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上

關莘:(和你相比,其他人都顯得不那麼重要。)

“紅姐呀,我的禮服熨好了沒有嘛~我明天就要拍畢業照了。”

“快好了小姐,你先去睡吧,明天一定會讓你漂漂亮亮的去拍畢業照的。”

“是什麼讓我們的小寶貝這樣着急啊。”

媽咪走進來了衣帽間。

“媽咪,我明天要拍畢業照了,這是我在小學最後的紀念了。”

媽咪和紅姨相視一笑,“我們的小寶貝長大了。”

我頓時臉蛋溫熱,“不理你們了,你們取笑我。”

第二天紅姐果然把禮服疊好在凳子上了,白色的短袖襯衣,領口綁了個蝴蝶結領帶,外搭一條百葉裙,還有兩條夾帶掛到肩上。

“太好看了小姐~”

紅姨幫我換上後一陣讚歎。

紅姐還幫我紮了一個丸子頭,說是襯搭這套衣服會很乾淨利落。

“好了,六年七班請準備,下一個到你們了。”

教導主任在安排着拍照的順序,看着前面的班級悉數站在操場上拍攝畢業照,由高到矮,老師校長坐在最前,我看到校長的臉都快要笑到僵了。

可是深深那傢伙到底在哪裡啊,都準備到我們班了還沒出現,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會還在睡覺吧,早知道就不聽他勸,上學的時候到他家拍門揪着他跟我回學校。

“請六年七班的學生請排好隊依次到拍攝位置站好!”

我向學校領導們求情再等一會,“麻煩等一下~關深同學還沒到呢。”

教導主任看了一下手錶,校長滿臉得不耐煩,攝影師頻頻催促,“後面還有三個班啊,再不拍時間就來不及了,等下要加班費就不好了。”

校長叫喚着訓導主任說,“那個誰誰誰,就不等了吧,要整個班幾十個人等他一個也不合適吧。”

同學們也跟着附和,“就是嘛,他好意思的嗎,全班等他一個,另一個也跟着說,要來早來了吧,都過了集合時間那麼久了。”

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阻擋他們紛紛走向相機前方。

“關莘,你怎麼不過來啊?”班主任呼喚站在原地的我,同學也熱情得喊我過去

我微微鞠一個躬,大家抱歉,“我想我大概不需要拍攝畢業照了。”

最後看着大家拿出端正嚴肅的站姿和表情,拍下了小學的畢業照,唯獨缺了我和關深。

回到家門前,深深坐在臺階上幽幽得向我發問:

“我都看見了,你爲什麼不拍畢業照啊,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嗎。”

“你躲在哪裡看見的,爲什麼不過來。”我坐到深深的旁邊。

他的表情有些複雜,欲言又止了好久才吐出了一句,“我沒有錢買學校的畢業禮服啊。”

我看了一眼深深身上穿着的起毛球的發暗校服。

你等我一下,我立刻跑回家裡衝入凡間,衝到更衣室裡翻來覆去,找到已經被放在角落的校服,本想着再沒機會穿了,本來爲了留個紀念讓紅姐隨便找個位置放着,但是我今天想再穿一次校服。

深深依舊坐在那裡,我拉過他的就跑了起來。

“怎麼了嗎,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拍畢業照啊!”

“兩位可以再靠近一點。”

我向中間挪一挪,攝影師再說,“請男生也靠近一點,不然一個在中間,一個在角落,照片拍出來不好看的哦。”

我一把勾着關深的脖子拉他過來,跟我坐得很貼近的深深連耳朵都紅了。

“你不是在害羞吧?”

