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唐名揚纔回過神來。
他擡起頭沒能見到單雅,敢忙扭臉兒一瞅,見單雅好好得坐在軟塌上,頓時鬆了一口氣,恨恨地盯了單雅一眼兒。
隨後,他拿起單雅畫得杏兒的女裝畫像,低聲沉悶得說道:“她……死了。”
單雅感到自己被人盯了一下,登時恍然回神,接着便乍然聽到唐名揚說出那三個字,登時便被驚住了。
她驚訝萬分地指着唐名揚手裡拿着的畫像疑惑得問道:“你……你說她……”
唐名揚不等單雅問完,便斷然地點了點頭。
單雅的問話戛然而止,眼睛不由睜得大大地,莫名得瞅着唐名揚。
過了一會兒,單雅猛然站起身,幾步衝到唐名揚的身旁兒,瞅着他定定地低聲問道:“是誰……殺的?”
唐名揚瞅着單雅徑自搖了搖頭,隨後便一臉兒鄭重地看着單雅低聲說道:“昨兒你沒有回來,讓人……”
單雅登時便明白唐名揚昨兒晚上爲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今天早上見到自己,又爲什麼有那麼衝的火氣。
想來是杏兒的死和他不知道自己回家的緣故吧。
單雅想到這裡,便暗自責怪自己應該讓人回來跟唐名揚說一聲的。
可單雅轉念一想,卻也暗自疑惑。
他怎會知道杏兒的事兒呢?莫不是唐老夫人跟他說了什麼?可他爲什麼又讓自己畫一副有着杏兒面貌的男子圖像呢?
單雅想着,便瞅着唐名揚徑自低聲問了出來。
唐名揚聽了,瞅着單雅低聲解釋得說道:“府裡有這個人,卻不叫杏兒,而是一個叫香草的粗使丫鬟,她一直在洗衣房做事兒,而且,那天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洗衣房的。”
單雅聞言,心裡登時就明白了,難不成有人喬裝成了她的相貌?可唐名揚怎的讓自己畫男子的畫像呢?難道喬裝的人本身是個男子?
單雅想到這裡,便猛然看向唐名揚。
可是,唐名揚卻徑自閉了眼兒,好似根本不願意理會自己一般。
單雅見了,猛然意識到自己對這件事過於關注了。
要知道,她可是一直要求自己在忠義侯府做局外人的,怎的對府裡的事兒這麼關心了呢?
單雅想到此處,便轉身回到方纔坐得軟榻上,徑自坐下閉目養起神來。
看唐名揚的樣子,自己暫時是不能回西屋去了,那便在屋子裡陪着他吧。
這一天,單雅是一直在唐名揚的屋子裡度過的,並不時地對他噓寒問暖。
唉,誰讓她現在是唐名揚名義上的姨娘呢?
單雅想到此處,心裡雖然忿忿,可她此時畢竟是在忠義侯府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第二天,單雅陪着唐名揚剛剛鍛鍊完,纔回到屋子裡,便聽到福兒進來稟報說,田月禪求見。
單雅敢忙瞅向唐名揚。
唐名揚卻好似根本沒聽到一般。
單雅見了,不由低低嘆了一口氣,瞅着福兒徑自問道:“她可說了要見誰?”
福兒聞言,不由怔住了。
她瞅了瞅唐名揚,又瞅了瞅單雅,徑自回稟說道:“表小姐沒有說要見誰的,只是說求見。”
單雅聞言,目光再次轉向唐名揚。
唐名揚依然是剛纔的神情。
單雅見了,心裡只有苦笑。
她可不想攙和唐名揚和田月禪之間的事兒。
單雅想了片刻,忙給福兒使了一個眼色。
福兒的心裡很清楚,田月禪之所以求見,當然是想見唐名揚了,可她見唐名揚此時根本沒答話,單雅又對着自己急使眼色,即使她再不願意,也只能重複得大聲回稟說道:“表小姐求見。”
唐名揚的身體一頓,登時便看了過來。
單雅見了,忙忙地看着唐名揚笑着說道:“你且跟表小姐說話吧,我換身衣服去。”
她說着,不等唐名揚回話,便徑自飛快地走出了屋子。
唐名揚看着單雅急匆匆離開的身影兒,心裡竟沒來由地動了氣,直盯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扭臉瞅了福兒一眼兒,隨後徑自沉聲說道:“就說爺要休息,不見。”
福兒聞言,心裡不由感到一陣苦惱。
要知道,自從世子爺唐名揚回來之後,只要他在家,田月禪是必來相見的。
自從世子爺唐名揚病了之後,田月禪急得跟什麼似得,更是日日前來探病。
那時候,在靜怡苑,倒也方便,田月禪給唐老夫人請過安之後,必然來報道,可如今……
福兒想到這裡,不由看着唐名揚低聲回稟說道:“世子爺,表小姐這半個多月日日求見,你若是不見,只怕她……”
唐名揚聞言,眼睛不由銳利地盯了福兒一眼兒。
就這一眼兒,竟然讓福兒感到一陣顫慄,她敢忙低聲說道:“是,福兒這就回復去。”
她說着,便敢忙轉過身,疾奔了出去,好似生怕自己慢了一點兒,就會被唐名揚的目光穿個洞一般。
田月禪自從唐名揚娶了單雅後,就一直沒能見到他。
此時,她正翹首以待。
昨天,她回來之後,聽服侍自己的雪霜說,唐名揚對着單雅發了一頓脾氣,心裡簡直是美死了,想着唐名揚雖然這些兒天沒見自己,心裡肯定也是想着自己的。
因此,她今兒一大早醒來,早早得吃了飯,給唐老夫人請過安之後,便心情愉悅得忙忙地奔了過來。
她想着唐名揚肯定會見自己的,見福兒走了出來,忙笑看着她歡喜地說道:“福兒,可見到他了,他怎麼說?”
