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個轉眼間,地上七凌八落的,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連左右長老都被重傷,若不是藍玉棠及時相救,只怕就要陳屍在這裡了。
然而,藍玉棠救了他們,卻捱了一掌,讓他臉色瞬間慘白,動作遲鈍了下,當即被納蘭傾掐住脖子,擡高,腳步離地。
突然而來的窒息,讓藍玉棠喘不過氣,臉色變得青紫通紅。
手上玄扇一轉,斜劈過去。
向來無往不利的玄扇此時卻沒有任何作用,幾個旋轉打鬥間,就被納蘭傾拍飛,另一隻手一個用力,直接掰斷藍玉棠的右臂。
“啊……”
一聲痛苦的嘶吼聲響了起來,在這寂靜又惶恐的夜色下,如同鬼魅般悽慘嚇人。
“賤女人,放開我。”藍玉棠憋着一口氣,用僅剩的一隻手,想掰開納蘭傾的鉗制。
可納蘭傾的的手,好像生根發芽了一般,無可撼動。藍玉棠只覺得窒息得想讓他昏過去,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他相信,若是再不讓她鬆手,他絕對會窒息而死的。
藍族主一邊喝退藍族的衆多族民,一邊持着手中的聖杖朝着顧輕寒掐着藍玉棠的胳膊劈下。聖杖發光,一股龐大的威壓襲向納蘭傾。
聖杖乃神聖之物,任何邪靈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不敢直視,更不敢靠近,否則灰飛煙滅,然而納蘭傾只是閃了一下眼睛,便徹底無視聖杖,反而衝着藍族主惡狠狠的吡牙,你一揮袖,將藍族主拍飛。
“砰……”
藍族主被重重甩了出去,口吐鮮血。
還未完全離開的衆人,心裡皆是一驚,她的武功怎麼又變強了,才幾個眨眼間,又強了幾十倍,這還怎麼打。
族主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極了,除了這了個變態外,天下沒人能夠打得過他,可他……有聖杖在手,竟然對付不了她?這太誇張了……白若離身子一動,正要上前攔住納蘭傾,就被楚逸拉了回來,“若離,你趕緊走,我怕今夜難已善了了,你腹中有她唯一的骨肉,必須趕緊離開,護住她的血脈。”
“不行,納蘭傾殺人,這件事我們難辭其咎,他們原本不必受到此番劫難的,都是因爲我們……我不能離開,你先走吧,我留下。”
楚逸蹙眉,拽着白若離的衣服不肯鬆手,沉聲道,“你可以死,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死,她不止是顧輕寒唯一的骨肉,她也是納蘭家唯一的後嗣,影響着流國的局勢,甚至影響着整個天下。現在,即便你上前,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白若離身子一凜,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顧輕寒一死,流國沒有立嗣,必將大亂。若是有心懷不軌之人奪得皇位,只要他腹中有她的骨肉,便可明正嚴順的討回來。
顧輕寒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白若離是皇貴君的身份,也早已傳到流國,入了皇家玉碟,現在差的,只是一個迎娶皇貴君的大禮。
“走,再不走,來不及了。”楚逸拉着白若離離開,自己卻鬆了手,蒼涼的看着白若離,“若離,你出了藍族,回到流國,可以幫我照顧我哥哥嗎?”
“你不走?”
