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瑛,你對我好凶。”知硯立時收回自己的雙手,垂眸看了看,隨即一臉委屈的樣子,無辜而又可憐的望着顧寶瑛說道。
“……”顧寶瑛頓時一口老血梗在喉間!
她不過說話的語氣急切了一些,哪裡兇了?!
然而看着知硯白玉一般的臉龐上,這會兒正一點一點的染上一層薄紅,她就明白過來,他這恐怕是酒勁兒上頭了,原先還只是淺醉,現在纔是要大醉過去了!
想起來知硯曾經在一次受傷,神志不清地撒過嬌的“黑歷史”,顧寶瑛耐着性子,軟着聲音,拉住他的袖子,想哄着他坐下來:“是我錯了,我不該兇你,知硯大哥,你先坐下來,等會兒喝醒酒湯好不好?”
知硯聽着寶瑛軟糯的語氣,倒也聽話的跟着坐下來了。
可接着,他卻手腕一轉,一把拉住了顧寶瑛的手腕,竟是將她給扯到了自己的懷裡!
頓時,一股酒味混合着知硯身上特有的那種書卷紙墨氣息,一下子侵襲到顧寶瑛的全身,叫她緊張不已!
她立時朝西廂房另一邊,顧羨的房門口望了一眼!
房門開着,不過阿武在裡頭照顧着這會兒似乎醒了,在小小的發起了酒瘋的顧羨!
她又趕緊朝屋門口瞅了瞅,也沒見到有人過來,微微鬆了口氣之後,就是要掙扎着,從知硯的身上起來,可結果卻是越掙扎,知硯拉着她的手,就收的越緊,最後乾脆把她整個人都緊緊地抱住!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說話時,聽起來竟還是滿腹的委屈!
只聽他道:“寶瑛,你不要聽那個沈臨嘉到底有什麼好的!你要聽我的,我渾身都是優點,比那沈臨嘉強得多了!那沈臨嘉也不過勉強纔可入眼罷了!”
“……好,我不聽,只要你不說,要不你先放開我?”顧寶瑛盯着兩邊門口,壓低了聲音哄着他,覺得自己冤枉死了。
她哪裡說要聽了?
還不是他自己問她的?她只是順着他的話,問了那麼一句罷了!
“不放,你不許不聽我說話。”知硯又是委屈不滿的一句。
他離她那麼近,說話時口中的熱氣,就噴灑在她的頸間,顧寶瑛頓時小臉又是一個爆紅!
這分明就是開始無理取鬧了。
這人早不最晚不醉的,怎的就偏偏這時候開始醉起來了?
“那你好好說話!”寶瑛擡手想把他的臉推開,卻被他一把抓住,牢牢地握在掌心裡,一下一下的揉|弄着……
顧寶瑛羞憤欲絕,覺得她想咬人了!
可還不等她張口下嘴,就見知硯突然自己乖乖挪開了下巴,身體往後面的椅背上懶洋洋的一靠,眼眸裡帶着一絲小小的得意。
然而一開口,卻是換做一副一本正經的語氣。
只聽他道:“這沈臨嘉呢,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他對你並無半分非分之想,不過,饒是如此,他也做不得我的知己!寶瑛,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顧寶瑛從注意力集中地觀察着門口的緊張心情中,明白過來,她要是不肯陪他好好的把這個話題給聊完,他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因爲我的知己,早就另有他人,除了這個人,誰都配不上。”
“哦。”顧寶瑛點點頭,又掙扎了一下,心想着說完了吧?該放開她了吧?這副樣子要是被家裡的僕人們看到了,成什麼樣子!
“寶瑛,你難道對我不好奇,不想知道誰纔是我的知己?”知硯一見她並不那麼專注自己,立即就又不開心的語氣,擡手扳過她盯着門口的小臉。
“……誰?”顧寶瑛只得專注的看着他。
暗歎,以後絕不給他喝酒,至少絕不能叫他喝得這麼醉,他一喝醉,根本就是成了一個幼稚又黏人的三歲小孩!
“你啊。”知硯雙眸亮晶晶的,像一個討要獎勵的孩子一般,極爲開心的笑了起來,“你是我的紅顏知己。”
“……你亂說什麼?”顧寶瑛臉頰上頓時又是一片緋紅了。
“寶瑛,你應該對我好點。”知硯忽然就離她又近了一些。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知硯大哥,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坐在一旁陪你說話……”顧寶瑛估摸着時間,怕醒酒湯就要煮好了,春桃該過來了,就嘴裡哄着又掙扎了兩下,想趕緊從他身上下來。
“不好!”然而,知硯卻根本不放人。
他擡手箍着她細軟的腰肢,又是往懷裡一帶,神情忽而變得堅決,道,“寶瑛,你要是不對我好,我也只好自己討了。”
“你要如何討?”顧寶瑛聽着他這番如同一個頑劣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要作惡的語氣,心頭忽然浮上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呆愣愣的,被知硯抱在懷裡,不容拒絕的親了上去。
他渾身帶着酒氣的滾燙氣息,頓時叫她如同被困在一團火焰裡,整個人都熱熱的灼燒起來……
忽的,“撲通”一聲!
卻是顧寶瑛猛地回過神來,一把將他連人帶椅子的推翻在地上!
“姑娘,醒酒湯煮……好……了……”春桃端着醒酒湯的托盤,剛走到屋門口,正見到自家姑娘一套動作快速的後退並站直了身體,端正地站在一旁,而知硯則人仰馬翻一般的,倒在一旁的地上。
阿福端着一盆剛燒好的熱水,也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郎君這是怎麼了?”他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看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的知硯,再看看顧寶瑛,覺得這氣氛很是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能是怎麼了?他這會兒酒勁兒上來,不小心摔倒了!”
顧寶瑛面不改色的說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力氣太小,拉不動他!你快過來把他扶起來!”
“哦!”阿福一聽,趕緊上前,放下熱水,小心翼翼的把知硯給扶坐起來。
春桃則忙就是端了一碗醒酒湯,遞給了顧寶瑛。
顧寶瑛瞪圓了雙眼:“你給我做什麼?難道還要讓我喂他喝?給阿福啊!”
“……是,姑娘。”春桃又趕忙把醒酒湯端給阿福,見阿福接過去了,心裡則有些不明白的想着,姑娘不是知硯郎君的未婚妻嗎?這未婚妻喂自家未婚夫喝醒酒湯,不也是應該的嗎?怎麼姑娘卻一副急着撇清關係的模樣?
搞不懂。
“我先回房休息了,春桃你把另一碗醒酒湯給我大哥端過去,叫阿武好好照顧他,阿福……知硯大哥這裡就交給你了。”顧寶瑛神色自若的交待完這些,就轉身走了。
春桃跟阿福對視了一眼,俱是感受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氛。
兩人誰也不敢多嘴,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看似什麼事也沒有的顧寶瑛,卻是在一轉身走出這間屋子時,就立時小臉爆紅,那看似從容自然的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都是在一直微微顫抖着的。
她輕咬着嘴脣,一路快步走回房裡。
一關上房門,她就立時靠在門邊,捂住燒紅的小臉,低下頭去,輕輕地哀嚎了一聲:“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