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跑的越來越快,我和安良兩個人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走吧。”安良扯着我的胳膊。
但是在那種條件下,我們根本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拼了命的往林中腹地跑去。
平時我們看電視劇的時候,看那些正面人物被壞人追趕的時候特別爽,腳下就和裝了風火輪一樣,基本上無敵。
電視劇裡都是騙人的,別的說往山上跑,平地你跑一個試試,累不死你。
自然不能跟那些經過訓練的保鏢比,幸好安良在,安良對這一片特別熟悉,用他的話說,他就是在這個地方摸爬滾打起來的,所以他牽着我手玩兒命跑的時候,我跑的特別快。
越是往裡跑,草木越茂盛,看起來並沒有路。幸虧我踩着他的步伐來的。
“快來。”他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到安良臉上往下甩汗珠子。想必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他一直拉着我的話,我想我死活不會再跑了。
我曾經在新聞上,看到很多殺人拋屍都是在這種地方,而且山林腹地中,樹木遮天蔽日,剛踏進一步,就覺得涼風嗖嗖,汗毛豎起,後糟牙不禁咬起來。
安良累的已經不行了,雙手拄在腿上,然後呼哧喘的特別厲害。
手指都伸不直,指了指離我們不遠的一個雜草堆,“快點兒,躲進那裡面去。”
我看看安良,要走總得一起走纔是吧。
安良搖搖頭,推了我一把,“要你走,就快走吧,我馬上到。記得關好門,除了我敲門,誰都不要開門兒。”
我有點兒懵,不就是一雜草堆,哪有什麼門兒。
“快追,就在附近,快點兒。”
遠處的聲音傳來,在我們那個位置,好像有點兒四面八方跑過來人的感覺。
我沒再猶豫,直到這樣拖下去,兩個人誰都走不成。
安良從懷裡掏出一小瓶子,然後倒出什麼東西,打火機一點,用力扔出去。
我跑到那個雜草堆之後,尋思着要鑽進去,腳剛踏進草堆,整個人都陷下去。
要不是我命大的話,我想那天,好歹我都能摔死。因爲草堆後面就是這座山的下坡。
下坡上有個草屋,雖然房子不怎麼樣,但挺大的。
摔的腿擡不起來,但我身後的稻草堆那裡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顧不得疼不疼,爬着進了那個草屋子。
在我關門的瞬間,門被人推開。正好打在我鼻子上。
鼻血滴答答砸下來。我特麼嚇得小腿肚子在抽筋兒,驚恐的看着傳進來的人。
不是這麼點兒背吧,剛特麼的躲進來就被人給截胡了?
定睛一看,是安良。安良頂着門,皺眉,聲音特別心疼,“怎麼了,鼻子是怎麼了。”
我摸到一手的血,但是外面傳來那些人的聲音。我沒時間來處理鼻血。
“我去,怎麼突然就起火了。老三,你的褲腿腳····”
“燒過來了,咱們甭過去了吧,不然得燒死。”
“不行,萬一剛纔跑過去的是個言語,回去我們得被老大給弄死,一定要斬草除根兒。”
·······
我心裡咯噔一下,言語兩個字,比任何清醒劑都管用。手腳都在哆嗦。
“言語還活着?”我想我眼睛裡都是淚珠,就這麼腆着臉看安良。
安良皺眉看我,嘴巴張了張,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很快那些人穿過保護我們的火層,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將身上的水熄滅。
看來這一羣人還是挺從聰明的,不像我們想的那麼草包。
“怎麼辦?”我問安良,安良看了一圈兒。
這個放着一張不大不小的牀,牀上的被子特別的髒,油乎乎,閃着亮光。半掀着,看樣子像是有人蓋過,剛走沒多久。
“快鑽進去,閉上眼睛不要出聲兒。”安良說的特着急,然後將手邊兒的掃帚舉起來。
我有點兒猶豫,因爲那個被子簡直是太髒了,超出了我的忍耐底線。
“快點兒。”安良低聲怒吼。
外面的那些黑影涌過來,沒辦法,我只能鑽進去。
雖然被子上有股特別濃重的油煙味兒,但是,一股若隱若現的松香味兒鑽進我鼻息。
剎那間,我有種恍惚。我,和言語之前,隔着一牀被子的距離。
緊緊閉着眼睛,至於發生了什麼,我沒看到。
但是,感受到了。
即使閉着眼睛我也知道,有一瞬間,安良把門打開了,因爲外面的嘈雜聲和強烈的陽光都照進來,很亮。
“幹嘛的?”
“着火了,着火了,俺娘說,玩兒火尿炕。”“
“原來是一傻子啊,過來傻子,我問問你,剛纔看見有人從這裡跑走麼?”
