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在船頭大口的喘着氣,克里亞忙遞過來一條幹淨的毛巾,然後又讓其他的水手去燒些熱水準備給艾琳洗個澡,因爲海水裡的鹽分很大,在海里遊過之後應該用淡水衝一下。
艾琳卻擺擺手,又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不急着洗澡,讓大家先開船,全速起航,不管什麼方向,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艾琳船長,那主艦呢?”克里亞看了一眼相距不遠的主艦上還是一片火把通明,實在不知道艾琳船長獨自趁着黑夜冒險游過來幹嘛。
“先開船,主艦有亞娜坐鎮。不用打旗語報告我們的方位和目的了,我們也沒有什麼目的可言,先離開再說。”艾琳說着,一邊使勁的揉着溼淋淋的頭髮,看了一眼主艦上趴在船舷還在向這邊看的幾個人,快速的往船艙跑去。
“嘟嘟……”護航艦拉起了起航的汽笛,隨即船尾噴出強勁的水花顯示這艘船正準備全速前進。
“艾琳要到哪裡去?”主艦上的亞娜看到這情況一下就楞了。她本來以爲艾琳只是游泳逃到另一艘船上,想要避開這邊的托馬斯而已;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快速的準備起航了,那麼自己這邊該怎麼辦?
“……”迪克也完全不明白狀況,只能看向了托馬斯。
“讓她去吧,她是自由的。”托馬斯看着那艘護航艦上大大的紅色“A”字,嘆了口氣。艾琳這個名字原本就有光明和自由的意思,看來自己還沒有權利把她留在身邊。
眼看着艾琳的那艘船揚帆破浪的遠去了,亞娜和迪克側頭看看一臉寵溺和無奈的托馬斯,暗自聳了聳肩膀,轉身向着那些剛剛看呆了的水手們招了招手,吩咐他們拿酒過來,他們的“酒會”還應該繼續,只不過這次的意義顯然和剛剛不同了。
可托馬斯又楞了許久之後猛然轉身對迪克說道:“回去,我們回城堡去。”
“啊?”迪克手裡的酒杯才斟滿,看了一眼亞娜,兩個人都不知道托馬斯究竟怎麼了?不是應該借酒澆愁?又或是追隨艾琳而去嗎?
“走吧,回去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呢,我們要抓緊時間。”托馬斯快步過來,把迪克手裡的酒杯奪過來放在一邊,然後禮貌的對着亞娜點點頭,說道:“謝謝你,漂亮而善良的亞娜小姐,對於你的幫助我深表感謝。爲了證明我感謝的程度……,我打算把我的侍衛長迪克送給你了,現在就回去給他準備嫁妝。”
“咳咳,托馬斯伯爵大人……”迪克幾乎給托馬斯的話嗆死了。雖然他們一家都發誓要做道格拉斯家忠實的僕人,可是拿自己隨便送人這樣的事情,還是太過分了吧。
“托馬斯伯爵大人,歡迎你早點回來。作爲回禮……”亞娜看了一眼艾琳的船開走的方向,笑的無比燦爛:“作爲回禮,我把我們的艾琳船長送給您了,您可以隨時回來把她娶走,當然,要你先找得到她才行了。”
就這樣,在迪克不情願、艾琳不知情的情況下,托馬斯和亞娜已經完成了一次表示友好和誠摯謝意的“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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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已經帶着她的護航艦獨自在海上航行了十幾天。而這些天來她完全和亞娜的船失去了聯繫,不過亞娜船上的人都是大鬍子留下來的好手,對大鬍子也忠心,對亞娜自然可以言聽計從;而且還有另外一艘護航艦守護,艾琳倒不擔心亞娜那邊會有什麼事情。
而她的船獨自在海上航行,偶爾會遇到一些商船或貨船,有了船上紅色的“A”字標誌,對方依然會老老實實的送上一份“厚禮”,所以艾琳也從來不擔心船上的生計問題。中間還到一個小港口做了食品和淡水的補給,順便在那裡逛了逛,買了些衣服和必須品。
這樣的日子略顯無聊,但艾琳卻有種自在、舒心的感覺,雖然晚上的時候會有半點春夢,總是夢到她和托馬斯……,不過醒來的時候小臉紅通通的,艾琳倒是沒有太多的負擔了。該得的都得了,當作浪漫的回憶倒是也不錯。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艾琳穿着自己改進的七分褲和小短袖,赤着一雙雪白的小腳丫悠閒的坐在甲板上曬太陽,旁邊是一根長長的釣竿,雖然已經有好半天沒釣上魚了,不過艾琳是重在參與,享受着“遊艇”度假的心情。偶爾吹過的海風將她腳踝上的鈴鐺吹響,清脆的鈴聲伴着徐徐的海浪聲,倒是也悠然自得。
“艾琳船長,遠處有一艘船正在全速的靠過來。”克里亞舉起手裡的單筒望遠鏡,第一眼就看到了船頭上金光閃閃的桅杆,不過他隱去了這一節,只是避重就輕的把“一艘船”報告給了艾琳。
