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約大致內容是,凡是想繼續留在墨家的,就必須無條件接受墨子簫的領導,如果日後有像墨思慕那樣的行爲,墨子簫有權利採取墨家刑法私自解決。現在若不服墨子簫領導的,那麼便意味着放棄自己的一切權利,可以立即退出墨家,改名換姓,從此以後,不享受墨家每年的分紅,更不得以墨家子孫的名義在社會上立足。
當然,他們放棄的同時,也將得到一大筆安家費。
金額巨大,好好經營的話,可以幾輩子不愁吃穿。
但凡是墨家子孫都知道,墨家每年的分紅數目都巨大無比,三年的分紅便可以抵得上這筆安家費!
更何況,如今墨家正處於如日中天的時候,現在讓他們放棄,就意味着他們不僅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坐享其成,更不可能憑着墨家的名號在這個世界上讓人尊敬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計算這得與失!
他們哪裡願意選擇離開?
可是讓他們選擇墨子簫,想想墨子簫從前的所作所爲,他們又無法接受。
真正的如梗在喉,既無法吐出來,也無法吞進去。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只是用眼神苦悶無比地進行着交流。
墨顧軒早就將他們的花花腸子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懶得去說透他們。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最後墨顧軒看了看腕錶,一拍桌子,揚聲道:“你們可都看清楚了?有什麼想法?留下的舉手,要走的不動便行了!一旦表決便不能更改!我會立即寫支票給你們!”
說話的時候,銳利得如鷹一般的眼睛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最後,正如他預料的一般,所有的人都緩緩地舉起了手。
全場靜默無比,只聽得到各人粗細不勻的呼吸聲。
墨顧軒長笑一聲,“不錯!這樣看來,咱們墨家還是上下一心的!那麼好!各位簽下你們的名字吧!日後若有人後悔,做下對不起墨家的事,那麼將會身無分文地被驅逐出墨家!”
衆人心裡一陣苦澀,卻無話可說,自拾起筆在文件下方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墨顧軒滿意地點頭,又轉頭對墨子簫說道:“子簫,我約束了他們,也得約束你。你也好好看看這份合約吧!慎重考慮!”
墨子簫點頭,接過陳伯遞上來的文件細細看了一遍,最後不假思索地提起筆在文件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這是一份讓他籤死一生的合約。
一旦簽下,這輩子,不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得義無反顧地承擔起墨家的大責,不得以任何理由中途退出。
如果反悔,墨家子孫將有權利向他問責。
問責的方式不限!
方式不限,等於不排除追殺的可能!
墨子簫的心再度有些寒意,但想想墨顧軒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
墨家凝聚着幾輩子人的心血,有了自己上次要放棄的先例,他絕不可能就這樣放心大膽地將墨家交到自己的手上。
有些條款約束着,既是買他的心安,也是向墨家其它的子孫給出一個交待。
而且,自己這次前來,也確實是想通了的!
自己與夏小昕要想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那麼自己便必須做那個掌握着殺伐決斷的人!
更何況,在自己的努力下,墨家以後將不會再是他心裡的累贅、罪惡的代名詞,他一定要讓墨家讓世人敬畏!
墨顧軒看他爽快地簽了字,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拍桌子,說道:“好!既然一切都處理妥當了,那麼現在就把墨思慕帶上來吧!我倒要看看那個不肖的子孫還有什麼話好說!”
墨子簫轉頭,低聲吩咐身邊的強尼。
強尼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將頭髮凌亂,容顏有些憔悴的墨思慕帶了上來。
墨顧軒眼皮都沒擡一下,冷冷地說:“先受刑吧!”
此話一出,便有下人捧着烏龍鞭上來送到各人的手下。
不一會,大堂裡便響起了‘啪啪啪’鞭子抽在肉上的聲響。
墨思慕的後背血肉模糊,血灑了一地,但他竟然出人意外地硬朗,整個過程中沒有哼一聲,硬生生地接受完了所有的鞭打,最後仍然傲然地挺直着身體站在了墨顧軒的面前。
墨顧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你倒也算是個錚錚男子漢了!”
墨思慕冷笑,“您以爲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墨子簫是男人以外,別的子孫都是娘們麼?”
聽得如此狂傲無禮的話語,墨顧軒的臉上一片惱怒,但很快他鎮定下來,淡淡地問:“我現在問你,幾個月前,你是否在子簫的飛機上裝了定時炸彈?”
“不錯!”墨思慕擲地有聲。
墨顧軒見他做錯事,竟然氣焰囂張,完全沒有改錯之心,不由氣結,舉手用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爲什麼?子簫與你是親兄弟!他對你向來友愛有加!甚至主動建議我選你來做墨家掌門人!我也確實讓你做上了!可爲什麼你還要做下如此齷齪下作的行爲?!”
