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只有保姆和子慕在,子慕看見我之後死死抓着我的頭髮不放,特別的疼。但是這孩子看見別人疼的猙獰的模樣可能覺得好笑,一直笑。
我只能連哄帶騙的讓孩子撒手,這段時間,保姆抓緊跟我說了下言語的去向、
原來是言語的阿姨去世了,去準備葬禮了。小可樂還在正常上學。
根據保姆阿姨提供的地址,我來到了阿姨家裡,其實葬禮已經舉行過了。哀悼會是從簡而行的,畢竟這些年阿姨也沒什麼親近,她不太喜歡別人親近她。包括她的兒女。
隨是母親去世,但那些兒女們一個都沒來,甚至連個信兒都沒有。簡直太過分。
言語一個人在收拾阿姨的遺物。忙的很。
“我可以進來麼。”其實門開着,就算是我不打招呼也成,但我考慮到言語這個未亡人的心情,真的沒敢造次,只能按規矩來。
言語見到我比較意外,但還是笑了笑,點點頭,“進來吧,隨便坐。”
本來我想幫忙來着,但是言語的意思是,他自己就可以。畢竟是死人的東西,我一個女性摸到,怕對我不吉利。
言語並沒有我想的那樣,眼睛哭的紅腫,反倒是特別自然。慢悠悠的收拾東西然後慢悠悠的跟我說話。
我們甚至提到了以後的幾十年,我們不在人世的時候,那些孩子們,是怎麼匆忙的給我們安排葬禮。
、“真希望我們老了之後,還是一樣的踏實在一起。”言語笑得特別真誠,眼睛裡沒有意思雜質。
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歡這個男人,真誠善良,但是一般情況下,總是用冷漠來僞裝自己。
他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這樣,我從來沒有聽過言語抱怨,老天爲何對自己這麼不公平,反倒是很冷靜的面對每一位至親摯友的離開、
“反正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走,這樣,我送他們走,也好。省的他們活的比我長,看我走的時候會難受。”
說的語氣特別輕,帶有一絲絲戲謔,但是眼神不可能出賣一個人,他此刻再說的,全是真真兒的。
是我主動過去抱了言語,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再不抱他的話,自己都說不過去了。畢竟這個時候的言語會難受,那畢竟是和母親長相基本相同的阿姨。
裝的再堅強,我抱他的時候,他趴在我肩膀上哭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天言語在憋着,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只有在我面前,才卸下所有僞裝,成爲一個孩子。
看言語哭,我心裡也不好受,所以也跟着哭了,我哭的時候。言語自己滿臉都是淚水,卻先顧着給我擦眼淚,並且安慰我,沒關係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明天一醒來,我們會有孩子陪着,會有我們最喜歡的人在身邊,會有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言語帶着濃重的鼻音,一點點兒的說下去,情緒還算是平靜。
我們兩個人搬着阿姨的那些東西,裝進車裡。我看着言語將門鎖上,然後默默的給中介打了個電話,說要把房子賣掉。
雖然吧就是一老小區,但是地段兒還算是好的,基本上很快就能賣掉。
賣掉房子的錢,我們也不會要的,全都會捐給孤兒院。
阿姨年輕的時候確實不道德的喜歡上別人的男人,在佛家來說,好色壞德是一種病。但她也懺悔了這麼多年,一直吃齋唸佛,一直用自己的養老金做善事兒。一個人,不管多壞多好,人死了賬也就了了。
言語在車上給他遠在美國和澳洲的表哥和表姐打了電話,他很平靜的說喪事已經處理完了,你們不用惦記了。
雖然言語沒說,但是我還是聽見了電話那邊兒的哭聲,哭的那叫一個慘。
他們不是不愛這個母親,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臉見言語,沒臉見自己死去的阿姨而已。這麼多年沒回家,難道他們就不想家麼。
大家彼此都需要自尊,這個自尊大半是自己給自己的。
言語沒有直接帶我回家,而是帶我去了一個酒吧,酒吧的名字特別有意思。
叫“有病吧”
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兒,牌子是金絲楠木做成的牌子。就連門口那種閃的燈都是從國外進口的,一看逼格就特別高。
白天人不多,據說晚上人也不多,這就是一清吧。供那些靈魂漂泊的人聽着音樂懷念一下過往的那些破舊時光的地方。
我們剛進去,就看見一帶着眼鏡挺斯文的一小夥兒,坐在小圓桌兒上,聽着一首民謠,哭的稀里嘩啦、
沒人勸他,只有人給他遞了紙巾。然後拍拍他肩膀、
誰還沒點兒故事不是。
一個最普通的故事聽一百遍,就成了經典。
言語帶着我去找了一個叫瘦子的人,這個瘦子抱着自己的孩子,很歡樂的給孩子換尿片兒。
孩子看見陌生人不膽怯,反倒是衝我們笑了。畢竟還小。沒長多少牙。笑起來。很生動、
