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則,這白芹菜的壅制本來就是兩個小東西搗鼓出來的,除開這一串兒的小小子小丫頭或許學了個七零八落的皮毛之外,家裡頭卻是沒有一個大人會的,甚至於連壅制的過程都不曾親眼見過,秦老爹只得先讓花椒幾個把自己等人教會了。
把手裡的木工活暫且擱置,卻沒有直接上手,而是先讓幾個小孫女把整個壅制過程從頭到尾事無鉅細地描述了一遍。
開頭真的是一地雞毛,花椒根本插不上話兒,丁香急的橫眉赤眼的,你一言我一語更是聽的秦老爹一個腦袋兩個大。好容易讓幾個小小子閉上嘴巴後,靠着口齒伶俐思路敏捷的丁香的描述,和香葉、茴香的補充,再加上花椒的兜底,很快就整理出了白芹壅制過程來。
秦老爹整理默記在心裡後,又問了好些個問題,得到有待商榷的答案後,自然不至於就融會貫通。可大概步驟都已記下,秦老爹才領着孫男娣女們去壅芹菜。
四堂哥幾個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這會子總算聽到了秦老爹的招呼,一陣風似的颳了出去,倒把花椒幾個唬了一大跳。
丁香不禁撇了撇嘴。
其實同長輩們一樣,這串兒小小子原先也是誰都沒把這芹菜看在眼裡放在心上,誰都不看好。雖然後來或是真的感興趣或是隨大流的好奇起來了,可到底在這些個小小子的眼裡,就算是白色的芹菜,還是桌上的一碗菜罷了。哪裡想到還能拿去賣,更能賣到天價去。
說起來饒是花椒都被杜氏的報價唬了一大跳的,自然更別提這些沒有半點心裡準備的小哥哥們了。
聽說這白芹菜這樣那樣的值錢,一個個的可不都傻了麼!
畢竟除開年紀尚小還未十分開竅的香葉和七堂哥外,其餘這些個大孩子雖然從不缺吃少穿的,可到底對銀錢已大多有了些子淺顯的概念了。自然知道錢是好東西,多多益善。如何會不激動,恨不得當即就把房前屋後壅滿了芹菜纔好的。
而花椒也是這才知道,昨兒哥哥姐姐們俱是拍着胸脯高呼自己會壅白芹,雖然確實有言過其實的地方,但也並不都是妄言的。
尤其是香葉和丁香,到底都是同花椒一道親手壅過白芹的。或許不知道原理,對於過程卻是貫徹的非常透徹的。
別說丁香了,就是小小的香葉都知道告訴正在挖芹菜的哥哥姐姐們:“要好好挖,可不能把根挖壞了,挖壞了就活不了啦!”又指點五堂哥:“再聞聞味道呢,要香香的纔好呢!”
根本不消花椒多說什麼,個個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幹勁十足,溪邊但凡能用的水芹真的一株都未放過。簡直就跟蝗蟲過境一般,還是挑食的蝗蟲。
花椒放下心來,同姐姐茴香打了聲招呼,一徑跑去了後院。
後院秦老爹幾個也已經忙活起來了。
因着後院的菜地早就種上了菜蔬綠肥,都已發芽甚至就快長成了,都是心血,自然不可能就這樣剷掉用來壅制白芹的。所以即便這會子天氣寒冷,土地凍結,還是隻能重新鬆土開地。
又因着知道白芹的壅制過程中需要大水,秦老爹在後院轉了一圈後,索性就把水筧東側與菜地相鄰的那一長溜狹長空地全部利用起來。
鬆土分塬,竟也有一分多地。再加上其餘邊邊角角的,總有兩分多地的規模。
已是不少了。
剛剛放下鋤頭的秦老爹瞧見花椒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洗了手就過來抱她:“椒椒告訴祖父,是不是還要做兩塊木板用來固定白芹菜的?”
“嗯!”花椒重重地點頭,又指着方向帶秦老爹去看自己之前壅制白芹時撿的兩塊破舊木板,卻是一直都未捨得送去燒火,就擺在牆根處了。
又從秦老爹懷裡掙扎着下了地,比劃着田塊的寬度,仰着小腦袋告訴秦老爹:“這兩個木板都太小啦,要做兩個這樣大大的才行的。”
秦老爹也蹲了下來,與花椒比劃了半晌,總算弄明白了花椒的意思,直接按着花椒的要求,拼接了兩塊厚不過半寸,寬不過一尺,長卻有半丈的木板來。
而那廂過來幫忙的秦連虎幾個也已經按着要求把田塊大致收拾出來了,小小子小丫頭們也挖了滿滿兩大籃子的芹菜收工回來了,正在幫着一道澆水。
分行、木板固定、壅制、澆水,甚事兒都是一回生兩回熟的。秦老爹和秦連虎幾個都是幹活的好手,再加上壅制的時候還有丁香幾個又是幫着整理芹菜的,又是幫着剷土將每行芹菜兩邊相鄰小土牆間的縫隙嚴嚴實實地堵好的。
因此不到傍晚,兩分多地的白芹已是全部壅制完成了,而且秦老爹幾個也已是熟練地掌握了目前而言白芹壅制的全套技術了。
那一串兒其實並不大清楚其中關竅的小小子們,也俱都看到的十分仔細,默默記在心裡。
還有秦老孃諸人,得空就會過來看兩眼,心裡也都大致有數兒了。
將所有工具,尤其是那兩塊木板清洗乾淨收入工具房之中,換過衣裳,吃過夜飯,秦老爹就取來筆墨紙硯,開始在燈下連畫帶寫的記錄壅制工序。
花椒非常激動,她早就打算這樣做了。
乖乖趴在祖父身邊,看着他思路清晰地,寥寥幾筆就繪製出了一幅工序簡圖,並在底下簡明扼要的加以說明,佩服的無以復加。
她這會子總算是明白了,自家父親在字畫裱褙一道上能有那般高人一等的天賦,說不得就是得了祖父的真傳的。
而等到秦老爹將這十多頁的工序圖冊繪製完成的時候,已是二更天了,花椒竟一直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地看到現在,饒是秦老爹都很是驚訝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定性。
這一夜,花椒撐到二更天已然撐不住,早早睡下了。還有一串兒的小字輩,累了一天了,也是沾枕就睡,一夜好眠。
只一衆長輩們心裡頭多多少少難免存着些心事,卻是遲遲沒有睡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