以後,李瑜手裡除了留給兄弟們的十萬,只有不到二十萬的流動資金。
服裝這個東西雖然進價便宜,可是紡織廠的機器一開,一個版型不訂上幾百套,那是根本做不了的。
如果李瑜想出圖樣讓紡織廠做加工,就算只有十個樣子的衣服,這也是幾千套好幾萬的資金。
要知道百貨大樓的店鋪足足有二百平,怎麼可能只放十個樣子,想把所有的展示位放滿,好像也只能去套路人家紡織廠了。
紡織廠:“我招誰惹誰了?本來就勉力維持好不好,爲什麼還要套路我?!”
電纜廠:“行了吧,我從去年就被玩過了,你嘟囔什麼啊?!”
紙廠:“你們瞎麼?我現在還被玩中,都閉嘴享受一下不好麼?!”
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冷顫,李瑜緊了緊領子,天上陽光還不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感覺四周怨氣四溢的樣子。
擡頭看了看紡織二廠破敗的長門,李瑜輕輕嘆了一口氣,這種形象的國營廠子,過幾年遍地都是。
現在也只有少數幾家是這種形象,大多都是十幾二十年前做的最紅火的,畢竟計劃經濟時期越紅火的廠子,改革開放以後越快被淘汰。
都是吃慣了國家財政的,完全喪失了自由經濟的競爭能力,而且這種廠子效益不好,官架子還大。
現在李瑜頭疼的不是怎麼和裡面的領導談,重生以後已經談過好幾家國營廠,他這方面經驗豐富。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進不去門,小小一個傳達室竟然蹲了六個大媽、三個大叔、外加四個膀大腰圓的裝卸工。
紡織二廠半停產,都是國企職工,沒有生產任務就打掃衛生、守衛國家財產唄,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可是這些工人兄弟對於李瑜的到來,一點也不熱情啊,李瑜實話實說來找領導談合作,硬是被當成準備偷盜的“壞小子”給拒之門外了。
等李瑜被攆出來以後,想要跳牆進去都沒機會了,雖然二廠的圍牆只到他的胸口,甚至有的地方還有缺口,可是傳達室裡人太多了,十多雙眼睛盯着呢。
這要跳牆進去可就坐實了偷盜壞分子的名頭,保護國家財產的工人兄弟們,會快快樂樂的把他打半死,然後送警局的。
縱橫雪城和冰城的“於哥”,套路了各家國營廠子的李瑜,第一次一籌莫展起來,還是工人階級有力量。
“這小子賊頭賊腦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還找領導……嘁!”老阿姨語氣肯定目光敏銳,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滿臉黑線的李瑜無言看天,話說他還沒走呢好不好,雙方只隔着一個鐵柵欄門,當面這麼說壞分子,不怕打擊報復麼。
“就是就是,咱們廠還有好多羊毛呢,萬一被偷了呢?!”大叔心有餘悸臉色堅定,一副誓死護廠的樣子。
黑線越來越重,李瑜心裡不斷的哀嚎:“羊毛?偷羊毛?我偷羊毛幹什麼?要是羊肉還能吃,羊毛能幹什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瑜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態,畢竟也是經過李國平、李國安、鄭紅……諸多長輩磨鍊的。
很快恢復心態的李瑜,在衆多防賊的目光下,若有所思的看向紡織二廠,他揉着下巴想着對策。
不管怎樣也要想辦法進去,找到領導以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話說李瑜對付領導的本事大着呢,工人兄弟不吃他這一套,所以他才爲難。
“紡織廠、紡織廠……找領導不信,那我怎麼進去呢?紡織廠有什麼比原料更吸引人的?”
眼睛微微一亮,李瑜決定犧牲“男色”,紡織廠比原料還多、還吸引人的……那除了女工好像也沒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