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鎮和顧寶瑛在連樹村逗留。
而此時清河村,孫氏則趁着他們兩人都不在,又專程上門找了劉嬸,帶了禮品,只爲讓劉嬸做說客,去向徐氏提親。
孫氏並未提起她已經被徐氏拒絕過,劉嬸也不知道這一點。
想到先前徐氏贊同連樹村汪財主家的親事,她考慮着里正家這門親事也是不錯的,便做主攬下這事,待照顧好小虎,就去找了徐氏。
她關心了一下徐氏的情況,隨後便直接說道:“今天里正的侄媳婦孫氏來了,說想讓我當個中間人,向你給寶瑛和她兒子江潮提親,我尋思着江潮是個好孩子,里正家家世也不錯,就答應了下來,徐妹子,你覺得呢?雖然江家比不上汪財主家有錢,但好歹也是咱們村兒最有身份的一戶人家了。”
“這……”徐氏對着孫氏,還能強硬拒絕,對上一向對她家多有幫扶的劉嬸,便是心裡有幾分惱火,也只能耐着性子,溫聲軟語的道,“她昨日便找我說過了,可是我覺得,江潮跟我家寶瑛,不太合適。”
“啥?這麼說,你已經拒絕過了?那孫氏還咋又找我說?”劉嬸不禁奇怪。
“這,許是想着,咱們兩人關係比較親近吧。”徐氏含糊道。
“唉,你看我這個人,我都不知道她已經來找你說過這事了,又一心都掛念着小虎的情況,根本沒有想那麼多,現在你這麼一說,我纔是想起來,她來的時候,還帶了禮品過來,原來是想拉我來當這個說客!”劉嬸一拍額頭,這纔回過神來。
她忙就是起身,“你好好休息,這事啊,你不用多想,寶瑛是個有主意的好孩子,我現在先回去把孫氏那些禮品退回去,有寶瑛在,這樣的說客,我是當不了的。”
“你照顧小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徐氏關心了一句。
“寶瑛也這麼說過,放心吧,你也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多想。”劉嬸說完,便離開,回家拎了孫氏的禮品,滿口歉意的退了回去,直說寶瑛的事情她是幫不了忙的。
孫氏雖然有幾分不滿,卻也沒法,只得另做打算。
而劉嬸離開之後,徐氏一顆心卻難以安定。
她來到這裡這麼久,經歷了許多事情,深知有些人是那種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若是她自己的事也便罷了,可這可是女兒的婚事,最是馬虎不得的。
偏偏她一個瞎子,真是一點阻止孫氏的辦法都沒有。
若孫氏一再幹擾,深知勸說里正向她家施壓,那該怎麼辦?她便是能拒絕孫氏,可她家最是虧欠里正最多,若連他也開口此事,又叫她怎麼拒絕?
但要將寶瑛嫁給江潮,她是千千萬萬個不願意的。
可是,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徐氏心中滿是苦楚,一時之間,愁容不改,嘆氣連連,只盼着女兒趕緊回來,好一起商量出來一個對策,讓孫氏不要再來打擾她家!
連樹村汪財主家。
汪財主的媳婦王氏張羅着,很快就將顧寶瑛醫治汪大寶所需要的東西,一一備齊,包括固定骨頭的木板,繃帶,藥材等等。
而顧寶瑛過去雖是外科大夫,專門那手術刀的,但中醫裡的正骨,她也是跟着爺爺學習並實際操作過的。
此時,廂房裡除了顧寶瑛,就是王氏和她的一對兒女,汪青荷和汪青珏,而汪青珏就是之前的那個少年。
江鎮在外頭坐着喝茶。
房間裡,這三人便專注又目露擔憂的看着汪大寶痛苦地樣子,心中不約而同都是想着,大寶實在太可憐了!
但他們目光偶爾落到顧寶瑛身上,又有幾分分心的想到,這畢竟是個小娘子,汪大寶是個男娃,她如此親身爲汪大寶醫治,難道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顧寶瑛可不知道這三人的想法,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若要在乎這個,那她就只能見死不救了,但患者就在眼前,她身爲醫生的天然責任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汪大寶儘管受傷,卻仍舊不老實,來回掙扎。
但她耐心十足,先讓人哄着按着,她則先是觀察着他身上幾處比較嚴重的發腫瘀斑,確定好各處斷骨的位置,之後推、拽、按、捺,一點點摸索着,用盡各種復位手法,愣是動作麻利的儘早完成了。
等汪大寶渾身斷掉的骨頭都被夾板和繃帶固定好,顧寶瑛已經累得雙手發軟,身上都是出了一層薄汗。
“骨頭都接好了,但他身上還有許多處被打的瘀傷,我這就去將外敷的藥材處理好,你們再照着那方子上的每日給他煎服便可,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身上的斷骨得三個月左右才能好,在這期間,絕對要看好他,不能讓他再受到毒打,或是自己頑皮,不小心讓骨頭錯位。”
顧寶瑛交待好這些,見王氏等人一一應了,便拿了藥材去搗碎配製好。
將配製好的藥材交給王石之後,想到汪大寶癡傻的情況,結合在那本醫書中看到的幾個醫治好傻子的病例,她又忍不住詢問道,“還有一事,我想請問一下,汪屠戶和他妻子,是近親成親嗎?”
“近親?”
“就是有比較親近的血緣關係。”顧寶瑛簡單解釋了一下,“若血緣關係親近卻成親,生出的孩子,就有一定的機率,會是傻子。”
“沒有,二弟的媳婦是外鄉人,兩人不可能是近親。”王氏搖搖頭,道。
“那汪屠戶可有在他媳婦懷孕時期,對她進行過毆打家暴?這樣的話,也有可能導致生出的小孩子癡傻。”
“這……”王氏頓時爲難起來。
這是二弟家的私事,她怎麼好跟外人說那麼清楚?雖然男人打自家女人,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可到底還是不好說。
“我問這個,倒不是想要對汪屠戶怎麼樣,只是,若確定汪大寶癡傻的原因,也好對症下藥,沒準,能把他給治好。”顧寶瑛見她扭扭捏捏,已有幾分確信,汪屠戶肯定家暴過汪大寶的孃親。
“什麼?你能治好大寶的癡傻?”王氏頓時大驚不已,又有幾分懷疑。
“那也得看他情況,究竟怎麼樣,等他的斷骨好了以後再說。”顧寶瑛皺了皺眉,並不把話一次說死,那醫書裡的內容,她只看過一遍,還沒有正兒八經研究過醫治好傻子的方法。
“是……汪屠戶嗜酒如命,便是在弟妹當初懷兩個孩子時,稍有不順他的意,就會遭到一頓兩頓的毒打,但他其實不是什麼壞人……”
王氏想替自家男人的弟弟說幾句好話,可長了口以後,卻發現這種情況下,不論替汪屠戶說什麼,似乎都有幾分蒼白。
果然,顧寶瑛聽了之後,杏眸裡便帶着幾分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