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毯子留給誰

艾琳緊張的跳舞之餘,看到了亞娜和迪克也笨拙的跳了起來,不過那一對可算是眉目傳情,柔情蜜意,看起來倒是賞心悅目。給托馬斯使個眼色,艾琳和托馬斯悄悄的跳到一邊停了下來,專心而仔細的看着那一對“新人”,一同分享着他們兩人之間的甜蜜時刻。

亞娜和迪克都沉浸在相對的溫情中,初學時青澀的舞步也因爲默契的心靈配合而變的熟練而默契,當衆人都輕輕的擊掌爲他們伴奏的時候,就顯得更加的和諧。

直到亞娜已經熟練的掌握了舞步,和迪克一舞結束,才發現其他人已經自動起身,把他們這一對圍在中間,就連艾琳和托馬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和衆人一起鼓掌,帶着笑容看着他們。

“我……,我是不是跳的很難看。”亞娜一臉的羞澀趕緊鬆開了迪克的手,跑到了艾琳的身邊,拉住她的胳膊撒嬌起來。

“怎麼會,你比艾琳跳的還好看一點。”還沒等艾琳回答,托馬斯含笑着對亞娜說着。這一句話惹的亞娜眉開眼笑,滿面羞紅,卻惹來艾琳狠狠的一記白眼,外加下面用小皮靴狠狠的一腳踩在托馬斯的腳尖上。

“唉呀……”托馬斯吃疼,馬上補充一句:“不,是亞娜的裙子增加了美感,艾琳,如果你穿上裙子的話……”

“會怎樣?”

“會怎樣?”亞娜和艾琳一口同聲的問着,一個眼神挑釁,一個一臉期盼。

這次托馬斯後面的話乾脆都咽回到肚子裡去了,因爲再怎麼說,只怕自己的腳都免不了受苦了。難道能說憑着一條裙子就改變一個人不會跳舞的事實嗎?

看到托馬斯那張同樣開始漲紅的俊臉,迪克馬上跑過來解圍,拉開了亞娜到一邊去吃東西,艾琳則是繼續等着托馬斯,然後又被亞娜給拉走了。亞娜還偷偷的覆在艾琳的耳邊,逗趣似的問她:“你看着托馬斯脖頸大人的眼神好凶惡呀,就好像……好像要吃了他一樣。我相信,托馬斯大人一定是被你給強了,不得已纔跟着你這個海盜頭子的,你再兇,當心我放他走啦。”

“死丫頭,你幫着外人。上次你們合夥演戲我還沒有計較,現在我也把你賣了算了,你最好以後就再維德的莊園做你的小媳婦,跟着迪克去農場擠牛奶,我的船不歡迎呢。”艾琳和亞娜你推我搡的鬧了起來,托馬斯則是和迪克對視一樣,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是寵溺和溫柔。

海島上的夜色很美,周圍的海水都反射着銀亮的月光,光影和水光閃動,在島上照出一片片絢麗的影子。篝火漸漸熄滅了,一頂頂帳篷裡也傳來了鼾聲,艾琳卻拉着亞娜來到了海邊的一片沙灘,坐下來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

“亞娜,你看,天上的星星感覺好像伸手就能夠摘到一樣。”艾琳仰頭對那美麗而繁密的星空無比喜愛。在二十一世紀的天空已經嫌少能看到那麼閃亮的星星了。來到十三世紀之後才發現原來夜空即美麗又喧鬧,星星也在爭相鬥豔;而現在海上如此的寬廣,面對的星空竟然比她在莊園或是田野裡看到的更加明亮。

“艾琳,你覺得海上好,還是城市裡好?”亞娜抱着膝蓋,卻沒有看着星空,而是把下巴抵在胳膊上,看着一片反射着波光的大海,輕聲的問着艾琳。

“亞娜,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世上沒有什麼最好的地方,只有最適合你的地方。而如果找不到那個最適合你的地方,那麼,有愛你的人的地方,就是最好的、最適合你的。”艾琳嘆了口氣,用她的心事和感悟來回答着亞娜。

