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縣縣衙要說今日可是熱鬧的,只因竟然有兩戶人家接連前來告狀,並且狀告的還是同一戶人家。
一般百姓告狀,要先寫了狀子,隨後到縣衙遞狀子,由師爺幫忙整理之後,再呈給縣太爺過目審理。
可這一回,易縣令卻不得不親自出面。
只因爲這告狀的兩戶人家,一個是江鎮的繼女顧寶瑛,與他還曾在縣衙裡見過面,另外一戶的,則是姜家那個金四爺的親戚。
一個是舊交情,一個則是他得罪不起的姜家,他自然要比平常更爲勤快幾分。
等他了解完兩家要狀告的竟然還是同一個婦人,且這婦人竟然敢僞造婚書,對江鎮的繼子以及金四爺親戚的女兒進行逼婚之後,便是勃然大怒的一拍桌案,對着一衆衙役們下令道:“這惡婦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立即跟金四爺他們前往清河村,捉拿這名婦人楊氏!務必要將她捉拿歸案!”
“是!”衙役們當即應下。
在本朝,僞造婚書可是重罪!
楊氏一旦被捉拿,少說也得吃上五、六年的牢飯,更不用說,她一頓板子也是少不了的,到時候帶着傷,判了罪扔進獄裡,又沒人醫治,一條命說不得就這麼沒了……
到這時候,顧寶瑛的心裡,才終於踏實了!
一命償一命。
她終於能爲原主報仇了。
李家幾人也是眼帶快意,此時,更是難得默契的跟她對視了一下。
對於李家人來說,原本顧寶瑛要設局對付楊氏,與他們是毫無干系的。
可這楊氏竟敢把主意打到李娘子的身上,還說出那等“傻子配殘廢乃是絕配”的難聽話來,那就別怪他們多管閒事,陪着設計了這麼一齣戲!
接下來,顧寶瑛跟知硯,就和李家人一道,陪着縣衙裡的師爺、衙役,回了清河村。
金四爺因爲還有要事,就沒有一同前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來了村子裡。
而此時,楊氏還一無所知的在家裡準備晚飯。
老鄭頭要去找老友喝酒,晚上不在家,於是家裡就只有她跟顧欣茹二人。
一衆衙役浩浩蕩蕩的進了村子,便是正在吃飯時候,也有不少村民跟着一路過來圍觀看熱鬧。
當鄭家的大門被衙役拍響時,楊氏還以爲是誰來串門子,一邊擦了擦手,一邊喊着“來了”,匆匆過去打開了大門。
而等一看到竟然是一羣衙役在前頭,她不由一怔,道:“這是?你們這是?”
“你就是楊氏?”爲首的邢師爺,看着她道。
“是,可是怎麼了?民婦可沒犯過什麼過錯啊!你們是不是來找我家老頭子的?他出去了,不在家!”不知爲何,楊氏心裡一陣慌亂,說着,就要擡手關上大門。
可一個衙役卻當即上前,一腳反而將院門踹得更開了一些,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楊氏連連後退。
一羣人魚貫而入。
這時候,楊氏纔看清楚,這羣衙役後頭,竟然還跟着顧寶瑛跟李家人!
“哼,楊氏,你膽敢僞造婚書,逼迫顧家郎君跟李家娘子成親,這可是大罪!今日,邢某便奉易縣令之名,前來查驗此事!若此事爲真,你就得跟邢某去縣衙的大牢裡走一趟了!”邢師爺目光鋒利的看着楊氏,說道。
“什麼?僞造婚書?沒有沒有!民婦怎麼可能幹得出這種事來?民婦也找不到可以僞造婚書的人啊!”楊氏心裡好像有什麼突然明白過來,可還是沒能完全搞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聞言即是慌亂的連連擺手否認。
“沒有?”可邢師爺根本不信,“你是自己把那僞造的兩張婚書給交出來呢?還是說,要讓邢某帶人搜?”
“官爺明鑑啊!民婦真的沒有僞造婚書,那婚書,都是兩家人自己拿給我的!”楊氏跪地,大喊冤枉。
她心裡慌得不行,可又有些底氣。
畢竟她並未做過這種事情,婚書都是錢氏跟周氏拿給她的,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她胡說!我可從來沒有主動給過她婚書,也不可能給她!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我家跟她可是死對頭,我爹當初頭七靈堂上,她還穿得一身喜氣洋洋的故意來膈應我家!這樣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我怎有可能把大哥的婚書交給她!”顧寶瑛當即站出來,義憤填膺的說道。
邢師爺聞言,便看向外頭看熱鬧的那些村民。
大家立即七嘴八舌的說道起來:“沒錯!顧家跟這楊氏一向關係不好,我們村子裡的都知道!”
“你說說這要不是恨不得對方不得好死的關係,楊氏怎麼會穿的一身喜慶的,跑到別人家裡靈堂上,這不就是故意膈應人嗎?”
“嘿嘿,這楊氏如今嫁給老鄭頭,可當初老鄭頭看上的,可是顧家的寡婦徐氏,也不知道楊氏用了什麼手段,搶走了老鄭頭呢!這兩家關係,那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對對對!”
顧寶瑛聽着這些人議論徐氏跟老鄭頭的關係,心裡有些膈應。
不過她也就微微皺了眉,沒有說什麼。
“邢師爺,我們李家也未曾將婚書交給這楊氏!是她今日突然跑到我家,極其囂張的拿出了一張婚書,可我女兒的婚書,明明就在我手裡!那張婚書在縣衙時,也已經呈給了易縣令,您也是親眼見過的!”李褔也在這時候說道。
而邢師爺一聽這些話,便看向楊氏,目光依然是十分鋒利:“楊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還不快拿出那兩張假造的婚書!”
“我、我沒有假造婚書!”楊氏卻依舊嘴硬道,她這次自認一點也不心虛,底氣也是足得很。
“這是怎麼一回事?”此時,顧欣茹聽到動靜,從屋裡走出來,一見到這樣的陣仗,頓時嚇得一陣腳軟。
“這小娘子是?”邢師爺眯着眼睛,看她一眼。
“她是楊氏的女兒,顧欣茹,邢師爺,沒準她會知道楊氏把那兩張僞造的婚書放在什麼地方,這母女兩個一旦作惡,向來都是共犯!”顧寶瑛說道。
“既是如此。”
邢師爺擡手指向顧欣茹,“說出你娘把那兩張婚書放在什麼地方!不然,邢某連你也一起抓了!”
“什麼婚書?民女不知啊!這段日子民女幾乎足不出戶,怎麼可能知道什麼婚書的事情?”顧欣茹忙的跪地,矢口否認道。
楊氏鬆了口氣,她生怕顧欣茹會說出來!
不過顧欣茹也是真的不知道,楊氏會把那婚書放在什麼地方,倒也不是爲了維護楊氏而說謊了。
“既如此,來人,搜!”邢師爺已經失去了耐心,當即就是道。
“邢師爺,那婚書就是在楊氏身上,也說不定。”一旁,李大郎想起白日楊氏把婚書貼胸放着的不要臉情景,便是冷哼一聲,提醒道。
“這……顧小娘子,勞煩你去楊氏身上搜一下。”邢師爺聞言稍作爲難,衙役們都是男子,不方便搜一個婦人的身,於是便對顧寶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