“我不能走,這是我們欠藍族的,何況,從我認定她開始,我就打算生死追隨了,她若死了,我活着也不過行屍走肉。”
白若離心口一窒,淡雅飄逸,宛如神袛的臉上,眉宇微蹙,呼吸急促。
“啊……”
又一聲的慘叫聲傳來。
白若離與楚逸看了過去,只見納蘭傾一邊掐着藍玉棠,一邊將過來解救藍玉棠的人紛紛殺死,一個不停,慘叫聲此起彼伏。
而藍玉棠窒息之餘,從懷裡顫顫巍巍的拿出一面古樸的鏡子,射向納蘭傾。
“啊……”
納蘭傾怪叫一聲,鬆開掐着藍玉棠的手,雙手護着眼睛,不敢直視鏡子。
“懾魂鏡。”白若離喃喃道。
“棠兒,把懾魂鏡給我。”藍族主臉色蒼白,嘴角溢血,臉上有些灰頭土臉,想來是被震開好幾次,栽倒在地。不過他身上雖然粉塵遍佈,臉色髒污,身受重傷,動作卻一點兒也不遲鈍,反而矯健陽剛,快如獵豹。
藍玉棠想也不想,將懾魂鏡丟給藍族主,臉色漲紅,又接着大咳起來,彷彿要把這輩子的咳嗽都咳出來。
此時,藍族的人已經退得七七八八,由左右護法以及各個長老,帶着藍族的衆多族民,全部躲進聖洞,開啓護族大陣。
藍族主一得到懾魂鏡,便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在懾魂鏡裡,口中默唸咒語。
剛剛還古樸無華的鏡子,陡然間光芒大勝,將整個黑夜照得亮如白晝,璀璨奪目,懾魂鏡往空中一拋,矗立在半空,鏡面射向納蘭傾。
納蘭傾一聲怪叫,痛苦的栽倒在地上,慘叫着。
藍族主手上動作不斷,一滴血液再次滴到聖杖頂端,聖杖被催動,光華射向懾魂鏡,威力倍增,再次射向納蘭傾,讓納蘭傾更加淒厲慘叫。
懾魂鏡,聖杖,月光,連成一線,威力越來越盛。
而納蘭傾卻身上的黑色的煞氣一團團被爆破,‘砰砰砰……’的聲音接連不斷。
楚逸與白若離鬆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晚上是可以治得了她了,總算不用血流成河。
“你們怎麼還怔在這裡,族主不是吩咐,除了他外,藍族所有人全部躲進聖洞嗎?”不知何時離去又歸來的左護法擔憂的就想拉着他們趕緊往聖洞躲去,“走走走,趕緊走,這裡太危險了,孫女兒發起狂來,那叫一個殘暴,見誰殺誰,不會認人的。”
楚逸掙扎左護法的手,“大爺爺,你帶着若離走吧,我要留在這裡,陪着輕寒。”
“你這孩子,這裡哪有什麼孫女兒,那個女魔頭,不是孫女兒,趕緊走,再不走,大家都要死在這裡。”
“大爺爺,藍族主不是快制住她了嗎?”白若離疑惑的道。
不等左護法開口,小魚兒就失神的怔怔道,“不,爹爹收服不了她,藍族,甚至全天下,都沒有人能夠收得了她。”
白若離與楚逸心裡一沉。
現如今,藍族主處處佔着上風,怎麼還打不過她?
“若離,你聽話,趕緊走,馬上離開,小魚兒你也趕緊離開。”楚逸慌張的推着他們兩個下山。
“大爺爺,你趕緊帶他們走吧,快來不及了,時間緊迫。”楚逸將白若離與小魚兒的手,放在左長老手上,清冷無波的眼裡,帶着絲祈求。
“那你呢?”