艾琳知道,自己又何嘗不是爲了這個問題糾結了好久呢?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自己曾經對於身份、階級沒有絲毫的概念,可是當她在這裡深刻的感受到了兩個階級的隔閡之後,她擔心的並不是身份的卑微和低賤,而是發現在階級面前,真愛也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了。

好在艾琳也明白,托馬斯比自己更加的堅定,如果沒有托馬斯的堅持,可能連自己都會想要退縮,而最終選擇抱着那一份美好的回憶過一生的。但現在艾琳明白,托馬斯要面對的問題遠比自己要面對的多的多,可他的意志、思想和信念也比自己要堅定的多,如果這樣自己還不能放開一切的顧慮,選擇和托馬斯一起堅持的話,那她就真的不配擁有那份純潔的愛情了。

“艾琳,你很愛托馬斯對嗎?他就是你送你腳鈴的人?”亞娜聽過很多艾琳給她講的事情,只是對於托馬斯,艾琳諱莫如深,但從艾琳的表現和神情中就可以看出,她對托馬斯的感情早已經根深蒂固了。

“嗯,原本我以爲不會再有交集了,可是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堅持。”艾琳轉頭看看亞娜,笑了。

“他真的很好,不是說他的爵位,而是說他對你的感情,可以從眼神裡看出來。溫柔的就好像是一汪水,炙熱的又像是一團火。”亞娜把手伸過來,和艾琳握在一起,她能夠感覺到艾琳一直以來隱隱的那種顧慮,否則憑艾琳的性格,她第一次之後就不會逃跑了。

“呵呵,迪克也不錯,他陪得上我們海上的公主。”艾琳拍拍亞娜的手背,給她一些安慰和鼓勵。

帳篷裡……

托馬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最後起身從帳篷裡走出來,隨手還帶着一條毯子。四下看了看,徑直朝着海邊的方向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月光照着雪白的沙灘,兩個少女纖細的背影被月光拉的更加修長,但伴隨着輕柔的海風和皎潔的月光,就好像是一副美麗的剪影畫。

“艾琳,當心着涼。”托馬斯快步的走過來,卻把手裡的毯子披在了亞娜的身上。亞娜微微一愣,托馬斯卻已經俯身將艾琳橫抱起來,繼而對亞娜說道:“亞娜小姐,一條毯子陪你在這裡應該不會着涼了,艾琳之前在海島上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了,我要帶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啓航。”

說完,托馬斯不顧艾琳瞪着眼睛企圖反抗,低頭吻住了她的脣,先把艾琳一通狂吻之後幾乎窒息的說不出話來,隨即邁開大步快速的離開了海灘。

看着自己肩上披着的毯子,又看看托馬斯抱着艾琳已經遠去的背影,亞娜搖搖頭笑了起來。深深的嘆了口氣,亞娜裹着毯子站起身來,一轉身,卻發現迪克正站在不遠處,手裡也拿着一條毯子。

“你來晚了,迪克,我已經有毯子了。”看到迪克手裡的毯子,亞娜俏皮的一笑,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搖了搖給迪克看。

“我是出來晚了一點,正好看到托馬斯伯爵大人走在前面,我本來……本來是打算把毯子留給艾琳的。”迪克走過來把這條毯子再次蓋在亞娜的身上,然後冒出一句頗具特里克管家風格的話來:“不過現在我們有兩條毯子了,而托馬斯大人和艾琳一條也沒有。”

“呃……,要不,送一條回去吧,他們會冷的。”亞娜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聽到迪克竟然說這條毯子原本是給艾琳的。那是不是就證明,如迪克早出來一步,那麼接受毯子,並且要留下的人就是艾琳了?真是有趣的一對主僕啊。

“那也好,不過,等一會兒再送過去。”迪克壓低了聲音,悄悄在亞娜的耳邊說道:“等他們睡了再送去。”

