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無人知曉。第二天早上,纔有人發現左及川不知所蹤。
洛琛只說他有事託付左及川,趁着夜色就讓他先走了。
回到房裡,洛琛陰着臉:“他回去了是麼?”
重華點點頭:“八成是顧誠人找到了他,將他叫醒了。”
洛琛深深地看着重華,半晌別開臉,什麼都沒說就出去了。
重華並沒將洛琛欲言又止的表情掛在心上。無外乎是擔心她也跟着清醒過來,又想問她爲何不跟着左及川他們走罷了。這些問題都無需多問。
倒是左及川回去了不知道要怎麼樣去對付那些綁架了他的人。以前並不瞭解,可這幾日跟他聊天,重華才發現,左及川的脾氣可沒有看上去那麼好。
或許真的應該慶幸現實那邊對人有制約,若是放在古代,指不定那些人就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雖然根據洛琛的描述來看,綁票了她和左及川的人應該是穆靜然。可重華並未對這件事有什麼過多的感想。
倒不是她覺得已經決定在這邊生活了那邊的身體就沒用了。說實話誰都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洛琛搞外遇了,或者這邊面臨着生死關頭的時候,她好歹還有個退路。
但她始終覺得,穆靜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說不定就是單純的想要研究一下這個入夢的情況。
不是說真正埋頭研究科學的人都是喪心病狂麼。達爾文還挖過墳呢。隨着時代的進化,總有些科學家做出瘋狂的行徑來。你不能否定這個人的人格。但他做出來的事確實會傷害到一部分人。
只是,不知道左及川怎麼想了。
左及川笑盈盈地看着癱坐在地上的穆靜然。火已經撲滅了。下次要好好教育一下顧誠人在密閉空間裡要謹慎使用火源。你想要銷燬資料沒關係,可你也要看一下場地啊。這種密不透風的地方點火,資料沒等清理他們就都被嗆死了。
顧誠人捧着自己纖細的腳踝,坐在方纔左及川睡過的牀上,哀哀切切地感慨着自己爲了朋友真是兩肋插刀啊。這一腳下去他最少有兩個星期不能做劇烈運動了。
穆靜然怔怔地看着左及川,那樣熟悉的笑容,此時卻讓她忍不住手腳冰涼。
咬了咬牙,穆靜然猛然起身,一把扯住左及川的領子:“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就能夠穿越。我就不行!我們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接觸這些神秘的事情。爲什麼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就能夠輕易的穿越!”
左及川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那日與重華討論關於如何處理這些綁票的人時,重華隨口一句竟然一語中的。
當真是執着的科學實驗?沒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爲了解剖他們纔將他們拘禁起來的?
左及川將穆靜然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撕了下來,嘴角微翹地看着穆靜然:“你這麼想要與衆不同?”
穆靜然眼中閃爍着執拗的光。滿臉眼淚地看着左及川。
左及川笑了笑:“那我就讓你與衆不同吧。”
顧誠人聽他這樣一說。眉心一跳。果然見左及川轉過臉來看着他。
“你確定?”顧誠人想了想。還是謹慎地問道。
左及川笑了笑:“我做會更過分,還是你來吧。”
說罷便走向另一張牀,將沉睡中的重華抱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路過穆靜然的時候,左及川低頭看着她,眼中含着淡淡的溫柔,輕聲地說了一句:“再見。”
穆靜然愣愣地看着他就那樣走掉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好是什麼感覺。左及川應該是讓顧誠人將她送到古代去纔對。難道是因爲他們要分開了,所以左及川纔會這樣傷心?
皺着眉,穆靜然一時間說不準這會兒心頭彷彿拉扯一般的痠疼是什麼感覺。
“別想了,川哥決定的事,很難改變。”顧誠人笑着伸出手,按在穆靜然的額頭上。
穆靜然猛地昏倒在地。
嘆了口氣,顧誠人眼帶憐憫地看了看穆靜然。
想要做與衆不同的人,那就真的讓你與衆不同。其他人左及川可能不會那樣輕易放過。用不了多久,這個研究院就會被查出違法的科研項目來。是真是假就只有左及川知道了。
而穆靜然……
外面早已有趕來的警~察和急救車,左及川已經將重華交給醫療人員。自己坐在一邊,臉上戴着氧氣罩。方纔因爲煙燻,這會兒肺部很不舒服。
“陸寧遠應該是沒被關在這裡。他自己本身也是心理學的高材生。沒那麼容易就被催眠或者掌控。若是跟重華關在一起說不定就揹着重華逃跑了。至於關在哪兒,那個老外應該能知道吧。”顧誠人乖巧地坐在左及川身邊,讓醫療人員給他包紮腳踝。兩個人都說中文,老外聽不懂。
左及川拿下氧氣罩:“事情辦妥了?”
