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大街上找幾個閒着沒事幹的混混,不是什麼難事。
更不用說,金四爺就是幹這個的,那大街上隨便撈出來一個,就是他的人。
阿鬆很快找好了人,遠遠地點着那黃鏢頭,交待好如何行事。
幾個混混盯着黃鏢頭,也不是的點頭。
顧寶瑛則叫車伕駕着馬車,在前頭那家鋪子停下等阿鬆跳上馬車,隨後便駛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裡,並轉了彎。
黃鏢頭在後頭窮追不捨。
可剛轉過這個彎,他就眼前一黑!
卻是被人套上了麻袋,接着那棍棒並着拳腳,就一齊往他身上猛烈的招呼去了!
“你們誰打我!誰敢打我!我是洪家的人!不怕得罪洪家嗎你們!”黃文斌一開始還罵罵咧咧,想搬出洪家來。
可這幾個混混都是金四爺養的閒人,哪個聽他的?
當即那棍棒就更使力起來了!
黃文斌遭不住這頓毒打,漸漸地,嘴裡那些狂妄的話,也就變成了求饒:“各位好漢,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行了別打了!三……咳!給爺出了這口惡氣就行,好了!都停手!趕緊走!”有人勸了一句,又好似說錯話,趕緊咳嗽了一聲掩飾過去,隨即一羣人丟了棍棒,撒腿就跑。
巷子裡安靜下來。
黃文斌渾身都痛,癱坐在地上,艱難的把那麻袋從頭上給取下來,望着一地散落的棍棒,只恨不得把一口牙給咬斷一般的,拳頭重重的錘了下地面。
縱使那人沒敢說出來,可他也知道這支使人打自己的,究竟是誰!
不就是洪三嗎!
上次賭坊的事情,他沒給洪三辦好,洪三就不管他,由着他被人剁掉了兩根手指,廢了這手上使刀的功夫,叫他平白成了個廢人,再也不能押車走鏢!
後來若不是洪家大爺出面,他豈不是如今連一口飯都吃不起了?
他會斷掉兩根手指頭,都是爲洪三辦事,可洪三卻卸磨殺驢!
黃文斌心裡頭憋得不行,強撐着從地上站起來,扶着牆歇了一會兒,也不說繼續跟着顧寶瑛了,反正也跟丟了,還跟什麼跟?
原本還想給洪家提個醒,可他卻不打算說了。
上回他想在洪家大爺跟前說幾句洪三的不是,告訴他洪三的打算,卻只得了洪家大爺的警告,說他們洪家兄弟幾個都是一條心,絕對聽不了任何挑撥之言……
呸!
真一條心,還會什麼都防着洪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耍陰謀詭計?
不過信不過他這個外人罷了!
既然如此,他就當什麼也不知道,當沒見着那江鎮的繼女跟金四爺的人在一起,就由着洪家這一回倒個大黴吧!
黃文斌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扶着牆走了,卻不知道怎的,等走出巷子一看,到了他以前常去的那家賭坊。
一想到上回的事情,他兩根斷掉的手指頭,都彷彿還在隱隱作痛。
黃文斌立時就要扭頭走掉。
“哎唷!這不是黃鏢頭嗎!您這是怎麼了?這一身是傷的!快進來坐坐,我叫人給您抹點跌打的藥酒!我們兄弟們用了都說好的!”然而這時候,斜地裡一個人影卻突然出現,並不由分說的拉着他,就往那賭坊裡頭走。
“等等!等等!”黃文斌一見着人是賭坊裡負責看場子的頭頭賴九,就想跑,可他受了傷,使不出什麼力氣不說,對方力氣卻是奇大無比,一個勁兒的把他往裡拉。
很快,他就被連拉帶拽的塞進了賭坊裡。
賴九領着他,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卻是把黃文斌領到了自己喝茶休息的屋裡,二話不說便拿出一瓶藥酒,擼起他的袖子,往他手臂被人打傷的地方招呼。
“啊!”黃文斌立時揚天發出一聲痛叫!
真他孃的疼!
“哎喲,黃鏢頭,您說說您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想當初也是響噹噹的一個人物,如今卻被人欺負成這樣……唉!真是叫人看着心裡頭不忍!”賴九看着他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的衣裳都被打的破破爛爛,不由拿着那藥酒瓶,一臉的可惜。
黃文斌聽着這話,卻一時滿臉發臊,開不了那個口作答。
過去他仗着自己是洪威鏢局的鏢頭,出去幹啥都是鼻孔朝天的,他以前遇到賴九,根本就不拿正眼看對方,嫌棄對方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罷了……
可如今自己落難,頭一個伸出援手的,卻是這賴九。
自己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走出去倍兒有面子的洪威鏢局的鏢頭了,可人家賴九,卻仍是這賭坊裡許多人都需要叫一聲“賴爺”的人物……
“賴爺……多謝你了……”黃文斌知道人不能不識好歹,只艱難的道出這一聲爺的稱呼來,道了謝。
“您瞧瞧您,跟我還客氣什麼呢?什麼賴爺……那都是手底下兄弟們擡舉我,才這麼叫的,在您跟前,我哪稱得上一聲‘爺’?您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九弟?”賴九擺擺手,又殷切的望着他,說道。
“這……”黃文斌爲難,如今兩人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如何叫的出口?
“唉,我就知道,我就一什麼也不是的混混兒,您瞧不上我,也是應該……”賴九立即一臉的失落。
“別,我沒瞧不上你……這,唉,好吧!我是年長你幾歲,就叫你一聲九弟,你呢,叫我一聲大哥好了,我們僅僅是以年齡相交,跟旁的可沒關係!”黃文斌一見此,心知人不能不識趣,便只好說道。
“好嘞!大哥,您先把衣服都脫了,我給您身上藥酒都擦一遍,這藥酒啊,我們兄弟們常用,好用的很!保管你一抹上去啊,渾身都鬆快起來!”賴九一臉的高興起來,說道。
“咳,還是我自己來吧,可不好意思讓九弟你伺候我。”黃文斌一見他還要脫自己的衣服,忙老臉一紅地擡手攔住。
“嘿,大哥,咱們都是大老爺們兒,你竟然還害臊吶!那成吧,我先出去看看,一會兒再進來,你要是有不方便、夠不着的地方,一會兒就告訴我!我來給你抹藥!”
賴九見他一臉的難爲情,便嘿笑了一聲,隨後善解人意的將那藥酒往桌上一放,揹着手出了屋子。
見人走了,黃文斌這纔是放心的除了衣服,把被打的地方都用藥酒塗抹了一遍。
屋子裡一時都是這藥酒的味道。
不得不說,這藥酒的確好用,剛塗上去沒多久,那疼痛就立時減緩了許多。
等他重又穿好了衣服,又過了一會兒,賴九才撩了簾子進來,手裡托盤上端着茶水、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