“哦。”艾琳果然沒有太過在意,仍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陽光時刻。雖然還沒有真正的稱霸整個大西洋,但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愛爾蘭海和部分被大西洋的航線上,幾乎沒有船敢於向艾琳的船挑戰了。
即使還有其他零星的海盜船出沒,可距離艾琳的船還很遠就會避讓開來,那麼直接向這邊駛過來的,多半是商船、貨船,想要平安走過這條航線而已。
“嘟嘟……”已經可以聽到對方的船傳來了汽笛聲,艾琳猛然間坐直了身子,發現有些不對頭。因爲她對船有着特殊的敏感和直覺,雖然在海上航行了才幾個月的時間,可是船的汽笛聲就好像是人的嗓音一樣各有不同,現在的這艘船的汽笛聲明顯是她聽過的,而且是……一聽之下就讓她心虛的。
果然,艾琳坐起來就看到對方的船已經越來越近,顯然速度非常快。而船頭那閃光的金色桅杆讓艾琳一見難忘呀。而今那桅杆上居然還懸掛了一面英格蘭海軍的旗幟,看起來威風凜凜的。
“艾琳船長,有什麼問題嗎?”克里亞其實是明知故問,因爲他也早就看出那艘船是什麼來頭了,不過十幾天之前在主艦上發生的事情,他們這些水手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們的船長威武了一個晚上之後竟然落荒而逃了,現在對方追過來了,所有人都在暗笑,不知道對方那個英俊的伯爵大人又有了什麼法子。
而且現在主艦不在附近,另外的一艘護航艦也不在,艾琳船長還能跳海逃到哪裡去呢?
“該死的……”艾琳暗自咒罵了一句,隨即一把奪過了克里亞手裡的小旗子,那是平時用來指揮和調度水手的,是艾琳給克里亞作爲令箭的東西。現在艾琳把旗子搶了回來,使勁兒的揮了兩下,並且大聲的招呼那些已經閒散了好久的水手們:“兄弟們,起來幹活了,滿打舵,全力轉向,全速前進。”
“艾琳船長,我們爲什麼要逃?”克里亞再次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雖然現在他的手裡沒有了發號施令的旗子,可是那些水手們聽了艾琳的話也沒見得多麼有幹勁兒,甚至還有人偷偷的看着對面靠近的船隻笑着。
“傻瓜,沒看到對方插的是英格蘭海軍的旗子嗎?我們是海盜!海盜你懂吧,現在有海軍過來了,不逃,難道還要開戰嗎?又或是你們想要把英格蘭的正規海軍也打劫了?”艾琳指着那金光閃閃的桅杆和頂上飄揚的英格蘭海軍旗幟吼着。
這一下,那些水手才慌了神,都擡頭去看艾琳所說的那面旗幟,這一看之下才警覺過來,這才緊張的投入了各種的工作當中。
托馬斯站在船頭,把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對準了船頭已經開始慌亂的小女人,剛剛明明見她悠閒的搖晃着小腳丫,這會兒怎麼臉都變色了。而當他順着艾琳指過來的手勢擡頭看去的時候,自己的臉色也變了。
“該死的,忘記了這個。”托馬斯看了一眼桅杆上的海軍軍旗纔想起來,之前出海的時候路過了英格蘭海軍港口,爲了表示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掛上了這個,現在倒是給了艾琳一個逃跑的藉口了。
眼看着前面的船快速的起航,托馬斯也趕緊下令:“全速前進,不要讓那艘船跑掉。”
“是。”托馬斯手下帶領的可是英格蘭正規的海軍,如果不是上次托馬斯有了吩咐,不準對艾琳的船怎麼樣,他們也不會因爲幾隻射過來的火箭就擺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來。雖然穿着普通水手的制服,可骨子裡的素質還是很過硬的。
所以這次“追殺”海盜船,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了。所以都格外的賣力,向着前面的法國船追了過去。
“艾琳船長,對方的船尾隨過來了,而且對方的速度也很快,我們一時甩不掉呀。”一名水手焦急的向艾琳報告着。
自從發現對方是英格蘭海軍,再被艾琳那驚慌的表情一渲染,他們也多少有些緊張起來。而且現在對方的速度很快,航行路線又非常的精準,處處都顯示出良好的素質來,可見這次真的不好對付了。
艾琳看了看後面緊追不捨的船也皺起了眉頭。海上不像是陸地,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就躲起來了;海上的視線極爲寬廣,即使距離幾海里都能輕易的發現對方;除非艾琳現在駕駛的是一艘潛水艇,可以潛入深海躲過去,否則兩艘船的速度差不多,她的船根本別想甩開後面托馬斯的船。
“航海圖拿來,我就不信躲不過他。”艾琳知道跑不是唯一的辦法,打也未必能夠大獲全勝。加上現在沒有其他的船護航,想要找人打掩護、做攔截都不可能,所以只能尋找一下可能利用的小島或是暗礁了。再不濟,找到一個港口,艾琳就不信自己上岸一頭扎到人羣裡,托馬斯還能找到自己。