“呦呵哥們兒來了,以淺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啊,我先給我們家這祖宗換上尿布再跟你們嘮。”瘦子笑起來眼角有了皺紋、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失憶之前的瘦子還爲了小潔要死要活的,每天都不知道怎麼着纔好,現在瘦子平靜的,簡直不能再平靜。
三十多歲的人了,也該這樣了,只有小孩子才爲了愛情要死要活的,到了我們這歲數,我們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好好的,千萬不要陰陽兩隔就好。
那孩子也是特別的逗,看見我之後,笑得不行,非要張開小手,要找我。雖然不會說話,但動作表達的倒是挺溜的。
我抱着那孩子的時候,他一直在笑。
是個小男孩兒,和所有男孩兒一樣特別調皮。
他們兩個沒怎麼說話,其實是瘦子知道言語阿姨去世了,不知道那麼安慰,索性什麼都不說,拿了一瓶啤酒,放在兩個人的桌兒上,一人倒了一杯。
看他們兩個碰杯的時候,我算是知道爲什麼言語阿姨去世之後,言語執意要帶我來這裡了,因爲。他每次身邊有人逝去的時候,都會想到自己身邊兒的人。對他最重要的人,已經在身邊兒了,所以他必須要來看看瘦子最近過的怎麼樣,要是過的好呢,他就放心了。要是過的不好。,我想他心裡指定不好受。
“現在我爸媽那邊兒身體硬朗着呢,不用常回去看。我和孩子他媽偶爾來一次酒吧,平常時候這裡有陳姐守着。”
陳姐的耳朵也是夠尖的,聽見我們說她,笑意洋洋的過來,坐在對面,不停的逗孩子。
孩子笑得特別歡快。畢竟一般情況下,孩子和陳姐接觸得多。
陳姐沒問我最近怎麼樣,反正必要的問題都沒問,只是很淡定的跟我聊家常,但字裡行間,陳姐透露出對我的關心和對言語的誇獎。
“聽姐的,雖然你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是有一點兒一定要記住,這個男人真心對你好,你們以前經歷過的那段歲月,我們這些人都看在眼裡,真心不容易,所以····”
“所以不願看見任何人有任何的閃失,希望你們能一直這麼好下去。”陳姐說完真誠的衝我笑笑。
我也笑笑,我知道這是發自肺腑的關心我知道,若是我今天真的和言語分道揚鑣了,別說我和他們沒法交代,我連自己那關都過不去。
言語對我的那些好,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即使我變成什麼樣兒,言語始終小心翼翼保護着我那顆自尊又敏感的心,生怕觸及到我的傷口。幾乎是縱容嬌慣着我、
失憶是失憶。但我還沒有傻。
言語和瘦子兩個人聊得特別起勁兒,我和陳姐在這兒聊了很多有的沒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因爲接近小可樂放學的時間,我們只有先回去。
爲人父母之後,時間就不是自己的時間了。
我想要是沒有可樂的話,我和言語指定在酒吧待到發膩纔會離開。
“以後有什麼打算。”我們臨上車的時候,言語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瘦子先是愣了。然後笑了。
“計劃着,把酒吧賣掉。然後帶着孩子和他媽媽一起去世界各地走走,想當年我一個人揹着包出去旅行的時候,覺得特別瀟灑,這輩子就一個人算了。後來有了孩子他媽。慢慢的全都是親情,甭管以前喜不喜歡,反正我們決定了這輩子永遠在一起。”
“好,是個爺們兒,有尿性。”言語笑着拍了拍瘦子的肩膀,然後給我打開車門兒。
那天北京的天氣特別的好,沒有霧霾,路上只有奔走的行人,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乾淨的。
我們到的還挺及時的,小可樂正好也放學了,特別興致勃勃的跟我們展示她發的獎狀、
自打知道我失憶之後,這孩子對我真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是看我的時候,都要先觀察我的臉色,只要稍微發現我沒笑,或者沒有好臉色,立馬特老實的待着。那種感覺弄得我特別像後媽一樣。實質上,我是如假包換的親媽。
所以小可樂特別膽戰心驚的過來拉着我手的時候,我笑得特別明媚的緊緊攥住孩子的手。
孩子一下子淚崩了,。抱着我的腰開始大聲喊媽媽。
言語向來心疼她閨女,也跟着紅了眼圈兒。所以我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
保姆阿姨被我們給嚇壞了,尋思我們這是怎麼着了,一家人抱在一起怎麼就哭開了。
勸了半天。我們三個終於止住哭聲,倒是我特別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惹的麻煩。讓大人孩子都跟着我難受、
言語的意思特別簡單明瞭。那就是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這樣。”言語將我拉到一邊兒,儘量避開孩子的耳朵,“你要是還卸不下心房的話,咱們家這麼多房間,你隨便選一間你住着舒服的就成。”
