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下

關深:

(怎麼會想到以後和你有那麼多故事)

最近祠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每個街坊都洋溢着精神的笑容,街坊與街坊打招呼更客氣了,我從他們臉上看得出祠堂內是有好事發生了,而且是人人受惠的好事,所以街坊們才這般歡喜雀躍,我看見祠堂大屋的外牆被圍起來了,站着一些未曾見過的陌生人,有個像是管事的人頭上戴着安全帽,兩隻手端着圖紙,對着旁邊似乎是施工的人員在說些什麼,這樣的大陣勢就是別人不說我也看得出祠堂大屋要維修了,那個八卦至極的阿蓮跑到包工頭面前問東問西,像是機關槍一樣的嘴巴說個不停,最後我在阿蓮聒噪的說話聲裡聽到是一位曾經在祠堂長大的關姓族人出錢翻新維修,也就是祠堂直街內最大房子的主人家,不過房子已經空出好多年了,聽說在戰爭前就一家人搬去了香港,雖然空置了很久,但依舊是祠堂內最氣派的房子,即使是現在那些號稱在祠堂內生活質量最上層,最富得流油的家庭,在這間空蕩蕩的房子面前仍然不值一提,這房子像是巨人俯視整個祠堂的人,高傲到漠視所有人。

這陣子我熱衷在離祠堂不遠的小涌邊撈魚,這是我爲數不多的樂趣,在我看到一個被拋在垃圾桶邊的漁網時候,我忽然有了衝動去撿起它,漁網是由一個杆子上端是個圓架,裡面的漁網卻穿了一個大洞,我在家或在其他被棄置的物品上找到一些線,東補補西湊湊把漁網架修好了,從此之後我多了一項可以一個人都玩得很開心的消遣。

我會在夏天傍晚的時分去撈魚,那時候的天被夕陽染個橘紅,可是照射到小涌倒影上的是金黃的顏色。

三隻祠堂內的野貓尾隨在我左近,漁網被我修補後是一塊綠一塊藍一塊黑的補丁,可完全不影響我對它的中意,這可是我捕魚的好夥伴呢,此前我已經好幾次來這裡撈魚了,捕到小的魚兒就放回去讓它好好長大,捕到懷孕的魚兒也不能吃,它漲漲的肚子裡可是孕育着無數的小生命,也把它放回去豐富這條小河涌,只有捕到大條的魚兒就會找個隱蔽無人的爛地或者小山丘生火把魚兒烤了吃了,那滋味可別說多香了,貓兒看我吃的香總會向我喵喵喵的叫着:“我聽出來它們說的是拜託分一點給我吃吧~”

好幾個剛剛暗下來的夜晚,是我和貓兒一起品嚐着魚兒鮮味難得的快樂時光,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也不必說着多餘的廢話,我吃一口魚肉就分一塊魚肉給貓兒,最後剩下來的魚骨頭也是貓兒不可放過的美食,我飽腹過後滿足的摸着貓兒的頭頂。

一天我同樣懷着激動來的小河涌邊,手裡當然拿着我的好夥伴漁網兜,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全日天空都是灰暗暗的,出發的時候還下着小雨,我想着小河涌邊上的草地肯定滿是泥濘,所以沒讓那些貓兒跟着我,免得它們弄得一身髒兮兮的。

果然沒出我所料,第一腳踩近草地就滿腳是泥,可是沒有阻止我想要吃魚兒的心情。

我扎着馬步,半個身子稍稍傾斜向河涌邊,握着漁網兜像揮舞着兵器,追着魚兒撈來撈去,捕魚不止是捉到魚之後的成就感,也不止是吃魚時候的大飽口福,捕魚的過程同樣是充滿樂趣,魚兒總是游來游去,左閃右躲的避開的我漁網兜,就是這樣的較勁讓我很開心。

“撲通”

我反應過來已經頭朝下沉入河涌中,還好河涌不是特別深,我也會游泳,翻過身來蹬腳向上遊。

當我的頭浮出水面,看到小肥以及他的跟班站在涌邊,小肥的眼鏡下依舊是那副勢要殺了我的目光,他的跟班一個個捧着肚子在大笑,大聲吆喝着我這副蠢樣真的讓人笑掉大牙,小肥轉身撞開跟班就走人了,沒有留下一句話,跟班們停止笑聲紛紛跟着小肥離去,有個跟班返回看了我一眼,順手把我的漁網兜也拿走了。

