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李江從沒放鬆過,加上他現在已經和付侗聯繫上,綜合各種消息,他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但這件事太大,李江下意識的瞞住木蘭,不願她多擔心。
現在他雖然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刑部同樣拿不出進一步的證據來定他的罪,而皇上顯然還信任他。
這也從側面說明黃金萬要麼沒落在暗中之人的手中,要麼扛住了刑罰,李江的直覺和對黃金萬的瞭解告訴他是第二種。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黃金萬並救出他,這不僅是黃金萬生存的希望,也是他的。
木蘭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道:“既然你有了主意,我也就不多問了,房子再過幾天就打掃好了,東西都是現成的,只搬過去就行了,你媳婦現在也沒事做,就交給她吧。”
李江也覺得把事情交給傅氏來做比較好,這幾天他雖然忙碌,但也明顯感覺到妻子的憔悴和恍惚,她有一些事情忙碌也好,至少不會再胡思亂想。
傅氏有事情忙碌果然精神了一些,雖然只是從國公府搬到五條街外的李府,東西也不少,實在是他們在這裡住了不少的時間,而這次,李江是直接從一鄉紳手裡買了棟新建的宅子,雖然是建在京城,但是屬於擴大的那部分,連着山麓,那邊人煙比較少。
李江就是看中了那份幽靜,雖然離京城的權利中心遠了一些,卻勝在風景宜人。
這邊有不少人家在這裡建了別院,閒暇時會來住一段時間,像李江這樣買下一個大宅用作正宅的很少。
請了許氏和錢舅舅一家來賀了喬遷喜,李家一行人正式搬到了李府。
李石就在他們搬進去不久之後到京城,他帶着四個年幼的孩子,趕着關城門之前到了城門口,提前收到下人通知的木蘭單獨騎了馬出去接他,傅氏阻止不及,“嫂子,還是等二爺回來叫他去接吧。”
“他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他們,你在家裡準備好熱水和飯菜,他們回來是要用的。”
一般到京城裡來的人,若不是太急都會在離京城不遠的驛站休整一晚上,趕着關城門的時間進城的就是那種有急事或大事的人。
所以城門口在看到風塵僕僕的李石一家人時,難免多打量了兩眼,盤算着要是不是什麼厲害人家,就能刮下一些油脂來。
心思才動,李石銳利的目光就看過來,守門官被看得一凜,正要問話,李石已經移開的視線。
李彬滿臉平疲憊的掀開車簾,低聲問道:“爹,還有多久到我們?陽陽他們四個都睡着了。”
李石的臉色更冷,眯着眼打量前面磨磨蹭蹭的五個人,壓着怒氣道:“快了。”
但速度不是李石說了算,也不是前面被檢查的五個百姓說了算,而是守門官。
本來他們只要檢查來往是否是貨物,是就量稅納稅,不是就放過,但現在他們將前面人的東西查了又查就是不放行。
那五個不過是普通挑腳的百姓,李石自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他,若是在平時,李石說不定會與他們硬碰硬到底。
只不過是守門官,誰都可以欺負到他李石面上嗎?
不過想到已經在車裡累得昏睡過去的四個孩子,李石態度就軟了,不過臉上卻越見冷冽,這也讓評估他的守門官越發猶豫不決。
京城腳下多權貴,隨便拉出一人只怕都有一些拐彎的關係,所以在京城當差又比別處要當心,若不是家裡急需用錢,守門官也不會在這時候打過路人的主意。
李石正打算叫人主動上前行賄,就聽到“得得”的馬蹄聲,他下意識的一擡頭,就看到疾馳而來的木蘭。
李石心口一鬆,心裡眼裡就只剩下騎馬過來的木蘭了。
守門官看到蘇木蘭,忙疾步上前,眼睛只偷偷的在她的頭髮上一滑而過,然後就行禮問:“夫人是要出城?再過不久城門就要關了。”
木蘭衣着不俗,關鍵是騎的馬不是凡品,非權貴之家不能有,守門官做了許多年,早就練出一雙利眼,何況,京城並不流行女子騎馬,所以敢在京城騎馬的都是貴女,這就是守門官對木蘭如此客氣的原因。
不過守門官也疑惑,貴女的身後怎麼也不帶一二服侍的人?
木蘭對守門官微微點頭,“我出來接人。”就擡頭對上李石的眼睛,目光一柔,問道:“好了嗎?”
