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張氏摟着單娟哭聲漸漸大了起來,瞅着她傷心地說道:“娟子啊,都怪娘,娘真不該生下你們啊,讓你們受這些兒罪,單香已經這樣了,你、你不能死,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娘……娘這心都碎了啊。”
單娟怒目瞪着單吝,瞅着他恨聲質問道:“你說,在你的心裡,那八擡聘禮跟香姐姐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啊?”
單吝見了,氣得立馬甩了單娟一巴掌,看着她怒聲說道:“老子好不容易養大你,就是讓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啊~,老子告訴你,你想死,可以,先拿一百兩銀子來,把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統統給吐出來再說。”
單娟聽了,憤怒地看着單吝吼道:“娟子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是大伯給得,當年若是沒有大伯,只怕娟子早就死了,你當年不就是捨不得那幾個銀子、纔不肯給娟子看病得麼?咱們的父女情分……早在那一天就應該斷了,娟子如今還奢望什麼啊?哈~,不就是吃的跟穿的麼?告訴你,我每天做繡活也能賺銀子,你要一百兩銀子?哈~,感情這是讓我贖身的。”
單娟越說越激動,怒極而笑。
單香的事兒對單娟一直觸動很大。
尤其是今天,單香都已經到了這般悽慘的狀況,當爹的不拉扯女兒一把也就罷了,卻還雪上加霜,竟硬生生地強調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任由婆家處置,他堅決不收回。
這讓單娟徹底對單吝冷了心。
單娟陡然站起身來,瞪着單吝大聲吼道:“好,我贖身?從自己的爹手裡贖身,也算是天下第一奇聞了,你不就是要這一百兩銀子麼?好、好、好,我給你,你等着,我這就賺銀子去,你別想再攔着我。”
單娟說着,便譏諷地冷冷看着單吝說道:“從今兒開始,娟子決不再吃你家的一口飯菜,等賺夠一百兩銀子,立馬就給你送回來,不就是贖身麼?娟子懂~。”
她說着,就朝屋外衝去,卻被單吝一把給硬生生地拉住了,瞪着她恨聲說道:“要走?那也要還了這一百兩銀子再走。”
他說着,猛然用力一甩,便把單娟重重地甩在了炕上。
單雅在牆頭聽着,心也一點兒一點兒地往下沉,暗自思索着,這一百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單吝真是夠貪心的,家裡又不是生活不下去了,爲什麼非要賣女兒啊?
屋子裡的單娟則倔強地瞅着單吝大聲吼道:“大姐的聘禮值多少兩銀子?最多也就五十兩吧?你竟然跟我要一百兩,告訴你,我可比大姐小了幾歲的,可少吃了你家幾年糧食的,撐足了,也就還你五十兩銀子罷了,你放心,我既然說了從今天開始不吃你家的飯了,就絕對不會繼續吃的,你也別費盡心機給我找婆家了,告訴你,我不嫁,堅決不嫁,大不了死了罷了。”
單吝伸手指着單娟氣怒地大聲說道:“你敢?你若是真敢這麼做,就逼着你娘去死吧?”
單張氏聽了,漸漸地倒不哭了。
她聽到單吝說單娟在逼自己死,突然便看着單吝笑了起來。
等她笑足笑夠了,才瞪着單吝說道:“我早就活夠了,自從嫁給你,我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天天提心吊膽,就怕沒伺候好你,便惹得一頓打罵,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死就死吧,一死百了。”
她說着,便滿是頹廢地坐在了炕上,抱着單娟又哭了起來。
單吝見了,伸手指着單張氏冷笑着說道:“你若是死了?可捨得單明和單成?哼~”
他說着,便挑開簾子進了堂屋。
單雅聽了,無奈地低低嘆了一口氣。
隨後,她又側耳聽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了,這才下了條凳,低聲拜託楊老頭讓他的女兒多多打聽着點兒單香的情況。
等單雅拉着小石頭的手回到家的時候,飯已經都做好了。
單雅一瞧就知道是楊嬸子的廚藝。
二丫的神情比方纔好些兒了,見單雅進來,就忙忙地詢問她道:“三丫,娟姐姐和二嬸怎麼樣了?”
單雅讓小石頭去楊嬸子家叫楊滿根和楊大郎、楊二郎來吃飯,隨後便簡單地說了一下去狗蛋家的情況。
最後,她瞅着二丫安慰地說道:“二姐,莫要再難過了,於事無補的。”
二丫瞅着單雅點了點頭說道:“三丫,二姐知道,剛楊嬸子勸了二姐好些兒話的,二姐分得清輕重的,畢竟咱們還要繼續過咱們的日子的。”
單雅感激地看着楊嬸子說道:“嬸子,多虧了有你和大叔,我們的日子才慢慢地有了起色。”
楊嬸子聽了,嗔怪地說道:“哪兒啊?是你們自己爭氣,前些兒天,你帶着小石頭天天早出晚歸的,這不就是很好的證明麼?”
