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慢吃，我們山去了。 ”季青燕將碗放到端盆裡，舀了一瓢水進去泡着，要出門了。
季老爺子應了一聲，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姐弟去庫房拿揹簍，再次心下感慨，爲何同是孫女，差別這麼大？
季青燕並不知道爺爺心裡想法，她滿心雀躍地跟着雲林一起山，有熟悉山裡情況的他帶路，算沒有去那有許多野果的山林深處，也能每次去到不同地方。
這次雲林帶他們去了次砍桃心木的地方，讓季青燕看了一下桃樹的情況，作爲野桃，將來成熟時數量可不少了。
當然，他們心裡明白，一旦他們從這裡摘了許多桃子回去加工賣錢，很快這裡會有其他村人來摘桃子的。
而村裡那些公有的桃子，歷年來都是被孩子們和婦人們摘掉了，賣錢賣不起價錢，還壞得快，過了成熟期也會自己掉落。
因此村裡也沒用來賺錢，那些人摘了桃子自家吃不完送親戚，畢竟桃子不值錢的，也是桃花坳了。
自然，山裡的桃子大家不稀罕，也嫌遠浪費時間，每年長了熟、熟了落，第二年再長，因爲落桃而繁殖更多桃樹。
當然，山裡的鳥兒、動作物也是吃桃的，算是它們的糧食吧。
季青燕也沒看多久，現在還只有一片片桃花風景，想看桃子還早着，於是他們又換了個地方，找到一片闊葉林子果然又有許多木耳。
不過這次地面野蘑菇不算多，他們乾脆沒有摘，全圍着樹杆子轉悠了，一個時辰摘得手臂酸、脖子痛，但揹簍早已裝滿。
季青磊背的是小揹簍，還提了只小竹籃，季青燕和雲林則是大揹簍還有一隻麻袋。他們將揹簍裡的木耳轉移到了麻袋，又轉了地方繼續摘。
感覺到樹林裡光線越來越亮，他們擡頭從樹木枝葉間看出去，感覺時間不早了，這才下山。
季青磊走了這麼久又站了這麼久，走下坡路時感覺腳有些軟，季青燕連忙接過他手的竹籃，雲林則拿下他的揹簍。
“姐！雲林哥，我可以的！”季青磊不樂意，要是不能幹活，感覺自己白來了，還拖了後腿。
“下山路小心些，別把木耳摔壞了。”季青燕故意說道。
“那、那好吧……”季青磊一聽立刻不敢爭辯了。他可沒忘記，昨天被大堂姐弄壞那麼多木耳，可是三十錢呢。
空手下山的小少年果然輕鬆了許多，算遇着有青苔的地方只要稍微蹲下身子也能安全地走過。
回到家裡，季老爺子已經回田裡幹活去了，說好午過來吃飯。
季青燕想到弟弟今天下山時的情況，問了雲林之後，便給了他十錢，讓他和小妹一起提着籃子去村裡找人家買雞蛋。
市集一隻雞蛋能賣一，但村裡人買，一能買兩隻。雖然算作了半價，但節省了人工和去鎮的花費。
但也有人家攢了雞蛋等着集，眼看要到了，是不願意把雞蛋零賣出來的。這時候也有人家專門盤雞子，因此蛋也不外賣。
季青燕想養幾隻下蛋雞，但目前家裡要曬乾晾，養雞還不方便，只能先買蛋了。
季青磊接過錢有些不捨。
她摸着弟弟的頭笑道：“這是咱們昨天賣木耳的錢，賺了錢當然也要用一點了，等爺爺紮好盤箕，再讓他扎個竹雞籠，咱們家也養兩隻下蛋雞，天天吃不要錢的蛋！”
“好嘞！”季青磊一聽這才露出笑容，心情輕鬆了不少。季青荷也立刻歡喜地提起了小竹籃，跟着哥哥買雞蛋去。
雲林含笑看着季青燕輕鬆地送小弟妹出門，目光溫柔斂去深藏的心緒。
午，除了兩個清炒的野菜、一個拌了點剁辣椒的酸筍、一個早燉好的魚片清湯，還有一個煎蛋餅。
沒有用荷包蛋，四個雞蛋能煎一個很大的蛋餅了，夠一桌人下筷子。
季老爺子是飯前來的，趁着二孫女忙着準備餐時，坐在廚房門口拐角一邊和三孫女說話一邊先用篾刀把竹子片開，片成薄薄的篾條。
粗糙的農夫手指靈活地變化着，無數篾條伸展開來。雲林往竈裡燒了火到門口幫下季老爺子的忙，也學習着篾匠的活兒。
這時代農家人很多都會這種活兒，而且都是代代相傳的手藝，像篾匠、木匠、泥瓦匠這些都是。
不過雲家是兩代才搬來的，除了種田種地，其實會的行當並不多，也雲林喜歡往山跑，打些野味回來貼補家用。
如今雲揚長大，去年開始也跟着二哥往山跑，今年早已磨拳擦掌，等着再次進山的那天了。
“雲林，王家去你家提親了，你爹好像不願意答應，雲揚跟他吵起來了，你快去！”這時鄰家大娘跑得氣喘吁吁地扶着竹籬笆喊了起來。
她這一聲喊，不多時隔壁和對門都有婦人出來冒頭打聽怎麼回事。那大娘也不廢話，立刻將事情說了一遍。
“燕兒，我先回去看看！”雲林一聽要走。
“雲林哥，你先吃兩個饅頭，萬一現在要去通知你大哥，也不至於餓肚子！”正在炒菜的季青燕立刻追了出來，塞給雲林兩個熱饅頭。
熱魚湯時將蒸籠架了架，另一口鍋則炒菜。
其實菜馬好了，結果雲林卻要趕回去，讓她一陣心疼，但云婉的事情更重要，她立刻考慮到既然雲家爹不同意，只有趕緊找回雲家大哥的問題。
在雲家能和爹抗衡的，只有長子。
雲林拿了饅頭一邊吃一邊往家裡趕，等他趕到時，果然看見爹蹲在門口黑着臉，而云王氏又在屋裡呼天嗆地地哭嚎，也不嫌嗓子累。
而村長王大福帶着王平和站在門口也是黑着臉，同來的還有兩個耆老。雲揚則站在王平和身旁不遠，正和他爹理論。
“爹，我不管你爲何不同意，現在後娘攪得我們雲家不得安寧，這日子我們沒法過了！”雲林立刻也冷了臉走過去。
“不孝子！都是不孝子！”雲和祥見兒子們一個個都杆子反抗父母，氣得一張臉由黑轉紅，繼而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