李石的目光滑過守門官,點頭微笑,“差不多了。”
木蘭就打馬走到李石身邊,扭頭去看眼巴巴看着他的李彬。
李彬就差搖尾乞憐了,“母親,陽陽他們都睡着了。”
木蘭下意識的誇道:“我們家小彬真厲害,都可以照顧弟弟們了。”
李彬臉色一黑,李石低聲笑開,臉上難見的愉悅。
守門官看得一愣,這才發現在他看來灰頭土臉的李石竟是個丰神俊朗的人物,再聽到李彬的稱呼,守門官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他忙轉頭給手下人打眼色,前面已經被檢查了許多遍的五個人立馬被放行,守門官哈腰道:“先生,夫人,輪到你們了,快請進城吧。”
李石只看了他一眼,就微微點頭,和木蘭一起進城。
“家裡怎樣了?”李石低聲問道。
“很好。”木蘭擔憂的看向馬車,李石就道:“不用擔心,他們只是累了。”
“你一定比他們累,我已經叫傅氏準備熱水了,你回去洗一個熱水澡吧,江兒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
李石愉悅的笑開,眼帶笑意的看着木蘭低聲道:“你幫我。”
木蘭的臉頓時一紅,羞惱的瞪了他一眼。
坐在酒樓上往下看的四皇子眼裡帶了絲寒意,轉頭時卻只覆上好奇,他疑惑的問安坐在座位上的太子,“大哥,你看下面騎馬的是誰?怎麼我沒見過?能有如此駿馬的貴女我不可能沒聽說過。”
衆人被四皇子的話吸引,一同過去看,太子看到與李石並駕齊驅的木蘭,眼睛微微一亮,身邊司馬青已經道:“四殿下,這是安國公的侄女,她身邊是她的丈夫,那良馬估計是安國公送的。”
不是估計,而是一定,如此良馬,京中拿得出來的少之又少,而有了這樣的良馬,多半是留作自家用,或是留作種馬,很少會拿出來送人的。
何況還是送與一女子。
樓上的人頓時有些羨慕嫉妒恨的看向蘇木蘭,他們大家公子都沒有獨屬於自己的這樣的一匹良馬呢。
“不過這位夫人騎馬倒是顯得英姿颯爽。”
“騎術看着還行。”
“安國公也奇怪,竟然教自己的侄女學騎術,這些不應該是男子學的嗎?要我說女孩子就應該拿繡花針什麼的。”
“司馬兄,你看不起女子了吧?我看女子學騎馬也沒什麼不好,前朝貴女們都喜歡春來踏草,秋則奔馬,這也一番風情嘛。”
太子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有些不悅,他覺得女子學騎術並不應該只爲玩耍,蘇木蘭就是一個例子,她的箭術若是配上這一匹良馬,簡直是所向披靡。
四皇子見太子表情愉悅,心中不由冷笑,再低頭看快要過去的李家車隊時,眼裡的寒光一閃而過。
木蘭疑惑的扭頭。
“怎麼了?”李石跟着扭頭朝後看去。
“我覺得有人對我們懷有惡意。”剛纔那一閃而過的殺意木蘭確信自己沒有感受錯。
李石目光微沉,不動聲色的道:“對我們懷有惡意的人向來不少,但我們現在不也還好好的。”
“也是,”木蘭點頭道。
回到李府,李石看着佈置一新的李府,滿意的一笑,“不錯,雖然離城中心遠了些,好在幽靜。”
李石他們住在正屋,傅氏過來請安,“二爺還不知道大伯回來了,所以還在外頭,我已經叫了人出去找了,陽陽幾個孩子的房間也都打掃好了,我這就叫人抱他們過去吧。”
李石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慢的道:“不用了,夜風大,院子距離不小,先讓四個孩子在這邊睡下吧,等明天他們醒了再搬過去,江兒那裡也不用找了,今晚我也沒精力與他說話,等明天再說吧。”
“你去看看四個孩子吧,我讓人把他們抱到偏房去了,連晚飯都沒吃,你注意讓小廚房燉着東西,晚上他們要是餓醒了,就給他們吃些宵夜。”
傅氏應下,去看四個孩子了。
陽陽四個被放在大炕上,橫七豎八的睡着,傅氏探頭去看被夾在中間的旭明,眼裡一熱,她不由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聲對下人道:“晚上警醒些,給少爺們蓋好被子,若是冷着他們了,我唯你們是問。”
丫頭們誠惶誠恐的應下了。
傅氏又看了李旭明半天,這才起身離開。
長子在傅氏心裡是不一樣的,現在,孃家與丈夫對上,荃哥兒他們還小,傅氏下意識的更依靠長子,何況,長子在她心中的分量本來就不一樣。
李江直到快宵禁了纔回來,渾身的酒氣,傅氏一邊服侍他洗漱,一邊道:“大伯回來了。”
李江一愣,“這麼快?上次收到消息不是纔到徐州嗎?”忙又穿上衣服,打算去見李石。
傅氏忙攔住他,“我看大伯累得很,不如明天再去,你現在巴巴的趕過去,難道叫大伯再起來見你不成?”
李江只好呆呆的坐下,傅氏見他酒還沒清醒,只好繼續給他擦臉,讓他躺到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