等他們都走遠了我游到涌邊,拖着滿身溼透的衣服用手搭着涌邊撐起上半身,然後再側身把腳跨上來,一鼓作氣用力爬上略微傾斜的土丘,本來就餓了半天還被踢下水泡了一陣,手腳乏力的我只能背靠着地喘氣,也管不上髒不髒了。雨下着下着就停了,我躺着休息了一下,收拾好心情站起來拍拍泥巴就回家去了。

雖然我們家現在窮,可是之前託爺爺生前的福,給他這個不定性的兒子也就是我家老頭,買下了這間祠堂內還算過得去的房子作爲婚房。我們家有兩房一廳,因爲天花頂比較高還搭了半個夾層作爲一個小閣樓,老頭說這是準備給我以後結婚生了孩子用的,然後等孩子長大估計他應該不在了,孩子就可以搬下來住他的房間,等我孩子結婚生子後閣樓還可以繼續給孩子的孩子睡,重複使用,無限循環,不用擔心不夠地方住,也免得我結婚要像爺爺那樣需要幫我買個房子。

你說氣不氣人,做老爸對兒子還能想到這種算死草的方法。

我晃晃悠悠走到家門口,從樓下看到家裡的燈開了,不用說肯定是老頭出差回來了,摸了摸褲袋裡的鑰匙不見了,估計是被踢下水時候掉了,沒有辦法唯有拍打着鐵門喊着開門。

我聽到腳步聲走來,聽起來腳步聲有所不同。

“吱呀~”

大門緩緩得打開,我先是看到一隻白得發亮且纖細的手微微推開門,接着看到一身都是我沒見過,沒穿過,乾淨,光鮮亮麗的裙子,當門完全打開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比我高出半個頭,鼻子聳立在臉的中間顯得很立體,眼睛大得能從瞳孔看見自己的樣子,瞳孔正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痣,兩片小巧嘴脣,揮動的眼睫毛像在起舞,頭髮很長很柔順,每根髮絲都垂直到背後,淡淡的黑中帶褐色,有着一米的步距,我也輕輕聞見她的體香,跟嬰兒的奶香味很接近。

我只能呆呆得看着她,懷疑着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家門,可是生活那麼久的家,這條路,這個樓梯,這個門牌我閉着眼睛都可以走回來,可眼前這個那麼好看的人又是誰?

我站在許久都說不出話,老頭踢踏踢踏着拖鞋搖頭晃腦的走過來,嚷嚷着說是誰站門口那麼久啊。

“你是掉到糞坑了嗎?”

老頭看到我衣褲上大半都沾上了泥土。

女孩卻開口問,“叔叔這是您的兒子嗎?”

老頭一臉羞愧點點頭說:“是啊,真丟臉,讓你見笑了小莘。”

女孩搖搖頭說沒有,然後望着我鄭重向我伸出那隻白皙纖細的手,我看着那隻手越來越靠近,我的心砰砰的跳着,她的手是如此潔白無瑕,我的手卻骯髒,全是泥垢,連指甲縫隙裡都是黑黑的,怎會會敢去玷污這隻優雅的手呢。

“你好,我叫關莘。”

我感覺她是在逗我:“你也叫關深?”

我沒有沒有跟她握手,晦氣說了一聲借過,女孩收回伸出的手微微挪開身子讓我過去,我走到客廳還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的油頭大叔,”還喊了我一聲你就是關深吧?我是你的爹地的好朋友。”

我心裡想好像不認識你吧?急急忙忙就跑到廁所脫下髒衣服洗澡。

雖然是夏天,可是一身的污垢使我想洗一個熱水澡,可是當我打開花灑的時候只能涼涼的冷水,我伸手去搖了搖煤氣瓶是空蕩蕩的。沒所謂吧,去年過年大冷天的沒有煤氣的時候還不是自己一個熬過來,老頭又不在家,又沒錢,就沒得選擇了,後來我學聰明瞭會用材火煮熱水倒在桶裡泡澡,我想老頭說過外地的溫泉就是這個感覺吧。

”篤篤篤~”老頭來拍門了。

“你洗完了沒有啊?你在外面掉近了糞坑,你現在又掉進蹲廁裡了嗎?還有客人等着呢,你給我趕緊出來!”