“我無牽無掛的,輕寒若是走了,這世上,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楚逸一把推開他們,將他們往山下推去。
“啊……朕要殺了你,殺了你……”納蘭傾突然一聲爆吼,殺氣滔天,衝着藍族主劇烈咆哮,五官徹底扭曲,雙眸嗜血懾人,恨不得將藍族主千刀萬剮。
想衝上去,殺死藍族主,可那面鏡子,一直照着她,照得她靈魂劇痛,彷彿要被人撕開一樣。
藍族主纔不管她咆哮什麼,口中的咒語不斷,不斷激發白光,讓白光越加璀璨。
藍玉棠咳嗽已經停止,將被扭斷的手,咔嚓一聲,又給接上,疼得他冷汗淋漓,全神貫注的看着納蘭傾與藍族主,心下緊張,握着扇子的手,沁出一絲絲的冷汗。
“啊……好疼,疼死我了,我的腦袋好疼啊,啊……”
楚逸身子一震,瞪大眼睛。
這……這……這是顧輕寒的聲音……
如黑曜石般清澈的目光,緊盯着由紅眸轉爲黑眸,抱着頭,在地上,痛苦打滾的顧輕寒。
楚逸心疼,腳步剛剛一動,藍玉棠警告的聲音就響起來,“不想死的話,你就儘管上前。”
楚逸看了一眼同樣關心緊張的藍玉棠,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朕要殺了你,朕要把你們族人全部都殺了,你該死……你們全部都該死。”嗜血的殺意森冷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不說她的聲音,就看那紅光嗜血,就知道是納蘭傾。
“啊……疼,不要再照了,我的腦袋好疼,我的頭好疼啊……啊……”
“你殺不了朕,你們誰都殺不了朕了,朕是無敵的,朕只怕最後一步,就可以完全吞噬她的靈魂了,哈哈哈……”
“殺了我,你們趕緊殺了我,我受不了,楚逸,藍玉棠,族主,你們快點動手,快殺了我。”
“哈哈哈,今晚過後,朕又復生了,朕要把你們九族全抄了,朕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在吞噬我的靈魂,你們快動手,我撐不住了,啊……疼死我了。”
顧輕寒與納蘭傾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身上的氣息,以及臉上的動作卻完全不一樣。
一道是溫和的,眸子漆黑如墨。
一道是殘暴的,眸子嗜血殘忍。
兩者交替變換,但同樣痛苦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懾魂鏡對他們有很大的震懾力。
“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解救顧輕寒?”楚逸看向身子站得筆直的藍玉棠,神情緊張,顧輕寒喊疼,比千刀萬剮在他身上,還要讓他來得疼痛。
藍玉棠一收從前的慵懶隨意,握着扇子的手,收緊,收緊,再收緊,緊得青筋暴漲,垂下頭,神情有些萎蔫,“沒得救。”
他也想救,可是……太上長老告訴他,只有神子才能救……
神子救了後,會灰飛煙滅……
神子……神子不正是小魚兒嗎?
雖然他平時經常訓斥羞辱小魚兒,但小魚兒在他心裡,一直都是他的親弟弟。他可以欺負他,別人卻不可以欺負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楚逸臉上一白,無奈的垂着牆壁。虧他醫術高明,可是……他連自己的妻主都治不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主,在他面前,痛苦慘叫,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主,死在自己的面前……
一滴淚水滑落,猶如他的心碎了一半。
忽然,定睛的看着藍玉棠,握緊拳頭,“你有沒有辦法殺了她?她現在生不如死。”
“廢話,本少主自然知道她現在不好受,如果可以,本少主也想解決了她,省得讓她受苦受罪,可是懾魂鏡下,你有辦法殺了她嗎?別人沒殺死,自己就先灰飛煙滅了。”
藍玉棠毫不客氣的諷刺。
今天,若是,納蘭傾不死,他的父親就得死在這裡。
不僅他的父親,還有他們,全部都得死在這裡。
靠,特麼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來佔領顧輕寒的身體。
靠,老頭子做什麼吃的,什麼三日性命,靠,他難道就不會算到納蘭傾會提前吞噬顧輕寒的身體嗎?
