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瑛說要給馮氏再檢查一下,其他人都出去,趙醬婆便是明白這是打着這個名頭,要跟馮氏私底下說些什麼話,也還是笑着退出去了。
只要馮氏把這孩子生下來,那就什麼都好!
馮氏跟王氏都出去了,趙二拉着馮氏的手小聲說了一句“媳婦你好好休息”,就也跟着出了屋子。
他離開之前,目光閃爍中,一抹暗色瞥了一眼馮氏的肚子。
不過這一點誰都沒有注意到。
鄭彩花沒有出去,留下來陪着馮氏。
“馮二嫂,上一回你因爲幫我,被趙醬婆毒打,當時我勸你和離,你不捨得趙二哥,那個時候我還很擔心你,不過你現在懷孕了,想必趙醬婆會像她說的那樣好好待你,至少這幾年內,都不會再苛待你了。”顧寶瑛拉着馮氏的手,小聲的道。
因爲聽馮氏介紹過鄭彩花,知道她和馮氏的關係極好,她也就沒顧忌,直接就是說道。
鄭彩花聞言,就是對這個小娘子有幾分另眼相待。
小小年紀不但醫術高明,更重要的,還是有這點見識。
有幾個女子敢去想和離這件事的?
“寶瑛,我曉得你是爲我好,唉,這也許都是命,不過也像你說的,還好現在終於懷上了孩子,至少能過一段安生的日子了。”馮氏虛弱地笑道。
“嗯,不過嫂子,萬一,我是說萬一,你以後遇到了什麼難處,一定要告訴我,我和我孃的命都是你救的,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我娘報一下恩,哪怕是在趙家待不下去了,也只管來找我。”顧寶瑛卻對趙家的人,始終有幾分說不上來的不信賴,此時,不由得不放心的再三交待道。
“救命?這又是怎麼回事?文芳自己都是柔柔弱弱的,怎的還能救你和你娘兩條命?”鄭彩花聽到這裡,不由有幾分好奇的問道。
“這,說來話長了。”馮氏想到顧寶瑛和她娘當初會被逼到那種地步,還跟老鄭頭有一定關係,不由面上幾分尷尬,只這麼含糊的說道。
然而鄭彩花何等精明,一眼看出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她此時也沒問,只不再說話。
“嫂子,我給你開幾副安胎藥,你好好吃着,過幾日,我再來給你把脈看看身體養的怎麼樣了。”顧寶瑛也沒理鄭彩花的話,說道。
“好,寶瑛,今日多謝你了。”馮氏感激的看着她。
“謝啥,你幫過我家多少忙了?嫂子,時候不早了,我家裡還得給我娘和我哥醫治,就先回去了。”顧寶瑛說着,起身告辭。
“好,彩花,你幫我送送寶瑛。”馮氏不方便起身,忙說道。
鄭彩花自然是應下來。
顧寶瑛出了屋子,又對趙醬婆交待道:“讓趙二哥跟我一起回去抓藥吧,安胎藥,吃上幾副就好了,馮二嫂這剛剛動了胎氣,萬不可再讓她勞累,若身子沒有養好就又動了胎氣,可就是一屍兩命的大事了!”
“你放心,我肯定每日雞湯雞蛋的給她好好養着!”趙醬婆一聽,趕緊就是保證道。
她這會兒滿心的抱孫子,也就把過去跟顧寶瑛之間的那點不快拋之腦後了。
沒什麼比她抱孫子更重要了!
更不必說,顧寶瑛還是村子裡唯一的大夫,她醫術高明,剛纔自己也是看在眼裡,這樣的人,今時不同往日,她沒必要繼續得罪死,若能借着這一次馮氏的事情,和她搞好關係,那自然是好的。
趙醬婆一肚子的彎彎繞繞,顧寶瑛可是沒空搭理。
她說完這些,就領着趙二回去抓藥。
鄭彩花則是又回屋裡,跟馮氏說話。
“文芳,咱倆的關係,你有事可不能瞞着我,這顧小娘子怎的一聽我是鄭家的大娘子,就一下子冷淡了許多?還有你救她和她孃的事,又怎麼回事?是不是跟我爹有什麼關係?”鄭彩花拉着馮氏,就是一通詢問。
“這……”馮氏有幾分猶豫。
“文芳!”鄭彩花急了。
“好好,我說,我說,不過這都過去了……”馮氏心知她的脾氣,只好就是把當初老鄭頭想要求娶徐氏,楊氏從中作梗搶走婚事的事,一併告訴了鄭彩花。
鄭彩花一聽這事真的跟自家親爹有關,差點沒氣暈過去。
再聽聽楊氏母女是什麼樣的人,頓時暗惱老鄭頭這分明是引狼入室,心中如何的擔憂焦急,回家之後又是如何囑託老鄭頭日後萬不可再苛待楊氏,免得引起她們母女的懷恨,這便暫且按下不表了。
馮氏懷了孕,自是好好養着胎,可是在家中過了一段舒服日子。
鄭彩花第二日就帶着夫君和兒子離開。
老鄭頭便是萬般不捨,也無法,不過女兒說了,改日有空再回來,這叫他寬心許多。
顧欣茹則拉着鄭彩花,小心翼翼的悄聲詢問道:“大姐姐在縣城做生意,可識得一個叫江洋的人?他在一家陶瓷鋪子裡當學徒。”
“江洋?好似聽說過,你打聽他作甚?”鄭彩花瞥了她一眼,問道。
“這……”顧欣茹一臉羞澀的低下頭去,小聲道,“我娘有意把我許配給他,可是,我實在不知此人品性如何,怕嫁錯了人……”
這是她昨晚想了一夜想到的理由。
她這回也算是經歷了一場生死,看事情要比以往更在乎風險,對江洋,就多了那麼一點不信任。
萬一這人在自己跟前那副做派,都是裝的怎麼辦?
“即使如此,那我自會爲你打聽打聽,索性這茂縣縣城也不算大,打聽一個人不算什麼難事,下回我回家,就告訴你消息,說親的事讓你娘不必着急,你年紀還小,我也會爲你仔細相看相看的。”鄭彩花笑着道。
她想到昨晚聽馮氏說的那些事,知道這楊氏母女都不是省油的燈,這顧欣茹更是小小年紀便心機叵測。
於是,更是拉住她的手,表現得極爲親暱,“茹兒,你以後就是我妹妹了,不論有什麼事,都要對我說,但凡我能幫上的,必不會袖手。”
“有大姐姐這句話,茹兒就知足了。”顧欣茹立時一副受寵若驚,乖巧的應道。
這邊,姐妹兩個說着悄悄話,楊氏看着覺得刺眼,便湊過來,賠着笑:“你們姐兒倆在說啥呢?”
“沒啥,我說下次回來,給茹兒買身新衣服,問她量過尺寸沒。”鄭彩花隨意答道,把這個話題揭過去,又略略寒暄了幾句,就和李修文帶着兒子一道走了。
楊氏也帶着顧欣茹一道回去。
老鄭頭則看着女兒離去的身影,一直到好久之後纔回家,心情既是低落,又是幾分開懷,不過他到底沒忘了女兒的囑咐,對楊氏母女雖然打心底不喜,倒也也不再打罵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