“好啦好啦,差不多啦,別催了。”

我敷衍應答老頭,卻在門這邊嘴碎碎罵了他好幾句,當然沒罵出聲。

我換了套居家的背心短褲,用毛巾擦拭着剛洗完的頭,慢悠悠走到客廳裡,老頭跟我說這位衣冠楚楚的大叔是他的小時候的摯友,只不過後來搬去了香港就斷了聯繫。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位看起來就是有錢人,文化人,氣色精神飽滿,而且穿着齊整,腳上的皮鞋都是擦得反光,坐着背也是直直的,而老頭老是鬍鬚拉渣,穿着老土的工衣外套和廉價西褲,那兩個眼皮下垂得像三角形,顯得比這位大叔老氣,從氣質,相貌,習慣上,都看不出是可以做得成好朋友。

大叔向我打個手勢當作打招呼,接着跟老頭說:“沒想到你的兒子也長這麼大了。”

大叔望向女孩,這個就是我的女兒,你們年紀應該差不多。

只見那女孩站起來重新伸出手:“你好我叫關莘,是草字頭下面一個辛的莘。”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只是名字跟我讀起來一樣。

方纔下定勇氣握着她的手:“你好,我叫關深。”

關莘:

(從此這裡是我的新家)

以往只有從爺爺的口中聽過廣州的模樣,那時候是戰亂時代,爺爺說小時候生活很窮,很窮,窮到根本沒吃過飽飯,很多時候只能吃點粥水加包子,肉就更加稀罕了,一年下來只有過年和爺爺生日能大吃一頓豬肉,因爲家裡兄弟姐妹少,不時還受到欺負,爺爺說他那是在祠堂內的私塾唸書,那個年代被認爲窮人家的孩子讀書是沒用的,爺爺還是埋頭苦讀,早早就意識到,依靠文化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可能是過於沉迷在書本的原因,上課時候雖然得到老師的賞識,卻因爲這樣引來一些同學的妒忌,那個年代根本也沒法治可言,拳頭不夠硬就要捱打,爺爺說自己一介書生,哪裡有還手之力,在被打的時候多得一個同齡的街坊在被打之前出手相救,自此之後他們就成爲好友。兩個人一文一武關係好的不得了,成爲祠堂有名的兄弟檔,伴隨着長大,爺爺說他這個哥們是過度熱心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要看到誰有困難都自發去幫忙,不只是在關氏祠堂,在附近一帶都知道他的大名,爺爺笑着說,有事情找阿耀!這是當時候祠堂內所有人的口頭禪。

後來爺爺長大了就去了商行做了學徒,爺爺有文化,有學識,一邊工作一邊增進經驗,因爲常跟歐美的客戶打交道,學會一口流利的英語,慢慢在商行一步步得到賞識,做到經理的位置,生活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阿耀就去了酒樓給廚師打下手,爺爺說阿耀自稱沒怎麼讀過書空有一身力氣,除了會掌勺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出路了,而且自己胃口大也能吃,做廚房還能省下不少飯錢。

爺爺後來自己下海做生意,因爲此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資源,所以生意蒸蒸日上。

日子是好起來了,可是跟阿耀的聯繫也少了,兩個兄弟好像比以往疏遠了一些,一起坐下來好好吃個飯喝個酒的時間都湊不上。說到這裡爺爺的表情有些落寞。

我問爺爺後來怎麼樣了,爺爺說阿耀爲人敦厚老實,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還是像個笨蛋一樣撓着後腦勺露着牙齒天真傻笑,嘴裡還說着:”我沒事呢。”

因爲他總是無比堅強的模樣,任何人都認爲他真的沒事,我跟他這麼多年兄弟怎麼看不出他的悲傷。

阿耀媽媽那時候得病臥牀了,爲了賺錢,阿耀想盡辦法儘快賺錢,白天在酒樓做副廚,晚上去碼頭搬貨,而我剛好就在碼頭驗收貨品,當然我也沒有去喊他,也沒有揭穿他。

他就是寧願累死累活的也不願意開口找我這個老友幫忙,就是因爲礙於那倔強的自尊心。

我問爺爺有幫他嗎,爺爺說有,但是永遠不會讓他知道是爺爺幫得他,於是乎託關係找人假裝鐵路公司在急聘員工,需要出差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筆鉅額的工資,只要簽約立刻給錢,然後阿耀就報着試一下的心態去報名了,最後就只有他被錄取了,拿到了錢,他媽媽的病也去到最好的醫院治好了,阿耀也得到了一份穩定有保障的工作,同時也保留住阿耀的面子,當年他擋着我前面爲了擋得那棍子,現在我這個做兄弟的算是終於報答了他了。

