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噠的在石板路上行駛,發出了悅耳的聲響,染染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裡,看着韓筠姬饒有興致的給她介紹京城裡的一切,木然的點着頭。
這裡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她女扮男裝的時候,韓筠姬就已經給她介紹過一次了,現在第二次聽她介紹,不用認真聽她就能夠接住韓筠姬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知道韓筠姬是好心,希望她能夠快速的熟悉京城,染染也沒有出聲打斷。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韓筠姬也意猶未盡的說了結束語:“這些地方你聽着沒有多大的感觸,等到什麼時候,咱們一起去逛逛,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爲什麼會給你介紹這些地方了。”
韓筠姬介紹的地方都是京中有名的酒樓、茶樓、首飾鋪子、衣裳鋪子,染染知道這些地方都是高消費的場所,她雖然有錢,但是也沒有讓人當成冤大頭宰的習慣,所以上次韓筠姬給她介紹之後,染染確實是沒有去。
不過這次韓筠姬帶她來的地方倒不是意南樓,而是狀元樓,狀元樓是個酒樓外加茶樓,也是京城最有名最氣派的酒樓。
馬車剛剛停下來就有小廝過來,等韓筠姬和染染下了馬車之後,一位小廝領着韓筠姬和染染往二樓走去,一位小廝指揮車伕把馬車停去了別處。
狀元樓的裝潢很是高雅,處處都體現出了財大氣粗這四個字,這個地方還真的是有錢人才消費得起的地方,一進門,染染就看到了大片的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上面乾淨的能夠照出人影,大家進門前都要在門口的毯子上輕輕的擦拭一下自己的鞋底,惶恐自己踩上去後在大理石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腳印。
染染也終於明白韓筠姬今早爲何會這麼固執的要她換一身從來沒有穿過的衣裳還有鞋子,感情是怕來這裡的時候,弄髒了別人的地板。
韓筠姬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小霸王,連去意南樓都絲毫不給方詩灩和賢王面子,卻來狀元樓時很是小心翼翼的擦拭鞋底,壓根就不敢放肆。
連韓筠姬都不敢造次,染染自然更加規規矩矩的一步一步按照小廝的指示完成。
兩人順利的完成了第一關,順利的踩上了大理石地面,越往裡面走,入目眼簾的裝飾就更加的華貴,也難怪大家都說有錢人來狀元樓,無錢莫進門。這裡面的東西要是隨手摔壞了,那都是天價,普通人壓根就賠償不起。
進了後廳,染染就看到很多人坐在大廳裡,桌上擺放着不少的零嘴,大家一雙眼睛都落在了不遠處的戲臺上,除了戲臺上的聲音,臺下是一片寂靜,兩人跟着小廝上了樓,樓上的裝潢更是一絕,倒是沒有那麼的一樓這麼華麗,樸素了許多,但是染染一眼就看出了樓上的所有擺設都是古董,隨便拿出去一件都足夠讓普通人家吃喝幾輩子。
這狀元樓的東家,看來還真的是錢沒處花了,各種古董都要把二樓堆滿了,但是染染不得不承認,狀元樓不愧有京城第一樓的名號,裡面的小廝和丫鬟也好,都是一頂一的漂亮,上了二樓之後,原先領路的小廝就退下了,轉而是一位長相清麗的丫鬟領着染染和韓筠姬去了一處雅間。
推開門,染染看到裡面早已經坐了不少人,不由得一愣,韓筠姬倒是落落大方的走了進去,看到染染還在門口愣神,立刻伸手把人扯了進去,在染染靠近她時,韓筠姬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狀元樓的消費可高了,咱們來這裡蹭吃蹭喝就好,還能省錢。”
這也是她爲什麼要來這裡看熱鬧的原因,能夠看到熱鬧又能節省一些錢,這可是一舉兩得。
身爲瑤光公主,韓筠姬自然是不缺錢,但是誰會嫌棄自己錢多的?韓筠姬可是很明白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爲聖上的恩典,所以能夠省一些那自然是要省着用。
雅間裡坐了不少女子,看到推門而入的韓筠姬,大家神色各異,有的看到韓筠姬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有些則是愕然,就是沒有欣喜,不過大家在看到韓筠姬身後的染染時,所有神情都變成了疑慮,好像很不明白韓筠姬怎麼會帶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