“呃……”亞娜的臉紅了又紅,只好扯着身上的毯子一路疾走,回了自己的帳篷。進去之前把身上的毯子遞給迪克,意思是:要去你去吧,我纔不去攪人好事。

第二天一早大船出發,大部分的人都願意跟着艾琳和亞娜一起去愛爾蘭,只有十來個原來跟着大鬍子的水手,因爲在海上的年頭很多,家裡也早就沒有了親人,所以還是願意自由的留在海上。

艾琳和亞娜商量了一下,選出正、副船長各一個,讓他們帶着原來大鬍子的那艘船繼續在海上航行,做他們的海盜老本行。

托馬斯也開出了一張特別的通行證,如果這艘船隨時想要進港的話,托馬斯在愛爾蘭海和大西洋沿岸的幾個港口都可以讓他們暫時停靠,有事情也可以託這裡的人去給艾琳傳遞消息。但是托馬斯也特別指出,他們在海上所做的事情自己完全不能負責,也不可以一再的劫持英格蘭海軍,否則這就是一起與軍隊的衝突事件了,托馬斯沒有權利包庇海盜。

這個條件艾琳和亞娜都同意,那個新晉的海盜船長自然也同意,而他一再的表示,其實他們的年紀已經不適合再延續海盜的職業,在海上航行也是多半爲了自由,他們會慢慢的轉爲打漁爲生的。

不管怎樣,托馬斯也算是爲海防事業做出了貢獻,“平復”這最近最爲猖狂的海盜,並且成功的將大部分海盜收編了,所以在那艘英格蘭海軍的大船上,水手們還是相當得意的,船長也準備把這一壯舉列爲他航海生涯中的一個航標。

當亞娜跟着艾琳一起踏上了愛爾蘭的土地,一路感受着由藍色的海水到翠綠的平原的轉變,心裡總是有些慌張和不安的。

“過了前面的城市再走半天就是托馬斯的城堡了,我的馬兒花花不知道還好不好。”艾琳指着前面遙遙可見的城市給亞娜說着。而因爲亞娜不會騎馬,所以一路上艾琳都陪着她坐在馬車裡。

不過因爲亞娜已經習慣長期的在海上航行,坐馬車的顛簸讓她暈了又吐,吐了再暈,所以速度很慢,估計要到中午才能到達他們現在看到的那個城市,而要再趕到城堡,估計就得晚上了。

“艾琳,等下去教會看看那些孩子們吧,斯托特神父曾經特別來問過你的情況呢。”托馬斯從馬車的一側窗口向裡和艾琳說着。

“哦,當然好,我很想孩子們呀。上次斯托特神父和孩子們都因爲我的牽連而受傷了,也不知道現在他們好了沒有,會不會留下頭疼的後遺症。”艾琳回想起之前的種種,覺得一切好像都發生在昨天一樣,可仔細算算時間才發現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

“都已經好了,另外,你還會看到另外的一個人。”迪克從另外一邊的窗子搭話,看了一眼亞娜因爲暈車而蒼白的臉色,趕緊解下自己馬上的水袋遞了過去。

“誰?埃米莉嬸嬸?”艾琳一下子就想到慈祥和藹,但是耳朵十分不好使的埃米莉嬸嬸了。

“你去看就知道了。”迪克笑嘻嘻的賣起了關子,再也不肯給艾琳透露一句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裡,艾琳馬上就讓馬車停下,拉着亞娜慢慢的散步向教會走去。因爲走路總會讓亞娜感覺好一些,而托馬斯和迪克也下馬跟在左右。一個是伯爵大人,一個是伯爵大人的侍衛長,都已經成了跟班一樣的人物。

教會的尖頂就在眼前了,艾琳感覺自己的手心裡冒汗,心裡有着說不出的喜悅和想念。看一眼亞娜已經慢慢恢復的臉色,拉着她快步的上前,敲了兩下門之後推門走進了教堂的大廳。

“斯托特神父!埃米莉嬸嬸?威廉……”艾琳叫着她一直都銘記的名字,拉着亞娜向裡走去。

最先跑出來的是威廉,他竟然長高了不少,已經到了艾琳的肩膀,一臉的稚氣未脫,卻已經顯出了少年的那種俊朗和氣度,看到艾琳就笑着跑過來,一把將艾琳緊緊的抱住,大叫着:“艾琳姐姐。”