“誰害羞了,我纔沒有。”

“你看看你的領子都沒翻好。”

在我幫他翻領子的時候深深連脖子都通紅了。

“好了,請兩位坐直直視鏡頭微笑。”

咔嚓~

這時候我發現我期待的不是畢業照,而是和他一起拍的畢業照,第一天進來學校的時候我只認識他一個,後來三年的同桌光陰,到今天的要和小學告別了,陪在我身邊的還是他,也很慶幸最後都能和他拍下屬於我們的畢業照。

(2)

兩個多月後迎來七中第一天上課的日子,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心情,我跟所有新生一起站在操場上列隊集合,全是陌生的面孔,一位舊同學都未曾見到,一切都是個新的開始,新的學校,新的老師,新的班級,新的知識,所有未知的未來,又期待又緊張。

不過還好,他能陪我來到七中報到,我是真的很高興。

說的當然就是深深啦,他在全市田徑運動會裡面跑出了第三名,贏過了很多體校的學生,再由馬教練找關係親自引薦到七中成爲體育特長生,免考進入七中唸書。

還記得他比賽當天我還在學校考試,弄得我心神不寧,有好幾道題都做錯了,還好成績還是全級的第一,我第一志願的七中也無任歡迎我的報讀。

深深還是沒長高多少,仍然排在隊伍的前面,時不時轉個來看一下我,我就衝他做個鬼臉,他搖搖頭又看向前方。

新生的班級的分配是隨機安排的,一個級有十個班,一個班大約四十至五十人,因此我們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會安排在一個班。

我被安排了七班,看着後面念得名字全不是關深,我的心懸了起來,直到級長唸到最後一個XXX,以上就是七班所有新生名單。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我和深深遙遙對望着這一刻就像要分別一樣。

班主任點名的時候怎麼算都還是少了一個人,原來最後點名的那個人沒有來到學校報到,校領導無奈得說,那只有找另外一個同學補上,“關深~關深在嗎。”

關深呆住了不敢相信的樣子,就是這樣的巧合我們又可以在一個班裡上課。

新的學校變大很多,教學樓宏大壯觀,學生的人數比起小學時候多出許多,有綠化區一排的大樹成蔭,寬廣的飯堂能同時容下很多人,一切都讓我很有新鮮感,而讓我覺得有親切感的是他還在我的左右。

關深:(你的來過,恰似一場春天的初雨。)

因爲比賽獲獎就能夠如願念上七中,誰知道老頭跟我說了一句“還念什麼書啊,你不是那個材料,學費我是不會交的了,有本事你自己賺去吧”

一個學期的學費等於他一個月工資,對老頭來說,這麼多錢不如用來喝酒賭錢比較快活,他邊說邊剝着花生殼扔進嘴巴,嚼兩下就咕一聲喝一口酒,然後哈出一口氣享受的聲音。

我連跟他爭吵的慾望都沒有,跟一個酒鬼講道理的人才是傻子。

當小莘在興高采烈向我描述着對初中的生活有多麼期望,我只能勉強假笑,我不能讓她知道我的難處,不然她肯定又會幫我,能幫得這麼一次,難道以後都要靠她嗎,我並不想欠她那麼多,我會覺得在她面前毫無尊嚴可言,可能對她來說覺得沒什麼,在我眼中是難以承受的感覺,對於別人的看法我從來不會在乎,唯獨我希望在小莘的眼內,並不是那麼沒用的一個人,即使她沒有這樣想,我也不想在她心裡形象是永遠都需要幫助的可憐樣子。

馬教練說幫我墊着學費,我也拒絕了,我們非親非故,這麼一大筆學費,我怎麼好意思讓他爲我墊付,教練朝我怒罵一頓,“你腦袋是大便嗎,一點不會分輕重!”

校務處多次警告我,如果到九月底前還不能交齊學費的話,將要取消的我學籍,讓其他學生補上。

其實我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十二歲的我哪裡來兩三百塊,只要能和小莘一起度過一個月的初中生活,也算完成了我們那時候說要一起年一家初中的承諾。

放學的時候小莘和我拌嘴打打鬧鬧在追趕着,因爲她長得比我高一點,老愛摸我的頭頂,撥弄我的頭髮,我作爲還擊喜歡用指尖滑一下她尖尖的鼻頭,她氣得像金魚一樣嘟起臉追着我打。

我們你追我趕從教室到了校門,笑得很愉快,肩上的書包一顛一跳的,正當我們剛跑出校門有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深”

兩隻腳止步不前,那是一把輕柔的聲音,我看到一個大約四十歲的女人向我揮手。

視線從模糊到聚焦,認不出她是誰,不解的是她身上有種很親切的感覺。

“你不認得我嗎?”