我從車窗看見進入廣州後第一道風景是一座綿綿不絕的大山,上面滿布綠樹,看起來像是很近,可是車一直開着都沒有更近靠近這座山一點,還是那麼由左至右覆蓋着整條光景,待我一個不注意,這山又不知怎麼地變得渺小又遙遠,我問爹地這座神奇的山叫做什麼名字,爹地說白雲山。

接着經過一座橋,除了我們這部小汽車之外,整座橋都被密密麻麻的自行車所佔據,那自行車有些難以形容的別緻,弓字行的把手,應該很難操控纔對,可是每個人都嫺熟的騎乘着,除了車頭和後排是銀色以外,整輛自行車都是黑色的,沒有花紋,沒有裝飾,只有一個響鈴作爲點綴,也許就是廣州樸實無華的生活態度吧,每個人騎着幾乎一樣的自行車穿梭着,我看他們的臉上都是幸福的感覺,現在是五六點的時間了,大家應該都是一心想着快點回到家與家人團聚,所以才騎得這麼快吧。

第二天來到新的小學,新的學校跟在香港的小學有些不同,沒有那麼漂亮,相比之下有些陳舊落後,可是也有它的朝氣蓬勃,爹地開車把我載到校門,一下車就聽見學校內人聲鼎沸的喧譁聲,校服也很有趣,內裡是一件白色襯衣,外面搭上一條藍色粗吊帶高腰裙蓋過膝蓋,這倒挺讓我喜歡的。

當我和爹地走近校門的時候學校已經打開着大門,老師們分別站着兩排,一踏進校門的時候想起了高亢的號角聲,然後是大鼓聲,還有小鼓聲,還有學生上前敬花到我和爹地懷裡。

校長快步走過來恭恭敬敬握過爹地的手,校長頭髮頭頂已經沒有頭髮,兩鬢和後腦勺的頭髮把光禿禿的頭頂圍成一個圈,確實有點搞笑,校長聽到我笑了,又跟爹地說”您的女兒一看就像你小時候一樣聰明,那時候我還是你的班主任,就知道你以後定會出人頭地,你看,我沒看走眼吧,現在美國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回來回饋母校了,多得您的資助爲學校擴展翻新和增添教學用具,立刻就可以申報升級爲市級小學了。”

校長把爹地的手握的更緊了,爹地也客氣配合着校長說:“小事情,小事情,畢竟這裡也是兒時栽培我的地方,我只是略盡綿力而已,以後我的小女還需要麻煩校長您呢。”

校長對我眯着眼討好的笑了笑,看得我打了個顫抖。

學校總共有兩座教學樓,每座有七層,一座是低年級,一座是高年級的,而今後

,二年五班以後就是我的班級了,班主任把我帶到教學臺,跟臺下的同學們說,今天我們將會迎來一位新同學,先讓她自我介紹一下吧,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我在黑板寫上自己的名字,“關莘”。

臺下的掌聲停了下來,我接着再口述一次,我叫關莘,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大家互相顧盼,有些詫異,有個胖胖的男生大聲說:”你也叫關shen?”

他的反應很大,我的名字有什麼奇怪的嗎?

“竟然和那個自閉仔一樣的名字?”

自閉仔?

”報告~”

我望向班門,有個人睡眼惺忪的站在那裡,

”關深,你怎麼又遲到了。”老師讓他回去座位坐下,然後搖搖頭嘆口氣。

只見他慢悠悠的走回去,不跟任何人有交流,在我面前低着頭經過,回到第一排靠着窗戶的位置坐下。

想起昨天開門時候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說實話我有的被嚇到了,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褪色,領口還有些鬆垮,估計衣服是穿了很久很久了,當時候他身上沾滿了泥巴,微微低着頭,眼神跟今天一樣左右躲閃從不跟人對視,好像怕別人會發現他的存在一樣,我想要和他握手的時候他無處安放的雙手和驚慌失措的神情真的很可愛,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就緊張到整個臉都紅了,他真是個靦腆的男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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