“哎呀,你這麼有力氣啦,幾乎要把我的腰勒斷了。”艾琳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剛剛要擺脫孩童稚氣的少年竟然這麼有力氣,看來男子漢特有的力量已經開始在這個少年的身上勃發了。

“艾琳姐姐……”

“艾琳……”其他的孩子們也跑了出來,後面還跟着斯托特神父。他們見到艾琳無一不是一臉的開心和興奮,把艾琳和亞娜都簇擁起來,熱烈的歡迎着。

“艾琳,你回來啦!”熟悉的聲音響起,艾琳尋聲望去才發現是迪麗!驚訝的一把將迪麗從孩子的後面拉過來,也擁抱了一下,親熱的問着:“沒想到會看到你呀,迪麗,原來迪克說的熟人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艾琳確實沒有想到,迪麗竟然在教會裡幫忙。因爲她記得自己離開莊園的時候迪麗還在那裡給娜塔莎幫忙的。

“在這裡很久了,幾個月前特里克管家說教會需要人幫忙,而我弟弟還在這裡,所以我就來了呀。”迪麗解釋着,和艾琳擁抱在一起親熱的不得了。

“哦,我都忘了,你弟弟還在這兒。你媽媽身體還好嗎?埃米莉嬸嬸呢?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她?”艾琳奇怪的到處看着。現在正好是午飯時間,埃米莉嬸嬸應該還在教會纔對呀。按照平時的習慣,埃米莉嬸嬸起碼應該等到孩子們吃完飯,她會再燒好兩大壺白開水纔會回去洗碗的呀。

“埃米莉嬸嬸她病了,所以我纔會在這裡幫忙的。”迪麗小聲的說着,雖然她並不想要讓這次和艾琳的見面變得不愉快,可艾琳看不到埃米莉嬸嬸一定會着急的,這件事情沒有人可以瞞着她。

“什麼時候病的?嚴重嗎?什麼病?快帶我去看看?”艾琳急了,她真的很想念埃米莉嬸嬸啊,只是沒有想到她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在,小孩子也長成了少年,埃米莉嬸嬸卻病了。

“艾琳,埃米莉嬸嬸還在她的小屋裡,你回來的正好,她其實每天都在想念你呢。”斯托特神父的聲音很沉,表情雖然也平和,但可以看出是刻意的在壓制着心裡的感覺,不讓過分的沉悶影響到艾琳回來的心情。

“我去看看。亞娜,你留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艾琳急急忙忙的放開亞娜向外就跑,托馬斯則是向迪克遞了一個眼色,然後緊跟着艾琳走了。

“斯托特神父,迪麗,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亞娜,我要去請亨利醫生過來給埃米莉嬸嬸看看,不然艾琳會擔心的。”迪克把亞娜交給了斯托特神父和迪麗,然後轉身出去騎上馬,快速的去找亨利醫生了。亞娜自然會被斯托特神父和迪麗如何周到的招待着,所以迪克並不擔心。

艾琳快步的來到了埃米莉嬸嬸的那間小屋,屋裡還是和原來一樣狹小而略顯黑暗,屋裡還瀰漫着剛剛做過的午飯的味道,加上一點點爐火熄滅之後的煙味,顯得有些憋悶。

可這些艾琳都毫不在乎,而是快步的直奔埃米莉嬸嬸的那間屋子。門虛掩着,艾琳輕輕推門的同時輕聲的叫了一聲:“埃米莉嬸嬸?”

然而叫過之後好半天沒有聽到迴音,艾琳才猛然想起,埃米莉嬸嬸的耳朵不好,只好放棄禮貌,大聲的又叫:“埃米莉嬸嬸,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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