言下之意,他不非逼着我們兩個住在一間臥室裡,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以住在別的房間。
“回去我跟安良商量一下,你知道他一個人住在那個別墅裡,真的特別孤單,再說,他也算是特殊羣體,總有個心裡不舒服的時候,又沒有別人可以訴說,現在也就剩下我了。”
確實,能一起聊的,也就剩我了。
言語目光黯淡下來,特別無奈的看着我,手輕輕搭在我肩膀上,並不會爲難我什麼的。
“好吧,既然要這樣的話,一定要爭取搬過來,再者說人家安良未必沒有男朋友,也有可能只是你在,人家不方便來罷了。”
我點點頭,安靜的去了客廳,看着小可樂坐在沙發上寫作業。
其實她有房間,只是喜歡在我面前寫作業而已,說白了,孩子就是怕我突然走了,心裡發慌。
小可樂算是自尊心比較強的主兒,她特別喜歡,特別期待的東西,其實是不敢說的,說出來怕人家取笑她。一個人,小小年紀,什麼都都忍着,然後裝作我很堅強的模樣,度過一個個不公平的年頭。
我儘量一直待到我不能再待下去爲止。飯也吃了,小可樂的作業也檢查過了,所以晚上我會去的時候,小可樂躲進了房間,堅決不出來看我。
不用別人說,我和言語知道小可樂的心思,畢竟是自己的親媽,要去別人家住,不陪着自己,這事兒擱誰心裡都不舒服,更何況這麼小的孩子呢、
本以爲我到了安良家裡,一切都沒問題,但是沒想到,安良根本沒在家,就連保姆都說不上他去了哪兒。
“這一天都沒見到他,剛纔好像是聽見他說去什麼酒吧,不知道是不是在酒吧裡。”阿姨說的不確定。
我接連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全部都是無法接通。
天黑了。我沒有車,又沒有辦法出去找他,情急之下,給言語打了個電話。
言語不讓我插手,說是讓我好好在家休息。找言語的事兒,就完全交給他好了。
“這麼大半夜的,你出去找我也不放心。”我說完,電話那邊兒沉默了好幾秒。、
然後就是言語洋洋得意的笑聲,笑得特別得寸進尺。
“我就說你是擔心我的吧,有你這句話比什麼都強。”言語說完,就掛了。應該是忙着找安良去了。
其實安良這麼大的人了,我知道他不會發生什麼,但我考慮的是另一面兒,安良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萬一腦子抽筋,真的跑去找那些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把自己交出去,等明天早上他哭都找不到音調。
言語讓我休息,我哪能睡得着,只好一遍遍的撥打安良的電話,電話還是打不通。
那一宿,特別漫長,全部都是我的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最後越想越害怕。甚至想要報警。
多虧言語給我來了電話,說安良現在找到了,因爲喝的太醉,沒辦法送回來,只好送到酒店,等第二天酒醒,應該自己就回來。
謝天謝地,只要是人找到就好,我這顆老心臟真的嚇得快要停止了。言語簡直就是我的救命稻草。關鍵時候特別靠譜。
困到實在不行,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比較香、
第二天鬧鐘照常響了,我下樓的時候,正看見安良掂着腳尖兒從外面溜出來,一幅做賊心虛的模樣,甚至關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你知道我們大家有多擔心你麼。”我故意裝作很生氣的居高臨下的看着安良。
安良顯然被我聲音嚇得不輕,身體都跟着哆嗦了一下,立馬恢復正常。
“那個那個,那個啥。”這廝根本就是在躲避我的回答,甚至想矇混過關的從我身邊兒溜走。
他身上的酒味兒特別大,簡直刺鼻子。看來昨天晚上沒少喝啊,怪不得言語說是醉的會不了家了。
“我先去上班兒,等我下午下班回來,我一定要在家裡看到你,也一定要和你討論下昨天晚上的問題,所以你要是想撒謊,活着怎麼着的話,最好是在我上班兒的時間段裡想好謊言,省的到時候措手不及。”我說完,拎着包走了。
雖然我沒回頭看,但我也知道此刻安良什麼表情,一定是嚇得要命的表情。
言語也恢復了去上班兒,依舊是每天批改各種文件,有點兒電視劇裡,日理萬機的皇帝一樣,大臣們每天都會有棘手的問題,直接拋給皇帝,雖然皇帝每天吃着高貴的膳食,穿着華麗的服裝,但是明顯不開心。
這個時候我這個貴妃,除了心疼,並不能分擔什麼,所以心疼了很長時間,直到言語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才能得空說幾句話。
我把在上班路上買的杯子給言語送去,言語特別高興的看着,然後笑着摸了摸我的頭。而且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我臉一下子就紅了。
然後言語表情急劇嚴肅起來,就這麼看着我,伸出一根手指來,勾起我下巴,對視着我雙眼,“你是我的女人,所以,可以有放肆的資本。千萬不要太拘泥。”
我勒個擦,你以爲你丫是言情劇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