單雅聽了,抿脣兒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倒也是,不過若是沒有嬸子和大叔時不時地幫襯着,只怕我們的生活到現在還……”
楊嬸子聽了,瞅着單雅笑着說道:“三丫,咱們就這般腳踏實地的過日子,其實這日子過得好還是不好,端看自己怎麼看了,嬸子活了快半輩子了,跟你大叔就總結出四個字,腳踏實地,你們也是一樣的。”
單雅和二丫聞言,都忙忙地看着她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小石頭帶着楊滿根和大郎、二郎走了進來。
單雅三人忙忙地佈置起來。
楊嬸子做了幾個家常菜,單雅獵得山雀,她根本就沒有動,說是讓單雅和小石頭拿到鎮上換銅板去。
兩家人很快便吃完了飯。
晚上睡覺的時候,二丫又細細地問了單雅去狗蛋家看到的情況。
單雅這才詳細地跟二丫講了一遍,並安慰着她。
二丫慨嘆了幾句,瞅着單雅說道:“三丫,二姐沒什麼的,只是想着這世上好人沒好報,心裡難受罷了,你放心,二姐沒事兒的,不過就是初初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震驚地厲害,不能置信罷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便各自睡了。
第二天,單雅照常帶着小石頭去北山打獵,獵物雖然比以前難打到了,但細心得找,總歸還是能打到的,不過就是數量比以前少了許多。
單雅已經把北山深山外的地形地貌摸熟了,只要不越過那條進入深山的界線,她就不害怕。
兩人轉了大半圈兒也沒能見到一個獵物,小石頭有點兒不耐煩了,便匆匆地跑在前面說道:“三姐,咱們走快點兒,說不定前面就有獵物了。”
他說着,便打起精神朝着前面飛奔而去。
單雅忙忙地應了一聲,忽然瞟見遠處有幾棵樹,紅瑩瑩的,仔細一看,好象是櫻桃。
她敢忙叫了小石頭一聲,便往那邊兒挪去。
就在這時候,單雅忽然聽到小石頭低聲急急地喊道:“三姐,快過來,前面有動靜,說不定有獵物了。”
單雅急忙瞟了一眼兒遠處的幾棵樹,暗自記了一下方位,隨後,他便疾步朝着小石頭的方向追去。
她剛追了幾步,猛然聽到小石頭驚恐地叫了一聲,頓時急了,狂奔了過去,忙忙地問道:“小石頭,你怎麼了?叫得那麼可怕。”
小石頭的臉都嚇白了,見單雅到了近旁兒,他忙忙地拉了單雅的手,伸手指着遠處問她道:“三姐,你快看,那是什麼啊?竟然有一羣,呲着牙正不停地追人的,喏,你看到沒,就在那裡。”
單雅敢忙順着小石頭指得方向瞅去,頓時便怔住了。
狼,這裡竟然有狼,不止是一隻、兩隻、三隻,而是一羣狼。
怎麼這麼多啊?楊大叔不是說深山外挺安全的麼?這些兒狼不會出來的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石頭卻顧自低聲說道:“三姐,你看,那些兒狼正在追人的,喏,你看,遠處有幾個人正不停地狂奔着。”
單雅忙忙地看了過去,可不是,這些兒狼果然是在追人。
有幾隻狼追着一個人的,也有三隻狼追着一個人的。
單雅默默地數了數,發現竟然有二十多匹狼。
她不由暗自咋舌,心中奇怪這幾個人到底怎麼惹到了這羣狼,竟然讓它們死死追着他們不放?
那幾個人慢慢地分散開了,有兩個人忙忙地朝着單雅他們的方向奔來。
單雅見了,忙忙地拉着小石頭的手說道:“小石頭,這裡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們快走。”
她說着,左右觀察了一下地勢,選了一個人極少、安全係數最大的方向,拉着小石頭便跑了起來。
單雅本來想帶着小石頭爬樹的。
可她知道,狼很有韌性,若是被它纏上,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因此,她便想拉着小石頭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單雅拉着小石頭正往前跑着,突然瞅見遠處又有一個人朝着這邊兒狂奔而來。
單雅見了,急忙往四下裡瞅了瞅,拉着小石頭便轉了方向,心裡焦灼地嘀咕着,決不能跟這些兒人匯合,不然便等於被麻煩纏上了。
單雅拉着小石頭只管往前狂奔着。
累得實在跑不動了,她才喘息着忙忙扭臉往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