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瑛,你說的當然都好,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教……”知硯聞言,俊臉上則現出一抹遲疑。
“那還不簡單?讓我大哥告訴你,過去他可是跟着顧家族學中的先生讀書的。”顧寶瑛神色輕鬆自如地道。
“這個交給我,不過山中生活艱辛,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會捨得出錢讓自家孩子讀書嗎?”顧羨卻擔心這一點。
“那就權當找個事做,先教咱這院裡的孩子們讀書,小虎肯定是會來的,沒準里正叔叔也會讓江潮過來,再說,大哥,你也要做知硯的學生的,總歸不必怕這私塾開了,卻一個學生都沒有的。”
“說的也是。”顧羨一聽,點了點頭。
他暗暗下決心,雖說他如今是個殘廢了,但讀書這事,卻是絕對不能居於人後的,定要超過知硯才行!
“你下次和知硯一道,再去縣城一趟,我列一個需要買的書的單子,若是價格合適,便都買上一本,再買些筆墨紙硯,到時私塾一開,學生們讀的書,便由我和知硯抄寫,你再記得去書館打聽一下,他們都收些什麼書,我和知硯在家也可以抄書,總歸也是能賣幾個錢的。”顧羨十分高興,這麼一來,他總算有事可做了。
知硯脣角也是掛着淡淡的笑意。
想起先前江潮嫌棄他待在寶瑛身邊,卻什麼忙都幫不上,現在,可算是有他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了,便道:“寶瑛,你的醫館若要開張,寫什麼東西,也都儘管叫我便是。”
“這是自然。”顧寶瑛歪了歪頭,衝他微微一笑。
她還打算找他拜師學藝,把這一手字給寫好了。
也不求寫的多好,工整能看便是,這樣醫館的事她一個人忙便可,也不消佔用他的時間了。
過去不知道也便罷了,如今曉得了知硯滿腹經綸,她便打算讓知硯同大哥一起讀書,日後一同參加科考,沒準家裡能出兩位狀元哥哥呢!
哪怕不能拿狀元,只要考中進士,一家幾口人也便從此不愁吃穿了。
還有什麼,是比投資兩個進士更穩賺不賠的呢?
顧寶瑛光是想想,心裡就美滋滋的,對未來的日子,更是充滿了希望。
“除了筆墨紙硯,還得做一些桌子凳子的,我去找里正叔叔問問,看看這附近幾個村子裡,還有沒有別的木匠,另外再問一下能否借他家的驢車一用。”顧寶瑛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這麼做好決定,便風風火火的出了家門,直奔里正家裡去了。
到了里正家附近,卻正好碰到老鄭頭正和一個獵戶說話。
顧寶瑛真想繞道走。
可這獵戶名叫張奇,上回去縣城,就是跟他一道,並且他已經看到了自己,還很熱情的衝她打起了招呼:“寶瑛啊,出來玩?”
他一出聲,老鄭頭兩隻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也看向了她。
被這樣的目光盯住,簡直跟被毒蛇盯住沒什麼兩樣。
“我來找里正叔叔。”顧寶瑛忍着那股噁心的感覺,禮貌地衝張奇一笑,便目不斜視的走開了。
身後,張奇也笑笑,無心的一句:“又來找里正,不過,也怪不得她總找里正,上回去縣城,里正就帶上了寶瑛呢!”
“上回?縣城?”老鄭頭一聽,立即收回那道膠着在她玲瓏身影上的目光,“你們一起去縣城了?”
“是啊,本來我們只是去賣打到的獵物,可里正說要帶着寶瑛一起過去,兩個人一轉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都去幹了些啥。”張奇說道。
他只是實話實說,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意思。
可這聽在老鄭頭耳中,卻有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立即想到上一回,就是江鎮阻擾他弄走徐氏母女,難道這個江鎮其實和自己是一樣的心思?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小張,記得啊,下回打到鹿肉,一定給我留點!”
“好嘞,沒問題。”張奇不疑有他,痛快地答應下來。
原本老鄭頭還打算去找另外一個獵戶,問問還沒有鹿肉了,可現在,他卻完全沒有了這個心思,而是立即回到家裡,將正在院子裡洗衣裳的楊氏給拉到了屋子裡。
“啥事啊?這麼急急忙忙的?天還沒黑呢!”楊氏以爲他又是要幹那檔子事,一邊身子瑟縮着,一邊又有些不快的道。
“你明天就去顧家提親,就說要給顧寶瑛那丫頭說親!”老鄭頭也哼哧哼哧喘着粗氣,一張嘴,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說親?說什麼親?有什麼親事,也該緊着我家欣茹來吧?”楊氏一聽,當即一張臉都是沉了下去,暗罵這老東西有好事竟然不先記着她女兒!
“蠢貨!這種親事,怎麼能說給欣茹!”老鄭頭當即罵她一句。
“那就能說給寶瑛了?不對……你的意思是?你想爲誰提親?”楊氏終於反應過來,這似乎不會是什麼好親事,兩眼一亮,便是追問道。
“是我一個遠房表弟的兒子,我這表弟姓汪,是連樹村的屠戶,他連生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卻都是傻子,現在就等着兒子長大,給他買個媳婦,好傳宗接代,日後給自己養老,這等兒子長大再娶媳婦也是爲了名義上好聽,汪老頭跟我說過,到時候兒子若不行,他就親自上。”
老鄭頭很清楚楊氏的心思,她是絕對不希望徐氏母女好過的,遂將這情況也是說的詳詳細細。
果然,楊氏一聽,仔細一想,面上立即泛起一層喜意來。
連樹村是附近幾個村莊中,距離清河村最遠的。
便是這汪屠戶,她都是沒有聽說過的,更別提那個徐氏了,只要有心隱瞞,汪家這些污糟的打算,徐氏絕對不會知道!
“這麼說,我是該操心一下侄女的婚事了。”楊氏稍一思量,就定下了這主意。
“不過徐氏必不會聽我的,但我和大院裡的錢氏交好,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只要給足好處,一定會辦好這事,到時候咱們也不必說,是你提的婚事,就說是這個汪屠戶無意間見過寶瑛一面,再隱瞞他兒子的事,這婚事啊,一定能說成!”
這樣的婚事,若不知這汪屠戶家有個傻兒子,連她也是動心的。
在這破落的山村裡,屠戶的日子,可是最好過的。
而且,在這深山裡,父子兄弟共妻,也都是很常見的事。
一想到日後顧寶瑛那死丫頭嫁給一個傻子,還得伺候汪屠戶那老頭子,整日過着生死不如的日子,她就覺得心裡無比的解恨!
“嗯,要拿多少錢,這你做決定,不過,這事可一定要辦好!”老鄭頭一聽她這番算計,還算滿意,拍了拍她肩頭,便出去做木工活去了。
楊氏又仔細盤算了下,狠狠心,拿了足足一吊錢,又帶了兩斤點心,便出門去尋錢氏說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