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娟聽了“撲哧~”一聲就笑了,連忙建議說道:“二丫、三丫,要不咱們就端到東屋吃吧?省得小石頭吃得寂寞,吃得不多。”
最後四個字,單娟故意拖地長長的。
二丫和單雅聞言也都跟着笑了起來,附和地說道:“成啊,今兒這飯咱們就端到東屋吃了,小石頭,你可在炕上別下來啊。”
小石頭高興地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興奮地大聲答應了,歪躺在炕上眼巴巴地瞅着東屋的門口。
及至幾個人開心地吃完,小石頭拍着自己的肚子,很是滿足地說道:“真好吃啊,可惜裝不下了。”
二丫見了,笑着安慰地說道:“小石頭,咱家的野豬肉還多的,二姐以後日日給你做了吃。”
及至她們收拾好了碗筷,單娟正要告辭的時候,院子的門突然響了。
打開院門一瞅,竟是單香跑來了。
單娟不由疑惑地問道:“大姐,你怎麼來了?可是家裡有事兒?”
二丫和單雅見了,忙忙地笑着跟單香打了招呼,並熱情地把她請了進來。
她倆從單娟的嘴裡瞭解到,有了單香時不時地給單娟打掩護,她纔能有機會偷偷地跑到自家來看她們。
因此,二丫和單雅便歡喜地迎進了單香。
單香許是來得次數少吧,顯得有點兒侷促不安,時不時地拿眼睛瞟着單娟。
單娟瞅着她笑着爽快地說道:“大姐,這是二丫家,又不是別家,就跟自家一樣,你隨意就成了。”
單雅和二丫也忙忙地在一旁兒寬慰着。
在她們的勸慰下,單香倒是慢慢地放輕鬆了。
單雅想起給小石頭煮得白肉,忙忙地調了蘸汁,切了一些兒來,端到單香的面前笑着說道:“香姐姐,來,嚐嚐,這是才煮得野豬肉,娟姐姐剛也吃了的,直贊好吃的,你快嚐嚐。”
單香見了,心中不由涌上一股暖流,在家裡,自己哪裡有過這樣的待遇啊?即便是有了肉,也是進不到自己嘴裡的。
在單雅、二丫和單娟地殷殷催促下,單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白肉放到碟子裡蘸了蘸汁,又小心地放到嘴裡輕輕地咬了一口。
哇~,真香啊!
單娟瞅着單香香甜地慢慢吃着,另一隻手在下面託着,好似生怕肉渣掉到地上浪費了一般。
她的心裡不由一酸,眼睛也感覺潮潮的。
小時候家裡艱難,有好吃得根本就輪不到她,如今家裡的生活好些兒了,好吃的東西照樣輪不到她。
要說這個大姐啊,就是家裡的老黃牛,只顧埋頭幹活,從來就沒有想過她自己。
如今爹給她說了一戶人家,說是在下河村,人本分,可是單娟偷偷地跑去打聽了。
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爹說得那麼好,爹不過是因爲他家給得銀子多,才應了的,至於那個人的人品到底怎麼樣,想來他根本就沒有問過吧。
單娟心疼地瞅着單香,二丫和單雅也都熱情地瞅着她。
單香被瞅得不好意思了,忙忙地把嘴裡剩下的肉嚥了,笑着說道:“這肉可真香啊,怎麼做得?”
單雅敢忙笑着解釋說道:“也就是煮熟了的白肉,之所以好吃,主要是在蘸汁上,不過家裡的調料少,就簡單調了一下,若是還有別的調料,只怕比這樣更香的。”
她說着,便又連連催着單香吃。
單香笑着點了點頭,又夾了一塊兒白肉蘸了放到嘴裡吃了。
二丫和單雅怕單香吃得過於拘束,笑着說了一聲便站起來繼續忙活去了。
單香便尋了這個機會,瞅着單娟低聲問道:“娟子,爹說得事兒你到底辦得咋樣了?爹在家裡可是等着的,他見你過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回來,實在忍不住了,就叫我過來看看。”
單娟瞅了單香好一會兒,才微微搖了搖頭低語着說道:“大姐,娟子說不出口啊,那野豬肉最高要一斤七個銅板,這不明擺着欺負二丫家麼?”
她說着,便瞅着單香搖了搖頭。
單香難過地瞅着她說道:“大姐也知道你很難說出口,這事兒若是換成大姐來說,肯定是跟你一樣的,但是,你想好了回去怎麼跟爹說了麼?”
單娟的嘴角兒嘲諷地笑了笑,隨後便瞅着單香低語着說道:“大姐,這有什麼難辦的,就說沒談成唄,買賣是雙方的事兒,又不是一家說了就能算的,總不能爹說了價格,二丫家就必須得按着辦吧?”
