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一醒,躺在她身邊的李石立馬也驚醒了,他立馬爬起來抓住妻子的手給她把脈,確定無礙後就鬆了一口氣。
“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木蘭拉住他,嘴巴微張,李石知道她想問什麼,就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沒事,我們的孩子保下了。”
木蘭就鬆了一口氣。
李石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碗燕窩粥回來,“先填一下肚子,然後再吃藥。”
木蘭接過,吃了兩口,不由問道:“蘇定他……”
“蘇大公子現在昏迷不醒,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木蘭弄不懂他們之間的事,聽說蘇定不會有事也就不再問了。
她吃了東西又用過藥就躺在牀上不動。
李石就躺在她身邊,將人過來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吳家如何了?”
“賴五叔強勢的進去搜查,與吳家起了衝突,幸虧後面金吾衛的人過來,將吳家鎮壓下去,因爲從書房裡找出不少罪證,現在吳家全被下獄了。”
“賴五叔?”木蘭當時被李石抱在懷裡,雖然心中還擔憂,但還是昏了過去,所以對後面的事並不瞭解。
“我還沒對你說過吧,賴五叔找到了,這些年他一直隨着當今打天下,十一年過去,竟然也成了一個大將軍。”
木蘭驚訝,隨後釋然。這就說得通了,爲什麼賴五叔明明活着,卻這麼多年不見蹤影。
“我抓了蘇婉玉做人質,衙門會不會抓我?”
“不會,說不定皇上還要感謝你呢。”李石不笨,先前他找賴五幫忙的時候,賴五身邊的那個軍師可沒有反對,而之後將吳家全家拿下之後他眼中的自得和滿意是騙不過他的。
木蘭鬆了一口氣,在李石輕輕地安撫下又睡過去。
而此時,賴五正和軍師回到皇宮。
皇上正看着從吳家搜出來的“證據”,他擡頭看向來人,“可找到了?”
賴五看了軍師一眼,老實道:“沒有,臣等將吳家都搜遍了,還是什麼都找不到。”賴五有些擔憂,“皇上,若是明天再找不到證據,那豈不是要放了吳家?”
皇上冷哼一聲,軍師就笑道:“皇上跟前的不就是證據?”
賴五張大了嘴巴,可那是他們自己捏造的。
軍師垂下眼眸,如今吳家全家下獄,吳家的軍隊中又有一部分被控制了,皇上說這些是證據,這些自然就是證據。
賴五閉上嘴,好吧,是他太蠢了,明明早知道軍師就是這個樣子的。
“李石夫婦如何了?”皇上問道。
賴五忙回道:“蘇木蘭已經醒過來,太醫說已經沒大礙了,只要休息一段時間,胎兒也會坐穩的。”
皇上微微點頭,“此次她功勞不小,又因爲吳家受了驚嚇,”皇上沉吟片刻,道:“我會叫皇后給他們一些賞賜,京城事亂,等他們身體好一些,就叫他們離開吧。”
朱有德心中一直記着當年那個女孩的眼睛,那天早上的悲傷絕望,也正是那一刻,他才決定走上這條道的,可以說,是蘇木蘭和蘇爺爺提前讓他踏上了這條路。
軍師也一直記得蘇木蘭,雖然他不知道當年皇上的心理活動,但是當年倆人都有些防備蘇木蘭就是了。
說來也可笑,當年蘇木蘭可才七歲呢。
賴五雖然想要留李石和蘇木蘭多住一些時間,但見皇上點明,也不好多挽留,只好應下,只是心中難免好奇,出來後就問軍師,“皇上怎麼想起讓李石夫婦儘快離開京城。”
“吳家事敗,可吳家的勢力還在,誰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事?皇上將吳家的勢力牽制在京城,他們自然是離開京城越遠越好。”軍師心想,皇上這麼些年來倒是難得的心軟了一次,看來,蘇定也該醒了。
不僅是軍師這樣認爲,蘇家和李石也認爲蘇定應該醒了。
周氏見蘇婉玉被抓走,幾乎要崩潰,她心中怨恨木蘭的同時,卻又不得不離開吳家。
她去找蘇可,“你妹妹懷着身孕,好歹叫人關照一二。”
蘇可疲憊的點頭,他先前沒在京城,而是出去辦事了,只是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說蘇婉玉將蘇木蘭抓到京城來,再來就又聽說蘇木蘭將蘇婉玉抓了做人質,之後的事就如同戲劇一般,讓蘇可措手不及。
周氏強忍着怒氣道:“你大哥的病到底怎麼樣了?蘇木蘭根本就不會聽我們的。”
蘇可皺眉,“母親,木蘭畢竟不是我們蘇家的人,還是讓她離開吧,更何況,如今京城中誰不知道婉玉有一孿生妹妹?大哥因爲木蘭從小被送走,一直對她有些愧疚憐惜。”這是告訴對方,婉玉的那些算計是不可能繼續的。
周氏噎住。
“母親,先前父親與吳家走得太近了。”