“早啊!大家爲了來看美男子,還真是給力,大早上的不在被窩裡縮着,居然跑來了這裡,也不怕凍着。”韓筠姬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隨手把染染塞進了靠近窗戶的位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妹,你不是說想要看看玉相長得如何的風流倜儻麼?來來來,這個位子是最好觀賞的位子,要是你搭上了玉相這一條大腿,記得提攜提攜姐姐。”
這一番話下來,大家神色各異,在場的女子除了染染和韓筠姬外,大家眼裡都流露出了絲絲的激動,那一雙雙含情脈脈的眼神更是一個勁兒的往窗外看去,有些清高的女子不好意思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所以只是低着頭輕聲咳嗽,即便她們都在掩飾自己的真實神情,可染染依舊看出了她們的真實目的。
難怪韓筠姬今早不顧疲倦也要來白家把她從家裡拖出來,說是來看戲,其實是告訴她玉辰生在京城有多受歡迎,看看這一屋子容貌各異,但是那雙眼睛賊亮的女孩子,不用韓筠姬再多的介紹了,染染也明白,這些女孩子都是玉辰生的迷妹。
在場的女孩子除了韓筠姬外,也只有那一張熟悉的面孔,胡依嫺她今日穿的還算是素淨,打扮的也不花枝招展,此時她正在和身旁的人低聲說些什麼,眉眼處帶着淡淡的笑意。
原本大家對於韓筠姬和染染都是偷摸打量,可因爲韓筠姬剛剛的那一番話,在場的女孩子都明目張膽的打量染染,眼神裡大多數都是各種嫌棄,她們在京城長大,各府中有什麼小姐,她們都熟絡於心,面對染染這張臉,大家都很陌生,紛紛猜測眼前的女人時從哪裡冒出來的。
有些人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染染,有些人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染染,似乎在想,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也是喜歡玉相的迷妹?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能夠攀附上玉相麼?大家如此想着,有些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旁一直品嚐着茶水的韓筠姬,心又動搖了起來,誰不知道玉相和瑤光公主也算是熟識,要是瑤光公主給這位女子牽橋搭線,估計一下子就和玉相扯上了關係了。
在大家打量染染時,染染也不在意間的把大家的神情都收入眼中,這些女子還真是搞笑,韓筠姬不過是隨便說了一句話,就能夠讓這些人緊張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們了。
比起別人各種眼神,倒是胡依嫺依舊是淡淡的喝着茶水,她雖然表面一片淡定,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內心的緊張,玉相已經離開京城六年了,六年前她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丫頭,多年前的驚鴻一瞥,讓她滿心滿眼都只有那一抹身影,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京了,胡依嫺心裡是又激動又高興。
想到此,胡依嫺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韓筠姬,這些年來她努力的想要和韓筠姬打好關係,希望能夠藉助韓筠姬的關係,順利的和靳王府、玉相扯上關係,可是這麼多年下來,韓筠姬對她雖然比京中其他人親近了幾分,但是那也是和別人相比,眼前的這位婦人裝扮的女人,和韓筠姬的關係不一般。
胡依嫺的眼裡浮現出濃濃的嫉妒之色,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這些年來爲了能夠配上玉相,她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不差,掌家賬本什麼的,她都會,就是希望自己這麼能幹,有朝一日能夠入了玉相的眼,到時候她能夠和心上人在一起。
比起別的人對染染的仇視,胡依嫺倒是再看到染染頭上那個髮髻的時候,鬆了一口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髮髻是婦人用的,那就說明眼前的女人早已經嫁做人妻,那麼她就沒有資格和她們爭搶玉相了,想到此,胡依嫺心下一鬆,更加有興趣的品嚐起了茶點。