單香瞅着單娟贊同地點了點頭,安慰地低聲說道:“娟子,爹今天上午去楊家談了,也沒有談成的,大姐想着他都沒能談成,你談不成也是能說得通的,就怕爹……”
她說着,便把要說得話又咽了下去。
單娟的眼睛此時倒是瞪大了,瞅着單香急忙低聲問道:“就怕爹怎麼樣?總不能他談不成,要求我就必須談成吧?”
單香聽了,瞅着單娟莫名地搖着頭低聲說道:“娟子,大姐就怕爹是這般想得呀?”
單娟當即就跳了起來,瞅着單香低語着說道:“大姐,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大不了被打一頓罷了,娟子就怕這一次的事兒沒有那麼容易完啊。”
她說着,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收拾東西的單雅和二丫雖然一直在忙着,卻隱隱約約地都聽到了。
此時,她們瞅見單娟跳了起來又慢慢地坐了下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兒,終是忍不住了,走過來笑着低聲問道:“大姐,娟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單香忙忙地結巴着說道:“沒、沒什麼大事兒,我們在說單成的。”
單娟聽了,瞅着單雅和二丫甩了甩手說道:“罷了、罷了,索性跟你們實說了吧,這樣你們的心裡也好有個準備,是我爹想幫鎮上的酒樓買你家的野豬肉,提出一斤只給七個銅板,這才放我出來的。”
她說着,語氣已經由剛纔的不耐煩漸漸地變得冷靜,繼續看着單雅和二丫說道:“娟姐姐感覺他們這是欺負人,雖然來了,便沒有跟你們說,想着買賣麼?總要雙方都同意了才能成交的,等回去跟他說沒談成也就是了。”
她說着,語速便也漸漸地慢了下來,繼續瞅着單雅和二丫說道:“可是剛纔聽大姐說,今兒他已經去楊家談過了,沒能談成,大姐是怕我回去之後,他知道沒談成,對我不利吧?因此才問要我怎麼辦呢?”
她說着,反倒突然笑了起來,瞅着單香繼續說道:“大姐,他都沒能談成,憑什麼我一定得能談成呢?我一沒經驗、二沒談過,怎麼就一定能談成啊?算了,咱倆這就回家去,看看他到底會怎麼做?”
單娟說着,便站了起來,瞅着單雅和二丫安慰說道:“你們放心,他不能把我怎麼着的,你們現在心裡有數了吧,這些兒肉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啊。”
她說着便伸手拉了單香的手說道:“大姐,咱們這就走吧。”
單香跟着她走了兩步,猛然瞅見自己手裡的筷子,敢忙遞了回來說道:“二丫,筷子。”
單娟聽了急忙扭頭一瞧,見單香手裡果然拿着筷子的,她連忙接了過來,伸手遞給了跟着追出來的單雅。
單雅見了,伸手接住筷子的同時,也拉住了她的手,勸慰地說道:“娟姐姐,別急啊,咱們再想想辦法。”
單娟瞅着單雅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知道的,讓他看着辦吧?你們也莫要因爲我而吃了虧,要真是那樣,我日後可是沒臉兒見大伯和嬸子了。”
緊接着,她又忙忙地安慰說道:“你們放心,娟姐姐沒事兒的,他都沒辦成,怎能還攀着娟姐姐一定能辦成呢?你也莫要再拉着娟姐姐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刀,隨便他吧。”
她說着,便用力掙脫了被單雅拉着的手,拉着單香就朝着院子外快步奔去。
單雅忙忙地追着跟出了院子。
她來到院門口的時候,單娟回頭對着她擺了擺另一隻手,就徑自拉着單香回家去了。
單香也對着單雅微微擺了擺另一隻手,然後便尾隨着單娟一起回去了。
單雅追到了衚衕口,直看着她們的身影不見了,這才轉過身來,正欲往自家的院門走去,卻瞅見二丫一瘸一拐地也追了出來。
她敢忙緊走幾步,攙了二丫的胳膊便往家裡走去。
直到進了堂屋的門,兩個人都沒有言語,只是互相無奈地瞅了瞅。
單雅心裡忿忿地想着,七個銅板一斤肉,虧他怎麼想得出來啊?看來這是欺負自家沒有能做主的大人在啊。
他還真會拿捏人的感情啊,自己不上門,硬是讓與自家關係極好的單娟上門,這鬼點子也太多了吧,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單雅想着,就瞅着二丫疑惑地問道:“二姐,他跟咱家到底有血緣關係沒?怎麼恨不得喝咱們的血、吃咱們的肉啊?”
二丫瞅着單雅難過地搖了搖頭說道:“三丫,若是從血緣上論,他實打實得是咱們的親二叔,他是咱爹的親弟弟,但是,唉~,一句話說不完的,三丫,咱們就當沒有這個親二叔吧?也別……因此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