福兒見田月禪滿是期待的臉兒,唯有在心裡苦笑。
唉,自己何苦接這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兒啊?要是還繼續給世子爺唐名揚喂藥,現在就不用左右爲難了。
她想到這裡,又立馬否認了,心裡低喃着,罷了,還是這個差事兒好,喂藥?那可是入口的東西,萬一吃出事兒來,便是自己的不是了,世子爺當年的那場病可是很蹊蹺的,雖然當是自己還小,沒親身經歷過,可……
她這般想着,忙笑着拿出田月禪塞給自己的荷包,滿是歉意地說道:“表小姐,世子爺的身體雖然好些兒了,可畢竟沒有全好,加上剛纔又鍛鍊了,纔回到屋裡躺了,許是累了,所以他還是說不見的,你看……”
田月禪聽了,心登時便往下沉,眼睛瞅見福兒慢慢送回手裡的荷包,敢忙笑着推給她低聲說道:“福兒,咱們都是極熟悉的,你只管收着吧,對了,世子爺昨兒發脾氣了?”
福兒聽田月禪不僅不怪罪自己沒幫上她的忙,倒聰明得轉了話題,忙笑着點了點頭。
田月禪見了,情不自禁地低聲問道:“好好的,他怎的倒跟單姨娘生起氣來了,單姨娘才嫁進來,一心一意地照顧他,也是不容易的啊。”
她的嘴裡雖然這般說着,心裡卻是樂開了花,暗自思索着。
想那單姨娘,不過是一個鄉下丫頭,如何能入得了世子爺唐名揚的眼兒。
福兒聽田月禪如此說,頓了片刻,隨後便不置可否得點了點頭。
她可是知道的,這位田月禪一心想做世子夫人,這一番說辭,誰知道是她心裡話還是別有用意呢?再者說了,誰說世子爺跟單姨娘發脾氣了?
不過就是早上單姨娘回來,跟世子爺見禮,當時世子爺正在鍛鍊,責怪了幾句罷了,哪裡就象有些兒人想得那般啊?
要知道,昨兒可是單姨娘讓世子爺開了門的,隨後,她便在世子爺的屋子裡呆着了,這哪裡是發脾氣啊?有發脾氣發到最後兩個人單獨在屋子裡相處的麼?
要說別人,她福兒是不知道,但若是世子爺,她福兒倒是敢保證,單姨娘可是在世子爺的火頭上幫着滅火的第一人。
當然,應該是除了唐老夫人之外的第一人。
唉,看來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傳言啊。
田月禪見福兒也跟着自己點頭,忙拉了她的手,親切得笑着說道:“世子爺都是什麼時候鍛鍊啊?今兒我來得不巧了,倒趕上了世子爺剛鍛鍊完,唉。”
福兒聽了,躊躇了片刻,看着田月禪那急切的神情,不由在心裡搖了搖頭,暗自嘀咕着,只怕世子爺有時間也不會見你的,你是沒看到他的目光啊。
福兒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田月禪見了,登時一怔,敢忙笑着關心地問道:“福兒,你怎麼了?可是感到哪裡不舒服?”
福兒聽了,忙就勢伸手扶了扶額頭,笑着歉意地說道:“表小姐,讓你擔心了,許是福兒昨兒受涼了吧?”
田月禪見了,倒是不好在強拉着福兒的手繼續追問了,遂敢忙識趣地笑着說道:“竟然受涼了,那快回去休息吧,咱們改日再聊。”
她說着,便忙忙地告辭。
福兒見她終於要走了,忙福了福身,恭送她離開。田月禪雖然離開了廣寒苑,心裡卻仍在琢磨着唐名揚鍛鍊的時間。待她帶着雪碧和雪霜走到假山旁兒,猛然停了下來,瞅着雪霜笑着低聲吩咐說道:“雪霜,你是府裡的家生子,你家又是府裡的老人,幫我打聽一下,世子爺每天都什麼時候鍛鍊,這樣咱們來求見,也能避開這個時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