最初尷尬的氣氛過去之後,大家也都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京中的貴女們哪怕是被嫉妒灼傷了眼睛,也依舊是能夠快速的冷靜下來,大家明裡暗裡的打量着染染,再看到那高高聳起的髮髻時,心都吞回了肚子裡,大家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始說起京中最近的見聞。
不過她們都有志一同的孤立了染染,雖說知道染染沒有資格和她們爭搶玉相,但是一個有夫之婦居然還敢肖想大家心目中的美男子,這可是犯了大家的忌諱,所以大家都不愛搭理她,哪怕染染是跟着瑤光公主一起來的。
能夠無視染染,但是卻不能無視瑤光公主,誰不知道瑤光公主是長平公主的手中寶,也是長纓公主最喜歡的小輩之一,和瑤光公主打好交道可是利大於弊,自然是要交好一番。
“瑤光公主,您最近不在京城,是去哪裡遊玩了麼?”一旁坐着吃瓜子的女子笑着問道,女子面容姣好,身段迷人,一身水紅色的衣裙更是襯得她人比花嬌,在這個大冬天裡,外面白雪皚皚,她坐在窗戶邊上,笑語嫣然的看着韓筠姬,要是有男子在場的話,怕是會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聞言,韓筠姬也只是擺擺手,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這大冬天的,我能去哪裡?不過是跟着靳王舅舅去山裡打獵去了,你還別說,這冬日裡,咱們人犯懶,動物也犯懶,現在打獵就跟去山裡撿獵物是差不多了,隨便一走,那山豬、野兔遍地都是。”
聽着韓筠姬的話語,問話的女子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原本她是想問韓筠姬玉相是不是和她一起回京的,現在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韓筠姬的脣角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忍不住抽了抽,這些貴女們還真是被家裡人給養殘了,要是那些朝中大臣們知道她們集體來這裡犯花癡,怕是都會恨不得拿一條鞭子來這裡抽她們一頓吧?
“瑤光,你不在京城,那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了,上個月咱們京中才子才女們聚會的時候,可是發生了一件大事。”胡依嫺走上前來,熱絡的坐在韓筠姬的身邊,跟她說起了京中最新的八卦。
“什麼大事?難不成還有什麼事情比柳青林想要爬上靳王舅舅的牀榻更令人震驚的事情?”韓筠姬撇嘴說道,也不知道柳青林這個老頭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不顧世俗的眼光,硬是要自薦枕蓆。
韓筠姬話音剛剛落下,大家都有志一同的輕聲咳嗽了起來,特別是染染更是不可思議的看着韓筠姬,不明白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柳青林?那不是柳漪萱的祖父麼?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可是一個糟老頭子了,他不是一心想着要把自己的孫女送進靳王府麼?怎麼到最後卻是自己上了父王的牀榻?
這其中的內幕不少啊!也不知道韓筠姬會不會一一跟她細說,染染對於這件事倒不是抱有八卦的心理,純粹就是害怕靳王爺和秦九陌入了柳家的圈套。
他們能夠爲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就對她的親哥哥動手,現在不過是換了一個人,估摸着,他們打的還是靳王府的主意。
“咳咳……瑤光,這種事情咱們也沒有親眼所見,不好妄加揣測,不過柳青林已經是花甲之年,他和靳王爺是怎麼也牽扯不到一起去,那日的事情肯定是個誤會。”胡依嫺紅着臉說道,其實她心裡也想過靳王爺和柳青林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兩人的年齡擺放在那裡,怎麼看都不可能。
韓筠姬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家靳王舅舅是多少閨秀心目中的英雄,怎麼可能和柳青林這個糟老頭子攪合在一起?不過是柳青林狗急跳牆,想要。色。誘。我家靳王舅舅,沒想到他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是這麼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