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那女人是皇帝的一個妃子,年紀不大也就三十五六,尚未生子,看起來年輕得多。
但是,按照輩分卻是太子妃的長輩,平日雖然被太子妃壓着一頭,也不敢如何。
沒想到今日被雲葉給出了一口氣,心裡暗暗舒爽,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十分高興。
要知道,皇上若是沒了,皇上的妃子們可都靠着她的臉色生活。
等人家成了皇后,還不知道如何安置這些皇上的妃子呢。
公主跟郡主們也都看她的臉色。
公主的婚嫁、還有郡主指婚,多是想求着她照顧的,
因爲,太子妃表現出來的是個十分熱心的人,就好乾些這事兒。
再說了,這些能從宮裡出來的人,都是平日跟太子妃走得比較近的。
像九公主自不必說,就是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子,也就是太子妃的親小姑子。
所以,剛纔被太子妃給說了一句,很快便忘記了。
聽雲葉命令大家再切,衆人忙又開始。
太子妃卻有些不耐煩了,把刀一扔,道:“老是練習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我們是來學炒菜的啊。”
“再說了,在這練習切菜淨是耽誤功夫,我看不如讓各人回去練習。”
衆人見太子妃把刀扔了,都嚇了一跳,看了一眼臉色不虞的雲葉,都忙低下了頭。
耳朵卻都支愣着呢,且聽雲葉如何說。
雲葉看着一臉不快的太子妃,冷哼了一聲,道:“沒學會走就想跑,怎麼竟跟個孩子似的。如此沉不住氣,真不知道以後你將如何母儀天下。”
衆人聞言,都吃驚不小,頭低得更很。
這話可謂大逆不道了。
說起來,皇室之事不能隨便議論,更遑論這麼當着太子妃的面說出來。
太子妃便黑了臉,怒道:“雲葉!不要以爲我們在你這裡學廚藝,就能胡說八道!”
“不過切個菜,跟母儀天下有何關係?當着這麼多人口出狂言,真是沒有一點兒規矩。”
雲葉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氣得粉臉通紅的太子妃,道:“規矩?你若是守規矩,根本不該跟你的師傅如此口氣說話!”
“我已經說了,要循序漸進。菜切得不勻,不能同時成熟,入味後味道也不一致。”
“大家想想,食材有大有小、有厚有薄,能好吃嗎?不說好看不好看,單說不一起成熟就是大問題。”
“一個鍋裡的菜,小塊熟了、大塊的生着;等大塊的熟了,小塊的就燉沒了!”
衆人一聽,果真是這個道理。
所以說,沒有一個可以馬虎的!
雲葉看着衆人第二次切的,果真比第一次強了許多。
雲葉冷冷地看着太子妃道:“看看吧,大家第二次就好得多了。就剩下你了,快點兒吧!”
太子妃見衆人都看過來,想甩手就走,到底還是忍了。抓起刀子,賭氣一般狠狠地在那蘿蔔身上用起勁兒來。
雲葉也不打算給她弄得太難看,見她聽話地幹活兒了,就對衆人道:“現在,把手裡的塊兒切成片兒。”
塊兒小的就有些費勁兒了,這一回看着雲葉把手裡的小塊兒切成了薄如蟬翼的片兒,更是佩服。連看太子妃都給忘了。
示範了一遍,雲葉道:“好了,大家試試。塊兒小,大家一定小心。”
“把左手手指彎曲了,用力地壓住蘿蔔塊兒。下刀時,刀刃貼着手指關節,不要把手指伸出來!”
大家嘗試了一回,見果真切下一片,都舒了一口氣。
然後便大了膽子,下手沒三下,又有人切到手指了,“哎呀!”
雲葉皺眉,“衛萍!”
太子妃鄙夷地看着那女人一眼,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子,滾刀塊切完了。
看着雲葉,太子妃道:“切片兒我看倒有些小,何不拿些大點兒的蘿蔔來?”
雲葉冷冷地看着一臉挑釁的太子妃,道:“就先拿這個練手吧。這會子多少人飯都吃不上,這麼就扔了,多可惜。”
說到災情,大家都不敢說什麼了。就是啊,成國大地上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
誰敢浪費糧食和水,就是罪大惡極之人!
衆人更是小心翼翼,慢慢地都把手邊的塊兒切成了片兒。雖然都很厚,但是到底也算是個蘿蔔片兒了。
九公主到底最小,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菜,笑道:“我切得多薄呀。”
雲葉過來看看,誇獎道:“九公主果然聰穎,小手也好用。第一次切成這樣兒,很難得了。”
幾個年紀不大的郡主都看過來,九公主更爲得意。
見太子妃不高興,九公主忙道:“二嫂,讓寧夫人教你!”
