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籌劃好了,頭茬白芹八月下旬排種,這樣一來最晚十月上旬也就能培土了,到了十一月中旬差不多也就能上市了。
至於二茬則是預備在九月中旬排種,如此一來,正好趕在正月前上市。
而三茬就等着頭茬起收後立即排種了,若能趕在立春或是正月十五之前上市自然最好,不行也可以和今年一樣趕在二月二之前上市。
只話雖這樣說,整整十畝地的白芹需要排種,着實不是甚的輕鬆活計。
即便有老舅公日(日)泡在秦家幫着忙活,家裡的女眷但凡得空也會過來搭把手。
可排種白芹不比旁的,既要做畦還要開溝,這可都是力氣活兒,也是細緻活兒。哪怕大夥兒分工合作,又有條理又有速度,實則一天也排不了多少種芹的。
何況後頭的種芹剛剛排下去,前頭的種芹已是需要勻苗中耕了。
還要補肥灌水,這可俱是馬虎不得的。
而家裡的長輩們都去東頭地裡忙活了,這邊菜園子裡的試驗田就全落在了花椒香葉和丁香茴香幾個小姊妹的身上了。
等到園子裡的種芹全部排下,秦連熊又帶着秦連鳳去方良田莊上給他幫忙,試驗田裡的芹菜已有一尺來高了,花椒盤算着,已是可以培土了。
有了去年積累的數次經驗,花椒已是琢磨出了怎樣的培土才能使芹菜苗的頂端葉片最大限度地進行光合作用,所以試驗田裡全是中間高兩邊低的饅頭形壅土。
只是因着各人手勢的原因,饅頭的形狀不大一樣罷了。
杜大舅蹲在試驗田旁,小心翼翼地掀開花椒用來遮蔽強光而蓋在壅土上的草簾,盯着裡頭只露出了頂梢的白芹不住地看:“白芹就是這樣壅出來的?”
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花椒重重地點頭,香葉就小小聲地告訴杜大舅:“還要滅縫呢,等滅了縫,它們纔會變白的。”
杜大舅就點了點頭,看着兩個小東西笑:“我們椒椒和香葉知道的真多。”
香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杜大舅卻仍舊有些不敢置信。
再是想不到,溪邊灘塗隨處可見的水芹就這樣拿土壅一壅,就能變成白色,還能賣上那樣的高價去。
花椒卻是瞪眼了眼睛盯着杜大舅看,雖是杜氏的同胞弟弟,可秉性卻是半點不像呢!
因着壅制頭茬白芹的時間正是莊戶人家將要忙着秋收秋種的日子,所以秦老爹在此之前已和大夥兒商量過了。
方良的田莊上一個夏天都在爲着壅制白芹做準備,自是能夠趕得上進度的。老舅公家只打算壅制半畝的白芹,沈家則是地少,何況也騰出了一畝地來壅制白芹。倒是杜家放棄了頭茬白芹,打算趕上二茬白芹的進度。
只是沒想到這會子秦家地裡的稻穀還未全部歸倉,杜大舅已是過來幫工了。
據說是杜老孃的意思,地裡的稻穀剛剛搶收上來就把長子遣來秦家打下手,之後的整地、秋播都交給了下頭的兩個兒子,杜大舅只要跟着秦老爹好好習學白芹壅制的手藝就成了。
不過杜家再三商量後,卻已是改變了主意,又打定主意今年不再壅制白芹了,據說也是杜老孃的意思。
說是家裡的這三個兒子都不算聰明,與其學個七零八落的到時候一摸兩隻腳,浪費人力物力不說,還要給親家添亂,還不如今年沉下心來好好學一遭。這會子先是杜大舅,等地裡的活計忙完了,他們一家子都要過來的。
秦老爹聽了哈哈大笑,不過也覺得這樣或許不錯。與其急匆匆的過來看一回再家去種一回,定定心心學會了再來一氣呵成,說不得是更爲有益的。
留下了杜大舅,手把手的教導他。又同他說定,每日給他開工錢,杜大舅漲紅了臉說什麼都不肯要。
他是來學手藝的。
他們這樣的莊戶人家想要拜個師傅學門手藝何其艱難,學成後還得給師傅白乾三年才能出師。饒是這樣,此後只要師傅召喚,手頭的事兒再大也得撂下給師傅幫忙去。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可是半點不打誑語的。
不叫他出錢已是天大的人情了,如何還能拿人工錢的,就是天底下也再沒有這樣的規矩的。
只秦老爹怎麼可能會叫杜大舅做白工的,也不和他多掰扯,只叫秦連熊負責記工。
這些天來除了家去收了兩天稻穀安排了一下農事農時,就一直泡在秦家的老舅公一聽這話也覺得很有道理,可他家後院都已是整出了半畝地來,旁的還罷了,下了那麼多的肥料,他看着都打心裡心疼。何況還費了半年的工夫侍弄了那許多的種苗,不排的話也太可惜了。
何況他們隔得這樣近,擡腳就到了。他又這樣厚的臉皮,有什麼事兒的,只管找上門去不就行了。
至於周大生周大成兩兄弟,之前秦老爹同他們說道這事兒的時候,兩兄弟就有些猶豫。
家去後一商量,他們不是不想壅白芹,可這白芹顯然是不能壅到大田裡去的。而家裡的前後院子俱是淺窄的很,加起來也才兩三分地,光夠種菜吃了,哪還有地界用來壅白芹的。
思來想去的,還不如過來給秦家幫忙打下手,拿份工錢的。
二人既是有商有量的商量好了,秦老爹也就不再多話了。
這兄弟二人,他肯定不會虧待了去的。況且只要白芹的壅制手藝學會了,就不怕置辦不出田地來。
各家都有各家的盤算,等到秋收秋播的俱是侍弄好了,沈家卻是遲遲未曾來人。
多年的老友了,秦老爹如何不知道沈家的爲人,索性特地遣了秦連龍過去幫忙。
秦連龍在沈家一待就是三天,幫着老丈人排了一畝地的種苗。再回來時,家裡二茬的芹菜也開始排種了。
這樣忙忙碌碌的,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九月下旬,待舒家過來通信放了大定,行了奠雁之禮,花椒香葉一隻眼睛盯牢了快能起收的白芹,一隻眼睛不捨地盯着蒔蘿。家裡的男人們俱是一心兩用,一半心思放在白芹上,還有一半心思開始打點蒔蘿的婚事。至於家裡的女眷們,已是全部心思撲在蒔蘿的婚事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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