“噗……”
“轟……”
“砰……”
平地裡,突然響起一道驚雷,藍族主突然被打得倒飛而去,落在他們腳前,半天爬不起來,臉色慘白如紙。而懾魂鏡,與聖杖,皆從空中滑落下來,暗淡無光。 楚逸與藍玉棠大驚,扶起氣弱遊絲,奄奄一息的藍族主。
“爹,爹你怎麼樣了?”藍玉棠的聲音有些顫抖,生怕老頭子突然離他而去。
回答藍玉棠的是藍族主吐出來的一口鮮血。
本就身受內傷,不宜運氣,這次又被重傷,藍族主,氣息絮亂。
藍玉棠急忙將自己的掌心貼在他的後背上,緩緩輸入自己的真氣,楚逸更是從懷裡拿出療傷的聖藥,服進藍族主的口中。
楚逸與藍玉棠瞪大眼睛,看着納蘭傾在夜色下,迎風而立,身上鵝黃衣服,變成血紅,不止眸子,全身的肌膚都紅如火,唯有一排潔白的牙齒,不協調的呈雪白色。
而她身上煞氣,則突然暴漲數十倍,成爲一個真正的修羅魔煞。
懾魂鏡被她撿了起來,雙手一掰,掰成兩斷,再一拍,藍族的至寶就這麼被拍碎,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
聖杖,納蘭傾也想掰斷。不知聖杖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又或許,聖杖裡面,施了什麼巫法,納蘭傾掰了幾次,都沒掰斷,毫不顧及聖杖發出的聖力,用身上的煞氣籠罩聖杖頂端的聖珠,將其光芒遮住,如同一把凡物,毫無價值。
血幽的眸子豁然轉向楚逸與藍玉棠,讓兩個同時一震,一股不詳之感襲上心頭。
此時,山腳下的左護法一邊拉一個,眼看着即便要進聖洞。
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藍族主的吐血聲以及倒地聲。
三人的腳步同時一頓。
“族主失敗了,走,我們趕緊走,進聖洞,那是藍族唯一安全的地方了。”左護法拽着他們,就要進去。
可白若離與小魚兒的腳步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挪不動。
“爹爹,爹爹受傷了,爹爹有危險,哥哥也有危險,我看到了,我看到爹爹慘死藍族,我還看到藍族血光沖天,大火燃燒,哥哥姐姐,叔叔嬸嬸們,都在哀嚎慘叫……我看到了末日……”
小魚兒精神有些恍惚,喃喃自語。
忽然一把甩開左護法的手,衝着楚逸等人的方向拔腿狂奔。
不,爹爹不能出事,這些年裡,爹爹過得一直都不開心,他不能再讓爹爹難過,他不能讓爹爹眼看着他守護下的藍族,滿族盡滅。
是誰,是誰屠殺了藍族。
爲什麼藍族的血脈,到了哥哥這一代,就終止了……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屠殺他的族民……
是不是大姐姐?爲什麼,爲什麼他看不到他的臉呢?
不,不行,他要阻止,他不能讓慘劇發生。
腳上速度越加快速。
左長老急得不行,急忙追過去,大喊道,“小魚兒,你做什麼,你趕緊回來啊,那裡危險,你去了也沒用,你哥哥不肯出來,你不能再過去了,藍族需要血脈。”
“小魚兒,左爺爺求求你了,你快回來,你快回來啊。”左護法喊着喊着,忽然哭了起來。
小魚兒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從小帶到大的,他怎麼忍心小魚兒出事,他不夠盡職,沒能將少主救出來,要是小魚兒再出點什麼事,他如何跟歷代的族主交代。
白若離怔怔的望着拔腿狂奔的小魚兒,纖長瑩白的手,撫向腹部,輕輕摩挲了幾下,溫潤和煦的眼裡,忽然閃過堅定。
腳步也狂奔起來,足尖輕點,衝站顧輕寒方向跑去。
追着小魚兒的左護法看到白若離也不要命的衝了過去,嚇得身子顫抖,“孫女婿,孫女婿,你這是做什麼,你趕緊回去,趕緊回去啊,別再往前跑了。”
左護法喊得聲嘶力啞,小魚兒與白若離恍若未聞,腳步不停,以極致的速度奔到顧輕寒那裡。
左護法簡直想撞豆腐,一個兩個三個儘讓他操心,他這是做了什麼孽。
衛青陽的孩子被打掉,如今那孩子也不知在哪。
孫女兒靈魂又即將被吞噬,大限將至。
楚逸誓死要陪着孫女兒。