太子妃冷冷地根本不理九公主,九公主討了個沒趣,嘟着嘴不說話了。
眼看着衆人都切完了,雖然厚薄不勻,看着十分難看,雲葉還是誇獎了大家。
道:“好了,既然有了片兒,下一步我們就切絲兒。這可是素菜裡面最基礎的,多少菜都是切絲兒炒制。”
“也是最能看出一個人手藝高低的。大家先把片兒依照着梯形排好,左手緊緊地壓着。”
“蘿蔔片還不算太滑。看準了再下手,若是滑了,最容易傷到手的。”
大家一聽,都緊張了。一下一下切得十分慢,等切完了,竟都平平安安的,倒也是奇怪了。
雲葉暗暗鬆了一口氣,道:“看看,只要小心着,就能避免切到手,大家下回就知道訣竅了。”
說着,拿起一根蘿蔔絲兒,道:“大家都看看自己的,有比這細的嗎?”
大家低頭看看,都捂着嘴笑,就連太子妃都有些羞愧。
大家切的哪裡叫蘿蔔絲兒?簡直就是蘿蔔棍兒啊,每一根都是那麼粗!
雲葉看着衆人,道:“知道爲什麼大家切出來的不是絲兒,而是條兒、是棍兒?”
大家面面相覷,一個郡主道:“寧夫人,我知道,是因爲我們切的片兒太厚了!”
見衆人點頭,雲葉道:“說得好。只要片兒切得厚,想要切成細絲兒很難。”
“所以,前面沒有打好基礎,後面想要精緻就很難做到。這也是爲什麼我要讓大家練習切墩兒的目的。”
看着衆人面前案板上亂七八糟的蘿蔔棍兒,雲葉道:“下面還能切什麼?大家想想。”
貴妃忙道:“切過絲兒了,剩下的可是切粒?”
雲葉笑笑,對那貴妃道:“說得好。下面我們練習切粒。熬湯、燉菜、澆頭……有很多時候會用到粒兒。”
“要領是,首先把蘿蔔絲兒捋順了,一個方向。不能橫七豎八地在手裡,要一順兒!”
“大家看……”
說着,兩手麻利地把手下的蘿蔔絲兒歸置齊整了,手起刀落,“砰砰砰”豆粒兒大的蘿蔔粒兒便從刀上掉了下來!
大小十分均勻,簡直像是過了篩子一般。
見衆人佩服地連連嘆氣,太子妃心裡十分不爽。
本來呢,這羣人一直以自己的馬首是瞻,到了這裡,一切都以雲葉爲第一了。
雲葉放下刀子,道:“粒兒要想大小一致,就得靠絲兒,若是絲兒不均勻,就很難讓粒兒一般大小。”
“好了,大家試一下。注意手指彎曲,用關節頂着刀,不是把手指送到刀刃下。”
切絲兒跟粒兒都是難度較大的,大家吭吭哧哧地弄了半天,終於切完了,都累得不輕。
把刀一放,都忙喊:“寧夫人,您看看我的,可還好?”
“寧夫人,我的也切完了。”
“……”
太子妃其實是第一個切完的,那貴妃是第二個,雲葉都已經看過了。
幾個年輕的公主、郡主自然手生,是最後才切完的。
雲葉一個一個地看過來,有誇讚的也有批評的,大家有喜有憂,不過都很快就過去了。
因爲,雲葉又問:“現在還能切成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郡主小聲問道:“剁餡兒?”
“嗯!沒錯!”雲葉笑道:“咱們北方人愛吃麪食,裹餡兒的菜和餅都不少。餡兒怎麼來的?就是這麼剁出來的。”
“好了,蘿蔔由粒兒到餡兒,該怎麼辦,就不用我說了吧?”
衆人都笑,就連太子妃也淡淡地笑了。
雲葉這女人,還果真來個循序漸進。
衆人說說笑笑,拿起手邊的刀,一陣亂剁,果真把一堆菜剁成了泥……
看着汁水四濺,起初還有些嫌棄甚至躲避,慢慢地也就習慣了,不都穿着圍裙、帶着袖套呢嘛!
一下午的課就這麼結束了。
大家活動活動累得痠疼的手腕、晃晃站得脹痛的腿腳,都感慨道:“比繡一天花還累人呢!”
太子妃也皺眉,嘀咕道:“若是這麼連着幾天,還真要累成毛病來了。”
雲葉淡淡地看過來,道:“這就是爲什麼大廚多是男人了。不過纔開始切墩兒,等開始顛勺、掄炒鍋的時候,才叫累呢!”
衆人都哀嚎起來,“那可怎麼辦啊!”
“刀都拿不動了,再掄炒鍋,還不得累斷胳膊啊!”
“……”
雲葉笑着道:“所以啊,咱們成國女大廚金貴着吶!你們只要學會了,可就是一輩子的手藝。”
“各位不要叫苦,跟着我,有你們在婆家揚眉吐氣的好日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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