“麼麼有,這裡就俺跟俺娘,俺孃的了病,快死了,你們。你們救救她,救救她。”
打着舌頭,愚鈍智障的口氣,雖然字裡行間摻雜着傻笑,和吸溜鼻涕的聲音,但我知道,除了安良也沒別人兒了。
看來爲了我們的命,這算是豁出去了。
我腦袋也蒙着,手上全是血,想收回去,但是有人的腳步聲,就沒敢動。
“頭兒,還真有一人嗨。”
更多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其中喘氣聲最重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安良。
我鼻尖頂着被裡,現在來不及用什麼東西來弄花自己的臉,於是臉輕輕在被裡上蹭幾下,讓自己臉上的血蹭的勻和一些。
被子就這麼被人給掀開,突然照進來的光刺得我眼睛睜不開。閉着眼睛,手本能的掙扎一下。“
“哎呦臥槽,真尼瑪嚇人。、”
“看來是個瞎子。呸、今天真特麼的晦氣,出門兒碰見這麼一羣玩意兒。”
之後就是腳踢筐的聲音,再之後,聲音越來越小。
後來,安良很正常的說了句:“人走了,出來吧。”
我沒顧上自己狼狽的鬼樣子,抓着安良問他是不是言語曾經來過這裡。
女人的直覺,百分之八十,都是正確的。
安良沒說話,也沒解釋,從兜裡掏出一手絹兒來,認認真真的模樣要給我擦去臉上的血,我往後退了一步,躲過去。
特堅決的跟他說,你丫告訴我言語在哪兒。
安良皺眉,眼神特複雜的看我,“真不知道那個人看上你哪點兒了,這麼兇。”
我們兩個就這麼僵持着,安良看我的眼神,特不友善起來。
我之前明明記得他是一特陽光燦爛的小夥兒,就和開花的樹一樣,誰逮着都想使勁兒親兩口。
“自然有看上的那點兒····”
這話說和不說,沒啥區別,反正都是廢話。
安良的臉色終於算是好了一些,無奈的嘆口氣,。然後特不客氣的拿起我保溫杯,從裡面到出一些水,浸溼手絹。
給我擦臉。
這次我沒掙扎,現在知道言語下落的,可能就這個小夥子,我最好還是別惹怒他。
他的胳膊在我臉前,我能聞見他身上的味道。類似於青草的味道。特別好聞。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味道。
我們要走的時候,忽然,隔壁房間的門動了一下,因爲是木門,所以輕輕動一下,會有很大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但是看安良的表情,特別淡定。
“哪裡有什麼?”我問他,然後要走過去。
安良突然就扯着我手腕兒,我根本動彈不得。想抽回來,但是看安良的架勢,要是我不打消這個念頭的話,絕對不鬆手。
“好。”我笑笑,“我不去看。”
這樣一說,安良才慢慢鬆開手腕兒,冷靜的看着我,“只是一隻老鼠。”
我發誓,他根本就沒往那邊兒看,就這麼肯定。這期間指定有啥貓膩。有什麼不願讓我看見的事情。
反正這個地方不會跑,我暫時還是不要惹怒他,房子什麼時候來看都成。
外面的火已經滅了,至於怎麼滅的,我不知道,我想應該只有安良知道。畢竟這是他生活的地方,當初放火的時候,他就想到怎麼滅火了吧。
這一篇兒算是翻過去了,我們索性沒受到什麼傷害,有驚無險。
回到陳嬸家之後,陳嬸站在院子門前,朝我們張望,看我們回來特別高興。
“快來,給你們燉了雞了。”
“安良也一起來吃。”
安良皺眉看陳嬸,往院兒裡張望了下,縮回頭後聲音都不正常,“陳嬸,你把家裡打鳴的公雞給宰了?”
陳嬸依舊是笑着,常年臉上長凍瘡,看起來那一小塊兒黑黑亮亮的,特扎眼。但是笑容是最美的。
“沒事兒,你說家裡就他一隻雞,看着也怪孤單的,這下挺好,院兒裡也清淨了,往後不能跑出去叨人了。”
我就拎着保溫瓶,站在安良身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內心裡涌出一股暖流。
只是一個農村婦女的陳嬸特別讓我感動。剛開始我進村兒,是她把我領到村委會門口,當時我心裡還有些彆扭,以爲她會領我去墳墓。
後來她給我開導,甚至把家裡唯一的雞殺了給我們吃。你說一個陌生人能做到這樣,豈不是天大的恩情?
“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吃雞肉啊,那我去老樑婆那裡抓只鵝給你燉了。”說完,陳嬸就要走。
我衝上去抱着她,小聲說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