我眯起兩隻認真回想,始終想不起來她是誰。

她長得不高,一頭到背的黑長髮,面色悽白,身材瘦削,穿着灰白色紋理的素樸衣裙,裙子有一些被洗到變淡的痕跡,卻一點不妨礙她的氣質,就如孤寡的白茉莉。

“深,我是的你小姨媽呀,小時候我還帶過你一段時間的”

當我陷入深思的時候小莘剛好追到來,剛好聽見我們的對話,小莘就收起嬉皮笑臉恭敬得給這個溫柔的女人喊了一聲“阿姨好”。

回到家後我給她遞過一輩暖水,她接過說聲“謝謝”。

她兩腿夾緊身體微微前傾,兩手放在膝蓋上端坐着,幾乎環繞家裡每一寸角落看了一遍。

“家裡環境有些髒亂,不要見怪”

她眼中帶着柔光對我說:“以前我就來過你們家了,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變化呀,就是你長大了”

“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

“來看看你啊,小姨媽跟你都有七八年沒見過了,那時候你才這麼高”她用手比了比我還是個小兒童時期的身高。

“時間真的好快啊,你現在都念初中了,小姨媽也老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她領着我去到“幸運樓”吃飯,我害怕價錢太貴不敢點菜,她就隨手點了好幾個菜,都是我最愛吃的。

“小姨媽記得小時候這幾個菜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吃,”

還帶着我去高第街買了一件厚重的羽絨服,雖然現在還算是夏天,在她看過我櫃子裡的衣服已經開始擔憂着我冬天會着涼,幫我把衣服細心得穿上,蹲下來給我拉起拉鍊,拍了拍羽絨服上的摺痕。

臨別的時候我陪她到車站等公交車,每來一部車我都害怕是她在等待的7號公交,她住在東莞市的工廠區,那裡的交通很不方便,來一次廣州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要從工業區做摩托車到公交站,再從公交站到客運站轉乘大巴,再到廣州客運站轉乘公交才能來到我們祠堂附近。

“深,下一次小姨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你了,這是小姨媽的地址,有空就給小姨媽寫封信,如果有什麼需要就跟小姨媽說吧”

7號公交還是來到我們面前停着,她輕柔的摸了一下我的臉,“再見了,孩子。”

好溫暖,就像夕陽下的清風一樣,這就是媽媽的感覺嗎?

她走上的一刻我幾乎是哭着喊出聲,“小姨媽我一定會寫信給你的。”

她回頭對微笑的我說,“回到家在試試新外套好不好穿,記得看清楚了衣服的每個位置。”

公交嘭一聲關上了門,把我和她徹底隔開了,噗突噗突不留情開走了,最後連影蹤也不見了。

回到家我從袋子中拿出她給我買的羽絨服穿上,暖和得我背上直冒汗,新簇簇的黑色羽絨服不止溫暖還非常好看,我真心很喜歡。

對着廁所的鏡子滿心歡喜的觀摩着新衣服,正面背面細緻的欣賞,還幻想着冬天的時候穿着這件衣服插着口袋擺造型。

我摸到口袋有一卷東西,當我拿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擋不住淚水的泛濫,一卷嶄新的一百塊大鈔用橡皮筋綁着,我拆開來看一共有五百塊,我的手把錢捏得皺皺的,我已經分不清眼淚是開心還是難過的,只能放聲在廁所摸着胸口哭泣。

因爲她突然來過,只是匆匆的一天,但是給我的幫助是沒辦法用言語去形容的,

我能夠繼續在這麼好的學校裡讀書,繼續呆着小莘的身邊,全部是她給我的愛,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愛,小莘她們一家對我的同情是出憐憫之心,可像她對我的像是與天具來的好,因爲生來我就是她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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