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看着越來越近的榕樹,在心中盤算到底要不要將老宅再擴建一番。
不過他只是幺兒,老宅都是長子繼承的,他在這件事上指手畫腳未免管得太寬。
這宅子原本是他蓋的,但作爲長房,若是擴建宅子還要他這個弟弟出銀子,大哥面上肯定不好看。
再說一旁是姜家,那得把姜家的院子拆了,這院子才能做得氣派。否則,即使縱深再延長,門頭還是大不了。
“我家老宅旁邊有人家,就是想擴建也沒法子。再說我不是長子,不能過分操心。”
朱龐瞭然,不過他相信顧誠玉應該是起了擴建的心思。
畢竟官家的老宅,這樣的門面確實寒酸了些。
顧誠玉他們一共有七輛馬車,進村的動靜可不小。
這會兒正是農忙的季節,天色還十分亮堂,在農田裡幹活的村裡人不少。
顧誠禮正揹着手在田埂上看着長工們插秧苗,顧家如今富貴了,自然也用不着他親力親爲。只是他閒不住,常常下地頭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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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褲腿往上頭又捲了卷,他打算下去插秧。
王嬸子家這幾年也陸續買了些田地,已經湊上了十畝,日子過得可不差。
“當家的,這兩日將家裡的活計幹完了,你趕快去顧家幫忙。拿了人家銀錢,還讓先忙活自家的活計,叫人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王嬸子說着,就直起腰背打算喘口氣。家裡小黃氏做飯,她就和家裡兩個男人下地來了。
將目光往村口大榕樹下隨意張望了一眼,可她立刻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麼,車隊?
她隨即將手中的秧苗扔在了田裡,拍着大腿喊道:“瞧!那是不是顧家小寶的馬車?是小寶回來了吧?”
王嬸子的當家人王二牛也直起腰背向榕樹那邊看去,“哎呀!那麼多馬車,還真可能是顧家小寶回來了,不是說就這幾日要回來了嗎?”
“哎喲喂!肯定是的。不成,我得去叫顧家老大,他家小寶回來啦!”說完,王嬸子就赤着腳爬上了田坎,準備去叫顧誠禮。
顧誠禮是和他們一塊下地的,在路上大家就打了招呼。不過,顧誠禮的田地離村子稍遠,已經快靠近長嶺山了。
“娘,這馬上就要到頭了。”狗剩在田地的另一頭,見他娘咋咋呼呼地爬上田坎,向着後方跑去。
狗剩看着前方的車隊,不由得有些怨念。
他娘從小就拿他和顧誠玉作比較,他一直活在顧誠玉的陰影下。
什麼顧誠玉考上秀才了,顧誠玉考上舉人了,顧誠玉給家裡找了個賺錢的營生......
諸如此類的事多不勝數,顧誠玉不知道給他娘吃了什麼迷魂藥,只要顧誠玉回來,他娘比誰都開心。
就是顧誠玉出了遠門,他娘有時還嘮叨顧誠玉在外會吃苦。他去縣城做事,幾天回一次家都沒見他娘如此擔心過。
彷彿那顧誠玉就是他孃的親兒子,他就是撿來的。
狗剩就是沒見識過現代,若是擱在顧誠玉所在的前世,那王嬸子就是顧誠玉的忠實粉絲。
“顧家老大,你家小寶回來啦!”王嬸子赤着腳在田埂上小跑起來,向着已經下了地的顧誠禮招呼着。
顧誠禮老遠就聽見了王嬸子的呼喊,他擡頭有些茫然,王嬸子如此急切,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東家,像是在說你家官老爺回來啦!”
一旁的一個長工倒是給聽清楚了,他給顧誠禮幹了兩年多的活計了,對顧家的情況還是有些瞭解的。
顧家出了個官老爺,這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
“確實聽着是的,應該是說官老爺回鄉了。”另一名長工仔細聽了聽,也隨之附和道。
“啥?小寶回來了?”顧誠禮一聽就急忙上田坎,心裡高興極了。
“嬸兒,可是說小寶回來了?我這就回去。”
王嬸子見顧誠禮聽見了也不再往這邊跑,轉身就想去顧家湊湊熱鬧。可隨即想起自家的秧苗還沒插完,這纔回過神來往自家地頭跑。
這稻穀的種子還是從顧家拿來的,之前家家戶戶都是種小麥和高粱。如今顧家有了水稻的種子,種水稻的人家也多了起來。
不過這水稻可是講究不小,不靠近水源的地方可種不得,還是得種麥子。
村裡的婦人已經陸陸續續回家準備燒夜飯,遠遠地就聽到馬車的聲音,於是都擡頭望村口看去。
“哎呀!咋來了這麼多馬車?又是去顧家的吧?今兒好像還比之前多了些。”
大懶家的婆娘剛從地裡回來,她家還是那兩畝地。大懶不肯下地,她只能靠自己忙活,到了時辰還得回去做飯。
她這麼說是因爲自從顧家老五考上了狀元做了官之後,每天來顧家拜訪的馬車就絡繹不絕。只是她見今兒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輛馬車,心中有些納罕。
老王頭正走到大懶婆娘的身邊,聽着這話,也跟着猜測起來。
“這顧家的日子可真是起來了,人常說一人啥登天,哎!我也不懂,反正就是顧氏興旺起來了。”
老王頭今年沒趕牛車了,他的牛老死了,他沒了牛就做不成往返鎮上的生意了。
“哎喲!怕是顧家的官老爺回來了。”大懶婆娘這會纔想到這個,心裡也是一陣激動。
他們上嶺村出了一個當官的,這兩年其他的村子再沒敢截過他們村的水源。
呂氏正坐在炕頭收拾炕琴裡的衣裳,從裡頭扒拉出了一雙老虎頭的小鞋子。
這雙鞋是小寶小時候穿過的,那時小寶纔剛學會走路,她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小寶蹣跚走路的樣子。
那時她牽着小寶的小手,在顧家原先那破敗的院子裡一步一步學走路,還有婉兒在一旁拍着小手笑弟弟走路的模樣像鴨子。
想着想着,呂氏就淚眼婆娑起來。
顧誠玉等馬車駛到了院門口,就迫不及待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一把推開虛掩着的院門,還沒跨進去,就朝着裡頭喊道:“娘!我回來了。”
呂氏聽見聲音有些發愣,淚已朦朧的雙眼看向窗外,發現一名少年已經到了院子裡,那欣長的身影,不是她的小寶又是誰?
“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