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極盡奢華,頂上是用百花編織,下垂白色輕紗,在夜風吹拂下,徐徐而起。
百花的花瓣也隨着涼爽的夜風而圍繞着軟榻飄舞。
陣陣的清香飄蕩在衆人鼻間,讓人緊繃的心情也不禁爲之鬆懈下來。
唯美的景象,奇怪的一幕,讓衆人有些呆鄂,眼睜睜的看着水憐憐緩步走到軟榻中,半臥於鋪墊在軟榻上的白花花瓣之上,“我的名字叫水憐憐,如若有人不服氣,憐情軒內,我隨時恭候。”說罷,泠情四人便擡起軟榻,縱身飛走。
“哪裡走?”楊家衆人妄圖阻攔,泠情四人各揮出一掌,便把衆人逼退回去。當衆人落地,眼前卻早已不見了水憐憐等人的蹤影。
“好可怕的女孩!”衆人心頭不由浮現這麼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教出這般出色的徒弟?
“桂英,你可知她來歷?”佘太君問道。
“太君等下,”穆桂英掐指一算,爾後,在水憐憐立足之處站好,用腳尖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圖形。閉目思索了片刻,才睜開了眼眸,搖了搖頭,說道:“抱歉,太君,桂英無情,只知她是友非敵。”
“是友非敵?”楊八妹不信,冷笑,“那她爲何要陷害宗保?”
“好玩。”這時,暗處傳來了趙一凡的聲音。
“好玩?”衆人驚愕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趙一凡走了過來,嚴肅地說道:“只要她們高興,便是江山她們也敢玩。雖無權,卻偏生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很矛盾的話吧,可卻是事實。一句話,她們便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而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她們甚至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的存亡!”
“您……您是在開玩笑吧?”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敢相信,更沒人願意相信趙一凡的話。
趙一凡收斂了嚴肅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當然是開玩笑的了。”
衆人不由得放下心來。
趙一凡卻不禁暗自搖頭,實話雖傷人,可實話終究是實話,而人往往不敢去面對的偏生也就是事實。
“箏……”深夜中,突然傳來了優美的琴聲,打破了衆人的沉寂。
“是十面埋伏!”,穆桂英沉思,琴聲讓她腦中靈光一閃,不由面露喜色,“太君,桂英明白文君姑娘的意思了。請臺軍吩咐下去,明日我們大破天門陣!”
“桂英可有把握?”須知,此戰非同小可,萬分大意不得。
“大可一試!”穆桂英眼中閃爍着自信的神采。
聽聞琴聲,趙一凡神色變了幾變,趁着大家都被穆桂英的話所吸引,便如來時一般,悄然離去。
“夢蘿,天魔琴一曲驚人心魂,匯聚天地間的魔氣,你分明是在助長天門陣!”趙一凡出現在沈夢蘿的寢帳內,語帶不贊同地說道。
沈夢蘿淡然一笑,說道:“否則又怎稱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聞言,趙一凡點頭,“不錯,先置於自己絕地,使得天門陣強到極致。可強則剛,剛則易斷。只待任道安人陣合一,我們便不需再破陣,只要殺死任道安,便等於破陣。而天門陣對於你而言,只是虛設。你要去的任道安性命,易如反掌。”
“箏……”一曲完畢,沈夢蘿示意磨痕把琴抱走放好,嫣然一笑,“一凡哥哥,你錯了,要破天門陣的人不是我,而是穆桂英,也只能是穆桂英。我會從旁協助,適時提點,卻不會親身涉入。一凡哥哥不愧是監察使殿下,竟能從琴聲中聽出我的心意。”
“否則,我又怎能令得夢蘿你心動?”趙一凡笑得得意洋洋,十分欠揍。忽然,臉色驀地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有殺氣!”
“很強,是高手!”沈夢蘿眼底也浮現出隱隱殺意,挑釁似的看向趙一凡,似笑非笑的說道:“殺氣很顯然是衝你而來,當屬一流。”
“知曉。”趙一凡話落,一道冰冷的劍光便直刺向他要害。趙一凡不慌不忙地躲避過要命的劍氣,氣定神閒的見招拆招。
“殺手肖凡對血殺一流殺手,有意思,有意思。”沈夢蘿在一旁袖手旁觀,拍手叫好。也唯有在趙一凡的面前,沈夢蘿纔有了這小女兒一般的神態舉止。
“你就不會幫忙嗎?”趙一凡白了沈夢蘿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沈夢蘿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羽毛扇,在手中扇了扇,笑道:“鼎鼎一流的殺手,還用得上小女子幫忙嗎?”
“你呀!”趙一凡語氣中僅是寵溺,不到百招,紅衣人便被趙一凡逼退入角落中,毫無反擊之力。
“是何人指使?”沈夢蘿走上前去,冷聲問道。她倒不怕這人不說,她有的是手段讓人開口。
“啊!”紅衣人忽然倒下,瞬間化成了一灘血水,讓沈夢蘿與趙一凡始料不及。待他二人反應過來,紅衣人早已屍骨無存。
原是,紅衣人自知不敵,又怕自己會受不住刑罰,泄露秘密,而血殺的殺手是不容許失敗,因此,他只有一死。
沈夢蘿沉下神色,在趙一凡身後,問道:“一凡哥哥,你可知是誰要殺你?”
“你問我,我問誰啊?”趙一凡攤攤手,無奈的說道,他也很想知道幕後主使人身份。
“你是知曉的!”不想,趙一凡的話,讓沈夢蘿含笑的眼神逐漸轉冷,緊緊逼視着他,“你若不說那句話,我或許還猜不出是誰欲除你而後快。可你不該說那句話,反而讓我猜了出來,是趙恆,對否?”沈夢蘿眼迸射出陰冷的恨意,眉宇間逐漸浮現出一團黑色的火焰印記,“敢動你?他趙恆不想要這錦繡江山了嗎?那我就成全他!天門陣不破了,我要讓天門陣變成足以毀天滅地的天魔攝魂陣……”說着,雙手結成手印,成蘭花狀,沖天的黑氣逐漸朝着她的雙手彙集。
“夢蘿!”趙一凡見狀便知不妙,連忙摟住沈夢蘿,阻止她完成結印。“冷靜點,冷靜點,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呀。別忘記了,我可是監察使,世上能傷我的又有幾人?便是我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不……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讓你……”沈夢蘿喃喃自語,手足無措,無法冷靜,她是關心則亂。
“夢蘿,”趙一凡吻上了沈夢蘿略有些冰冷的脣瓣,低聲說道:“莫要忘記了,你可是天魔宮主,怎可拿天下蒼生的性命開玩笑呢?你擔負的是天下千萬人的……”
趙一凡的吻讓沈夢蘿狂亂而緊張的心情逐漸的冷靜了下來,歉然的說道:“一凡哥哥,我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剛纔可是把我給嚇壞了。”趙一凡拍了拍胸口,有些後怕的說道。
“一登九五,六親情絕。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天倫盡喪。說的真是一點也不錯。”沈夢蘿瞳孔中猶帶有些許的驚恐,這一幕,彷彿讓她想到了夢中的一切,所以,她纔會這般的失控,這般的情不自禁,這般的……擔驚害怕。“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有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殊不知,其中包含了多少人的血淚?那個位置上,只有森森白骨,埋葬的是無數人的……喪失了人間最普通、也是最彌足珍貴的東西——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