馬上就有水手把航海圖拿來,在甲板上鋪開了。艾琳和克里亞、以及幾個有經驗的水手都過來看,一起向着辦法。
“這裡應該可以擺脫他們。”艾琳在航海圖上找到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座標,又觀察了一下附近標註的島嶼或是暗礁的位置,指着其中的一處說着。
“可是這裡實在太危險了,如果我們的船躲閃不及的話,也有觸礁的危險呀。”克里亞看着艾琳指着的位置,表示出擔心來。因爲那個地點的暗礁非常多,而且依照經驗來看,航海圖上的標註遠沒有實際情況更復雜,也就是說,那個海域的暗礁分佈相當複雜,肯定不是輕易就可以繞過去的。
“就是因爲難,所以我們纔要利用這裡的地形。我們的船比他們的船小很多,吃水也更淺,所以穿越暗礁的安全係數更高。而且根據情況,我們可以不必直接穿越過去,只要挑幾處有暗礁的海域繞過去,我們的船可以通行,但他們的船就絕對沒有辦法過去就行了。等他們從外圍繞過去,我們已經距離拉開十海里以上了,再甩開他們就容易多了。”
艾琳倒是不太擔心水下的暗礁,而且她的船小確實是個優勢,如果在利用一下有利地形,完全可以甩開托馬斯的船。而且艾琳也打定了主意,以後在海上航行要多做觀察,實在不行就拋棄愛爾蘭海,直接駛到大西洋上去,把托馬斯能避開多久就避多久吧。
按照航海圖上的座標,艾琳指揮着她的船毫不猶豫的向着圖上顯示的暗礁遍佈的海域駛去。
“托馬斯大人,從航海圖上顯示,對方的船是要駛入一片暗礁區域啊。”這艘船上的船長跑來向托馬斯彙報着。
“暗礁?”托馬斯疑惑了一下,隨即跟着船長去船長室去看航海圖。果然發現圖上顯示的是一處暗礁遍佈的地區。托馬斯想了一下擡頭對船長說道:“我們的船比她的船大,吃水也更深,會比他們觸礁的機會更大對吧?”
“當然,而且他們的船可以更輕鬆的從暗礁中間穿過去,可我們不行。就算不直接觸礁,如果有兩塊礁石將我們的船卡住,那要再航行起來也是一個問題,除非將兩邊的礁石破壞掉才行,所以駛向那片海域是非常危險的行爲。不過,對方的冒險精神還是非常值得讚揚的。”
托馬斯這艘船的船長是一位有着多年航海經驗的海軍軍官,所以對於艾琳的做法並沒有太多的吃驚。換句話說,如果是他們的船被追的這麼急,也會想一些極端的辦法的,但是這樣做顯然需要一種冒險精神,不是急着逃跑的話誰也不會去做的。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在他們進入暗礁之前就攔截住?總之,我要抓到她。”托馬斯皺着眉頭問這位經驗豐富的船長。
“當然可以,不過可能會讓對方更冒險,甚至會讓他們有觸礁的危險。”船長又看了看那張航海圖,表示這不是難事,但顯然如果讓那位漂亮的海盜小姐觸礁遇險的話,不知道他們的托馬斯伯爵大人會不會同意了。
“這個島叫什麼島?島上的情況怎麼樣?”托馬斯沒有馬上就回答是不是同意那樣的做法,反而指着暗礁後面的一座小島問道。
“這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不過這附近的天氣很好,極少被海上的颶風波及到,而且看面積也不小,所以島上的景色應該不錯。”船長看了一下那個島嶼的座標,雖然不明白托馬斯的意思,但還是認真的回答着。
“好吧,去把她的船攔住,如果有了真的出了狀況就迫使對方的船到那個島上去避險,這樣就不會有沉船的危險了。”托馬斯挑了挑眉毛,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了。
既然艾琳執意要逃開自己,那就乾脆把她困在島上算了。反正如果她的船觸礁的話也跑不遠,除非她妥協了同意上自己的船,否則就讓她在留在島上好了。
而有了托馬斯的命令,這艘懸掛着英格蘭海軍軍旗的船也乘風破浪的緊追不捨,乍一看上去還真的像是在全力的追繳海盜船呢。
“艾琳船長,對方的船突然加速了。按照這樣的速度,只怕還沒到暗礁的附近,我們就會被攔截了。”艾琳的水手也個個都有着深厚的航海經驗,所以一見這架勢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艾琳當然也不是傻瓜,和大鬍子學到的東西可不少,讓她一下子就看出了托馬斯的意圖。深深的吸了口氣,艾琳下達了一個危險的命令:“直奔暗礁海域駛去,不要想着繞行過去了,選擇最近的距離進入暗礁,我們纔有機會把對方甩開。”
“是。”看來目前也只有這樣鋌而走險的辦法了,所有的水手都已經嚴陣以待,緊張又小心的把他們的船向着前面的暗礁駛去。
而這期間,克里亞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心裡大致明白,後面的船其實不是多麼的緊迫,他們的意圖也絕對不會是要來剿滅海盜的,而真正的目的應該就是他們美麗又可愛的艾琳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