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陌文問:“要擴大店面嗎?”
雲葉道:“再增加八個貴女雅室。”
說着,到了大堂。見食客不是太多,丁陌文也沒有說什麼。
齊掌櫃領着兩人進了辦公室,親自倒了茶水,見衛萍在門口守着,放心忙去了。
雲葉示意丁陌文喝茶,問道:“十香園開張了嗎?”
丁陌文抿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杯。
眼神溫潤,看着雲葉的俏臉,壓抑着心中酸楚,淡笑道:“正月十六便開張了。生意不忙,我說過來你這邊看看,果然也開張了。看大堂食客也不甚多。”
雲葉道:“剛過了年,都是這樣。”
丁陌文掃了一眼雲葉,“身子還好吧?”
雲葉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俏臉上滿是笑意,“再過兩個月便生了。”
突然想到丁陌文尚未生子,猶豫了一下,“你夫人還沒有……”
丁陌文突然臉色一白,眼神裡滿是慌亂,見雲葉看着自己,勉強笑道:“只怕……與孩子的緣分未到。”
雲葉略一沉吟,道:“可請了大夫?寧府頗有幾個交好的太醫,醫術不錯。若是需要,我便讓他給你們請一個來。”
丁陌文搖頭,“多謝。”
見丁陌文好像不願多提,雲葉便轉移了話題,問:“可是有事?”
丁陌文道:“十香園去年賺了不少,說起來都是跟着天泉飯莊纔有今日。年前都忙,我也沒顧上,只給你們送了節禮。夫人也說若是你有時間,想跟你見個面,一起說說話。我恐你忙,身子又不方便,沒敢應。”
雲葉便知道,是丁陌文的夫人想跟自己嘮嗑的意思了,這一段確實也是個空。
雲葉略微斂了笑,看着有些不自在的丁陌文,淡笑道:“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親戚,多來往走動也沒有什麼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們家那個是個心眼兒小的,若給你們帶來不便,倒是我的罪過了。”
丁陌文抿緊了脣,桌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臉色卻未變。
雲葉接着道:“你夫人是個能幹的,爲人也大方,我很喜歡。若是你帶夫人過來,我留一間雅室,叫上金娥夫妻,咱們三家人一起吃個飯,也是個樂事兒。”
聽話音兒便是應了,丁陌文忙道:“這頓該我請,若不嫌棄,便去十香園吧。”
雲葉笑:“說起來,十香園是我的大客戶,該請客的倒是我呢。丁老闆,你就別跟我爭了。眼看就出了正月,二月二是個節,不如便那日中午都過來這裡,你看可好?”
丁陌文也不糾結,點頭,“好。”
說完,丁陌文道:“年後我這邊開始在莊子上進貨了。一切都照着去年,我看都還好。只是,莊子裡養了甲魚,我倒剛知道。魚塘管事和莊頭都說,沒有你的話他們不敢應。”
雲葉道:“甲魚還小,只怕還不到出魚的時候。等長成了,我再給他們交代。還有一事兒,我也給你一併說了吧。有個山裡孩子,去年給飯莊送過兩條大蛇,還說自己會養。我已經應了他,等過了驚蟄,捉到蛇了就養起來。”
丁陌文眼睛一亮:“這是要上新菜?”
雲葉笑:“是的。老吃雞鴨魚肉的,食客們也膩了,不上新菜不行。我年前上了兩個,你不是也知道?哦,對了,烤鴨和那乳豬,你覺得如何?”
丁陌文也笑了,“人間美味!還是頭一次收到這樣的節禮。我們兩人吃不完,又給我二叔家送去了一半。我二叔和二嬸高興得不得了,也誇好吃呢。”
說完,眼神裡都是欽佩,還有一閃而過的愛慕和遺憾。
這麼好的女子,終究與自己無緣了。不過,好在,自己應了胡家的婚事,跟雲葉還可以時時相見。
想想雲葉在西南的幾年,自己真不知道是如何熬過來的。
雲葉見丁陌文眼神裡飽含情誼,心中一慌,忙道:“開發新菜,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多用心,總會有的。十香園若是想上,只管派人過來學,我這裡斷不會藏私的。”
丁陌文搖頭,“無須。十香園有今日,我十分滿足。等甲魚和菜蛇長成了,允我進貨便好。”
拾人牙慧,很沒面子的好不好?更何況,又是自己喜歡的女人……
眼看也無話好說,丁陌文便起身告辭,“保重。二月二中午見。”
雲葉把丁陌文送出門,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回了飯莊。
眼看中午吃飯的高峰過了,衛萍給雲葉上了午飯,伺候雲葉吃了。
雲葉見飯莊一切正常,又叮囑了幾句,便坐馬車回了別院,牀上躺了一會兒。
下午便有些無聊。
中午一大兩小不回,雲葉纔過去飯莊的。下午便不去了,晚上的也不管。
等寧寒父子三人回來,雲葉早已經親手做好晚飯等着了。
飯桌上,雲葉簡單說了飯莊開張的事兒,提到了丁陌文夫妻。
“丁陌文今天去了,說他夫人要請我們吃飯。我倒想着,不如二月二這日中午,喊上金娥兩人,一起在飯莊聚個餐。說起來,丁家倒是我們的大客戶呢。”
寧寒邊給雲葉夾菜邊道:“嗯,跟丁家也算是親戚。中午我帶兩個孩子過去。”
恐雲葉累着,又特意提了一句,“讓廚師們做,你莫親自動手。”
雲葉點頭:“知道了。”
第二日中午去飯莊,正好碰到金娥兩人去看工地。
雲葉說了聚餐的事兒,金娥高高興興地應了,還道:“我看丁老闆不愛說話,他夫人倒是個性子開朗的。”
沒幾天便到了二月二,三家人果然聚齊了。
胡氏第一次來天泉飯莊,一進來便有些吃驚,讚道:“寧府果真大手筆,天泉飯莊不愧是京城第一,竟如此排場!”