顧誠人眯着眼看着他:“她好歹跟過你,就這樣不給人留後路。”
左及川冷冷一笑:“老子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暗算。想要就直接說,我未必不同意。可這種方法,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懂麼?”
顧誠人默了個,眼看着那邊有消防員將暈倒的穆靜然擡了出來。
等她醒來,可能只能在精神病院度過下半輩子了吧。對於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來說,這比死更痛苦。
“最後一次了啊。要是讓人知道我能破壞人的腦細胞。找上門的人會更多。”顧誠人別開臉。
其實也算不上是破壞什麼,不過是利用幻想讓對方驚嚇過度導致神經失常。這種手法突然進行時非常有效的。尤其在這個人本就已經膽戰心驚的情況下,更是立竿見影。
左及川笑着將氧氣罩還給醫療人員,並對她的幫助抱以誠摯的感謝。
“重華這樣也不安全,怎麼辦?”能被劫走一次,難保不會被劫走第二次。
左及川扒拉了一下有些長的頭髮,眯着眼看着高樓上的燈光:“送去我家吧。我家房間多。”
顧誠人驚了個,喊道:“你不是吧?”
左及川擡手給了他一個爆慄:“小屁孩瞎想什麼呢。我說送回老家去。”
顧誠人原本揶揄的笑容頓時冷靜下來:“你瘋了!要是讓你們家老太爺知道這事,你死定了!”
左及川摸了摸嘴邊,四下看了看:“沒關係,我總覺得重華跟我們家應該是有點淵源。可我真的想不起來,你就出面說是你朋友就好了。”
顧誠人差點要哭給他看,誰能想到他堂堂一屆陰陽師竟然會怕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好吧嚴格點說左爺爺今年才70多歲,算不得風燭殘年。可那氣魄,絕對是超越千年的威嚴。他好怕啊……
左及川起身:“不行了,我想抽菸。在古代的時候明明不抽也沒關係,怎麼回了現代反而這樣難受。”
顧誠人擺擺手:“去吧。我要面對一下接下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讓我最後享受一下寧靜。”
曾經有那麼幾次無意中見到過左及川的家人,對於這樣詭異的組合本身就讓人深思。混搭風太過於醒目了。
左爺爺是絕對的現實主義者,對於怪力亂神的事簡直就是圍追堵截。第一次見到顧誠人的時候那眼神就差沒將顧誠人戳出個窟窿來。左爸爸更是遺傳了親爹的偏執,兢兢業業地做個生物科學家。
家裡的女眷全都是信神信佛的,跟科學是一丁點邊兒都搭不上。就算現在,左奶奶還覺得跟菩薩祈禱什麼什麼就能實現呢。
當然了,這也屬於心理暗示的範疇內。可當年左奶奶是怎麼同意左爸爸娶了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呢。這裡面太亂,比他家還亂。
重華因爲是被非法偷運過來的,自然要遣送回國才行。左及川出面處理了所有的事。他們作爲受害人可以得到警方的照顧。立林羅德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早些年臨牀試驗的漏洞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就被翻了出來。即將接受一系列的檢查。搞不好還得進監獄。在米國,進監獄只能用銷魂兩個字來形容了。
立林羅德倒是想拉左及川下水。可這次綁架事件警方隻字不提,只是追究立林羅德以前的研究項目。那些項目提出來的時候左及川還沒高中畢業呢。
順順利利地回了國。到了機場,才見到了同樣被非法拘禁的陸寧遠。
左及川一個字都沒讓陸寧遠說出口,只告訴他若是想要繼續關注重華就閉上嘴。陸寧遠看得出來左及川極其不想談這件事,就只能乖乖閉嘴。
顧誠人因爲需要作爲擔保,不得不跟着回國來。至少要跟左家交代清楚了,才能回去繼續唸書。
左及川直接開了車帶着顧誠人三個回了老家。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陸寧遠眼看着地域越來越偏遠。開始懷疑左及川他們家應該是住在山裡纔對。
“也算是,這座山都是他家的。自然是住在山裡了。”顧誠人見怪不怪地說道。
陸寧遠瞠目結舌,學長你難道是富家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