“這要問您了!”墨思慕冷冷地一笑,臉上盡是不屑。
“問我?你憑什麼問我?難道是我指使你去殺子簫不成?!”墨顧軒越發地惱怒,嘴角不住地抽搐。
他活了這麼多年,叱吒一生,從沒有人敢用如此無禮不屑的語氣跟他說話,即便是被自己一傷再傷的墨子簫,也從來沒有對他如此無禮過!
墨思慕挑眉冷冷地看了墨子簫一眼,最後轉頭恨恨地看着墨顧軒說:“您雖然讓我當上了掌門人,但捫心自問看看,您是出於真心嗎?您只是無奈絕望下的不得已之舉!我做掌門人,連個像樣的儀式都沒有!不但沒有請與墨家交好的朋友,您自己也完全不當回事!就這樣草草地讓我當上,您覺得這種滋味很好受麼?就是您這樣不在乎不重視的態度,讓我感覺到自己只不過是您暫時用來應付危機隨時隨地都可以替換掉的傀儡!平心而論,在您心底深處其實是不是就有這種打算呢?您只是給墨子簫時間給您自己時間!如果有一天墨子簫反悔,您便立即把我趕下臺,把他扶上位!如今,您現在的所作所爲,可不正好證明了這一點麼?您抓我來,也不先問問事情是否真實存在,就二話不說地給我上了刑!您有沒有想過,事情有可能不是我做的?有沒有想過,給我機會辯解?!”
此話一出,墨顧軒啞然,半天無語。
因爲墨思慕所說字字屬實,字字都說中了他的內心陰晦的想法。
仔細審視自己的內心,墨思慕的所作所爲,逼回了墨子簫,他開心的程度大大地超越聽聞墨思慕要下手毒害自己的震驚程度。
甚至,他悄悄地慶幸,慶幸墨思慕這樣做了,終於讓墨子簫總算是浪子回頭了!
平心而論,自己對墨思慕確實有些虧欠!
他說得對,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真的視他爲墨家的接班人!
墨顧軒的沉默,讓墨思慕爆發了一陣譏諷的笑聲,笑聲高亢而尖銳,讓在場所有人都禁不住悄悄地皺起了眉頭。
但墨顧軒不發話,衆人也不好出聲,當下只是默默地聽着。
良久,墨思慕才收了聲,冷冷地說:“瞧!我全都說對了!您無話可駁!”
墨顧軒緩緩擡頭,低聲說:“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做了些什麼!如果你稱職,得到了所有人的擁護,那麼我又怎麼會不支持你?可在在你當掌門人的這期間,又開始染指黃賭毒!你明明知道我是竭力想擺脫的!你明明知道子簫在盡力地讓墨家洗白,可是你卻偏偏又讓墨家走回了老路!錢,雖然賺得多,可名望卻再度被你踐踏了!最不可容忍的是,你一錯再錯!當聽聞子簫還活着的時候,竟然一個人不遠千里地趕到印度追殺他和夏小昕!見不成功,你竟然連夜趕回,索性對我下毒手!你是想把我這個老傢伙除掉之後,這墨家的所有人便都會聽你擺佈是嗎?你真的好狠心好毒辣啊!墨家幾百年來,就獨獨出了你這麼一個虎狼之人啊!你怎麼還有臉在這裡昂首挺胸,指責他人?!”
墨思慕冷冷地說:“我確實想殺了墨子簫,可卻並沒有想殺您!醫院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墨子簫又對您說了什麼事情,與我無關!我知道我必死無疑,我也不打算否認!但做過的就是做過了,沒做過,強按在我頭上,我死也不認!”
他如今已經知道自己是死到臨頭了,但他萬分地不甘心,他恨墨子簫,更恨墨顧軒,他想在他們祖孫之間埋下猜測埋下仇恨,如果是那樣,他死而無憾!
墨顧軒皺眉,轉頭對墨子簫說:“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女孩帶上來吧!人證物證俱在,絕不容他抵賴!”
墨子簫點頭,朝強尼使了個眼色。
強尼立即舉手拍了三下,早就候在門口的一個黑衣人立即推着一臉驚惶失措的秦小茹走上前來。
秦小茹一眼看到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墨思慕,立即花容失色,痛呼一聲,便掙開黑衣人的束縛,一把撲了上去。
墨思慕冷冷地一閃,皺着眉頭冷喝道:“別碰我!事到如今,你還想幫着那男人來騙我麼?”
秦小茹摔倒在地,緩緩地用手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輕輕地問:“你說什麼?”
墨思慕擡手一指冷眼旁觀的墨子簫,“你是受他指使前來接近我,欺騙我的感情,目的只是爲了今天吧?他想借你的手來除掉我是吧?讓他可堂堂正正名正言順地再踏進墨家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