周氏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不再說什麼,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保住蘇家,這點認知她還是有的。
到了晚上,吃下解藥的蘇延年和蘇定醒過來。
蘇延年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大半個月,只是覺得渾身無力,而等他知道的時候,也得到了吳家被抓的消息。
那時候他心裡就是再怨恨蘇定,也無可奈何的感到慶幸。
蘇老爺子卻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不止,皇上對蘇木蘭開情,對蘇定欣賞,不代表他就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蘇家。
畢竟,蘇老爺子腳踩兩條船,而蘇延年站在吳家那邊……
不得不說,這對蘇老太爺來說是一個很重的打擊,畢竟,他爲官幾十載,臨了,臨了,不僅不能幫家族打下根基,還要靠孫子才維繫住家族……
蘇老太爺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三天,出來後就決定將家主之位傳給蘇定,當然,這件事他還只是在心裡想想,如今最要緊的是將蘇家從吳家和流言的漩渦中拔出來。
想到這裡,蘇老太爺不由的齜牙,他是真的沒想到老大媳婦能蠢成那樣,他將蘇家交給老大媳婦管,一來是因爲蘇定,二來,兒子當年做得太過分,也算是一種補償,只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的拎不清。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竟然爲了蘇婉玉做下這許多的事。
蘇木蘭自然比不上蘇婉玉,她若做事機密也就算了,偏還被人發覺找上門來,吳家在京城,離錢塘十萬八千里遠,可他們的老家可在錢塘,想到前幾天收到的信,蘇老太爺只覺得心都揪了起來。
蘇家在錢塘百年的名聲,只怕就……
蘇老太爺深吸一口氣,提筆寫了一封信,本來是想叫那幾個後生知道什麼叫可畏,可如今看來卻不是時機了,蘇木蘭幫了聖上一個大忙,誰知道那位會如何賞賜?
這種情況下,蘇家還是少做少錯爲妙。
蘇老太爺寫好了信,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往錢塘,務必將前幾天的那一撥人給攔住。
而隔了幾個院子的蘇定正和李石面對面的坐着。
“我安排一番,引你去見皇上……”
“大哥,”李石打斷蘇定的話,對上他的眼睛,微微笑道:“我和木蘭決定過兩天就回去了,見聖上的事就不必提了。”
蘇定微微皺眉,他看出李石的堅定,並不是在假裝推脫。
“爲何?”蘇定沉默半響,還是問道。
李石笑道:“木蘭的意思,以後我們就在鳴鳳村多買一些地,家裡再養上幾房下人,做個小地主就是了。出仕爲官卻是有江兒和阿文。”說到這裡,李石頓了頓,笑道:“說到這裡,石有一事要求大哥。”
蘇定壓下心中的酸楚,看了李石一眼,見他並不勉強,方問:“什麼事?”
“明年春天江兒和阿文要入京春闈,到那時還要大哥多多照料,再則,我們想讓他們提前進京……”
蘇定點頭,“你讓他們來吧,我在這邊給他們找個好一點的先生。”
李石就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蘇定非要他入仕。
若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自他懂事起,他所接收到的理想就是入仕爲官,做下一番大的基業。
說是自傲也罷,不自信也好,李石以秀才的身份入仕,最高不過五品官,與其如此,還不如在鄉間做一個大夫來得瀟灑。
何況,木蘭不說,他也能感覺到她對官場的排斥。
“我讓人從庫房裡拿了一些珍貴的藥材,你帶回去給木蘭補身子,明天我去看看她。”蘇定沒說要接木蘭過來住的話,蘇家對她忌諱,最要緊的是,周氏不接受木蘭,以前是爲了自己的處境,如今蘇定地位穩固,已經不用在乎這個了,她卻又爲了婉玉。
蘇定微微一嘆,母親和木蘭似乎漸行漸遠,難道這真是蘇家的詛咒?
蘇定微微搖頭,子不語怪力亂神,明明是不信的,怎麼竟也胡思亂想起來?
木蘭也很想見見蘇定,李石就起身道:“如此,我就回去告訴木蘭,她也一直擔心大哥。”
蘇定送李石出去,在門口就碰到了蘇可,李石笑着行禮,“二公子。”
蘇可挑眉,叫大哥做“大哥”,卻偏叫他做“二公子”。
蘇定暗暗警告了蘇可一眼,蘇可只好無奈的點頭讓身,李石就轉身笑道:“大哥不用送了,叫文硯送我出去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