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無知小兒,老夫早已預料到爾等心中所打的算盤,又怎會輕易上當!”任道安得意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飄忽不定,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
沈夢蘿垂下眼眸,靠近穆桂英,與她背對背。“他未曾完全融合,目前無法離開陣心,定還在附近。”
穆桂英微微點頭,對於這點,她也清楚。
沈夢蘿凝視着四周,手中多了一支黑色的蝴蝶鏢,把語音凝聚成線,施展傳音入密之法,傳入穆桂英耳中。“少夫人,跟我手中的蝴蝶,全力一擊。記住,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錯過了,便真的再休想破天門陣了。”話一落,手中的蝴蝶鏢隨即飛射了出去。
離開沈夢蘿手心的蝴蝶鏢宛若活着的蝴蝶一般,拍打着翅膀,急馳而去。
穆桂英不敢有絲毫懈怠,也不敢有絲毫保留,手中的劍緊隨於蝴蝶之後。
“啊!”
一聲慘叫,任道安的身影從半空中墜落。穆桂英的劍直入他的心口,而沈夢蘿的蝴蝶鏢卻正中眉心!
任道安臉上盡是不甘心,“爲什麼?爲什麼?我順天應命,爲何會失敗?爲什麼?爲……”任道安想不通,算到了一切,爲何最終還是會失敗?
“因爲你喪失了人心!”沈夢蘿左手微揚,蝴蝶鏢緩緩飛落於她的手心。她冷冷的說道:“你雖堪破了天心,卻失了人心,而這變數,正是人心!”
“人心?是嗎?我……”任道安彷彿明白了什麼,他沒有想到,讓他失敗的關鍵,竟會是曾經最不屑的人心。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任道安掙扎了幾下,不甘心的倒了下去,身體抽搐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隨着任道安的死亡,圍繞在這裡多時的妖異幻象頓時消失不見。
雷電消失,黃沙不在,瀰漫在空中的血霧也逐漸淡去。撥開烏雲,耀眼的陽光照射着大地,照亮了一切。
若非地上殘留的血腥,若非地面上的殘肢斷臂,當真讓人有恍然若夢的感覺。
“桂英……文君姑娘……”原是穆桂英與沈夢蘿距離楊家將竟不過是數步的距離!
“衆位嬸嬸,姑姑……”看到楊宗保和衆位嬸嬸僅是受了些皮外傷,穆桂英緊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宗保,你們沒事便好。”
楊八妹等人相護攙扶着,看着劫後重生的衆人,後怕地說道:“一個天門陣,便讓我楊家將損失慘重啊。”今日前來之人,活着的不到三成,讓他們如何不心驚?如何不後怕?
“大家沒事……哇!”沈夢蘿剛要說話,卻忽然狂噴了一口鮮血,人便朝着地上倒去。
“小姐……”黑霧及時出現,摟住了沈夢蘿,把她抱在自己懷中,朝着衆人微微欠身,行了半禮,歉然地說道:“天門陣已破,餘下事情爾等足以應對。我家小姐身受重傷,必須及時救治。請見諒,奴婢失陪了。”說完,抱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沈夢蘿縱身離去。
“她……竟然會是魔仙子的徒弟!”看着她們兩人離去的背影,穆桂英這纔想起了沈夢蘿的身份。
“魔仙子?”什麼人啊?怎麼從未聽說過?衆人滿頭的霧水。
“唔,”穆桂英點頭,語含敬意地說道:“魔中仙子,亦正亦邪,邪者非邪,正者非正。江湖中,有關她的傳說很多,可卻無人知曉她究竟是正是邪,也無人敢輕易爲她定下正邪。她所殺之人,亦包含正邪兩派人物。不過,衆所公認的是,魔仙子博學多才,舉世罕見。此次,若無文君姑娘相助,許是我們真的要命喪天門陣中。”
“桂英,你和文君姑娘究竟做了什麼?爲何天門陣突然被破?”楊八妹問道。
穆桂英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那文君姑娘……”五娘有些擔心,文君的臉色不太對勁,太過蒼白,蒼白的讓人心驚,讓人膽寒。
“嬸嬸放心,有魔仙子前輩在,文君姑娘不會有事的。”穆桂英說道,說完,衆人便相護攙扶着離去。
未死的士兵也在彼此的幫助下,先後離去。
天門陣就此——灰飛煙滅!
當一切寂靜下來,降龍木所插入之處,突然冒出一股濃烈的黑煙,黑煙在空中逐漸凝聚成一個黑色的人影。
“恭喜吾王……”黑影的身邊突然跪着幾個人,神態十分恭敬。
黑影被籠罩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出真實的相貌。彷彿不曾看到自己腳下跪着的人一般。黑影只是掃視了一眼楊家將還不曾來得及收拾的屍體,低聲笑了笑。那笑聲竟是說不出的動聽,讓人驚歎,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動聽的笑聲,便只是這聲音,就足以讓人瘋狂,讓人爲他付出一切。
“鮮血的味道依然是這麼的讓人沉迷。”黑影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富含着磁性,帶着讓人心跳的感覺。這聲音竟比那笑聲更勾魂,只是聽他說話,人便似乎已經醉了。可,這般讓人迷醉的聲音,說出的話卻……那般的嗜血,那般的讓人不寒而慄。
人影逐漸散開,化作黑色的煙霧,籠罩了整個戰場。
明媚的陽光也似乎被黑色的煙霧所籠罩,逐漸黯淡下來。不敢與其爭鋒。
當天際恢復明朗,人影依然站在原處,懸浮在空中,似乎剛纔的一幕不曾出現。
而本是屍體滿地的戰場如今竟找不到一具屍身,便是連半分血跡都不曾見到。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無人相信,這裡剛纔發生過一場血戰。
“人類的靈魂依然是這麼的貪婪,這麼的墮落,這麼的讓人……喜歡。”黑影低聲笑道,“奇拉也唯有在這些個充滿着慾望的血液的灌溉下,才能開出最美的花朵。”黑影似乎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奇拉盛開的景象了。漫山遍野的血色花朵,如同血海,這樣的美麗,想來便讓人有些醉了。”
伏首跪下的那幾人,自始自終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不敢打斷黑影的話。
“咦?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收穫呢,”黑影吃吃地笑了,“竟會有蝶舞的味道。”黑影從半空中緩緩飄落下來,不再以俯視衆人姿態站立。“蝶舞,這一次,本王不會再給你機會逃離了。本王說過,上窮碧落下黃泉,任你在哪裡,本王都能抓到你。”
“呵呵,蝶舞,本王期待你見到本王時的樣子。”黑影笑得張狂,這張狂之中,竟也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魅惑,讓人忍不住被這笑聲,被這聲音迷了心智。
“走!”黑影只說了一個字,便消失不見。
跪在地上的幾人同時消失。
一陣微風吹拂,降龍木化作煙塵,消失在空氣中。
空氣中再無半分血腥味道,也找不到半具屍身,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當楊家諸人前來搬運陣亡將士們的屍身時,看到空蕩蕩的原野,目瞪口呆,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將士們……”
“爲什麼會這樣?”
……各種猜測浮現在衆人的心中,都無一個確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