雲葉笑:“謬讚了。”
丁陌文臉上淡淡的,跟他夫人也不似多親厚。寧寒父子尚未回來,雲葉便讓業善接待丁陌文。
業善這幾年越發像個商人,跟丁陌文很有話說。
胡氏嘴甜,雖然明知道丁陌文比寧寒大上一歲,也跟着丁陌武和小翠喊雲葉大姐。
“大姐,我真佩服你,這麼大的生意我可幹不來。”
看雲葉身子笨,忙擡手扶着雲葉,親親熱熱地往裡走,“大姐,你慢着些。”
金娥也道:“大姐,小心門檻兒。”
兩人一邊兒一個,扶着雲葉往裡走。
胡氏看了看雲葉的肚子,問道:“大姐這是快生了吧?”
金娥嘴快,道:“不到兩個月就生了。這個外甥倒會挑日子,到時候春暖花開、不冷不熱的,大人孩子都不受罪。”
說起來也真是的,寧寧和寧遠都是寒冬臘月生的,若不是條件好,還真有的罪受!
胡氏眼中一閃而過的羨慕和失落,到底沒逃過雲葉的眼睛。雖然不知道她和丁陌文兩個人是因爲什麼沒有孩子,但是沒有便是問題。
雲葉雖然不是個愛管閒事兒的人,到底想讓丁陌文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若是那樣,自己心中也好受些。
特別是聽秦氏說,丁陌文成親前日在雲爭面前掉淚,雲葉心中難過了許久。
業善跟丁陌文兩人在飯莊院中說話,順便等寧寒和兩個孩子。
雲葉領着金娥和胡氏進了雅室。
胡氏驚訝於裡面的奢華,道:“怪不得大家都說,天泉飯莊的貴女雅室不是飯堂、竟是天堂呢!果真精緻得很!我看皇宮也不過如此吧?”
雲葉笑着道:“雖說跟皇宮比不上,卻也差不多了。女人嘛,幹嘛苛待自己?不過一頓飯,咱也當回公主、皇后的,豈不美哉?!”
胡氏和金娥都捂着嘴笑。
見胡氏是個心直口快又胸無城府的,雲葉有些試探一下,便打發金娥去問齊掌櫃飯莊裡有什麼果酒,嚐嚐哪個口味好,多上幾杯來。
金娥不知是計,便出去了。
雲葉示意胡氏喝茶。
雲葉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有意無意地問道:“你們成親也有幾年了,還不要孩子嗎?”
胡氏的臉色一下子便灰敗了,放下茶杯,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看雲葉眼神關切,咬咬牙,輕聲道:“大姐,不怕你笑話。我父母就我一個獨女,自小慣成的脾氣,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藏着掖着的。我看大姐也是真心實意關切,我便跟你說實話吧。”
雲葉忙道:“我只是想着寧府認識幾個醫術高明的太醫,若是你身子不妥,倒要早些瞧病纔好。若是不方便,便不用說了。”
胡氏便有些驚喜的樣子,道:“多謝大姐。以前也瞧過大夫的,可是大夫卻說我血虛,吃了半年的藥也不見效。藥吃得多了,聞見藥味兒便噁心。現在連陌武和小翠都生了孩子,我也急了。”
“年前跟陌文商議給他納妾呢,我看他也不怎麼熱心。我拜託了官媒,一時也沒有瞅着合適的,便耽擱在這兒了。大姐見的人多,多給我們留心着吧。眉眼端正、正經人家的女兒便好。若成了,我這裡感激不盡。還有,剛纔說的太醫,若是有擅長婦科的,無論多少診費,只管請了來。”
雲葉瞅着胡氏眼神兒一片真誠,表情也不像作僞,心下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