少主他們勸不了,也拉不回聖洞。
族主命在旦夕。
如今小魚兒與若離又這般不聽話,他到底造了什麼孽啊,好端端的一個藍族,怎麼會搞成這樣。
好端端的一個孫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突然間,左護法彷彿蒼老了十歲。
罷了罷了,既然都想去,那就一起去吧,他這一把他骨頭,也該入土了,活太久了。
想到此,左護法忽然間有些釋懷。
跟着小魚兒與白若離一起朝前奔去。
遠遠的,就看到藍族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濺起滾滾煙塵,而納蘭傾掐着楚逸的脖子,藍玉棠扇子一個倒翻,數十把暗器直逼納蘭傾。
“叮叮叮……”
納蘭傾連閃都沒閃,銀質的暗器打在她的身上,猶如金屬碰撞的聲音。
金剛不敗之身?她竟然刀槍不入,這等功力得有多駭然。
藍玉棠一擊不中,持着扇子橫劈掐着楚逸的那隻胳膊,納蘭傾一個兇狠的眼光過來,似乎對藍玉棠的打擾很是不滿,將手中毫無還手之力的楚逸一拋,又是一聲重響,撞在牆壁上。
楚逸痛苦的蹙眉,額頭流下絲絲血跡,半天爬不起來,在地上不斷咳嗽。
而納蘭傾一步步逼近藍玉棠身邊,大手一揮,夾雜着龐大的內力,只一個揮手間,就把藍玉棠揮了出去。
任何通天的本領,在她的面前,都無濟無事,你使近吃奶的力氣,人家卻當成,小孩子家家打醬油。眼看着納蘭傾執起一把長矛,抓着藍玉棠,就要衝着他的心口扎去的時候,衆人紅了眼睛,拼命狂奔。
“啊……誰敢傷我哥哥,誰敢傷我哥哥,我殺了你。”小魚兒一聲大吼。
身子化爲流星,一道光速竄來,穿透納蘭傾的刀槍不入的身體。
“噗……”
原以來小魚兒也無法傷到她的納蘭傾,瞪大眼睛,她……她竟然被穿胸而過。
紅光霎時而過,納蘭傾噴出一口鮮血,漫天的紅光繚繞整個藍族,納蘭傾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功力暴跌。手中抓着的藍玉棠“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藍玉棠冷汗沁滿後背,呼聲急喘,他渾然未知,只是瞪大瞳孔,心跳劇烈,暴吼一聲,“不,不要……”
不止藍玉棠,所有人都目吡欲裂,瞪大眼睛。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瞳孔瞪大的看着小魚兒燃燒自己的生命力,與納蘭傾同歸於盡。
“不,小魚兒,住手,你趕緊住手。”藍族主慌了,拼命爬起來,不斷嘶吼着。
小魚兒恍如未離,以燃燒生命力爲代價,再次穿透納蘭傾的身體。納蘭傾想阻止,想殺死他,可小魚兒身上璀璨光芒比聖杖以及懾魂鏡還要厲害,光亮一照,她的靈魂好像要被抽走似的,無法直視他,更無法對他下手,疼得她吡牙咧嘴。
“小魚兒,小魚兒,不要,你趕緊住手,你會死的。”白若離睚眥欲裂,痛聲失吼,想上前阻止,還未走近,就被一道隱形的屏障轟出。
所有人都慌了,拼命的衝上去想攔止,皆被小魚兒佈下的屏障打了出去,無法靠近。
小魚兒雙手結印,將神光射入在地上打滾的納蘭傾,冷汗一滴滴的溢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傷害我的家人還有我的朋友。” “你殺不死朕的,你殺了朕,你也會死的,還有那個小賊顧輕寒,她也會死的,啊……哈哈哈……”納蘭傾面孔扭曲,朝着小魚兒大聲咆哮。
“我既然出手,就沒想過要活着出去,大姐姐不會死,我不會讓她死的,你這縷靈魂,趕緊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吧,不然,我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迴應小魚兒的是納蘭傾的猙獰的吡牙聲。
小魚兒望着藍族主等人不斷衝擊屏障,眼眶滑下一滴淚水。
爹,哥哥,對不起……
他私自開啓神光,開啓後,看到了未來的一幕,藍族覆滅,無一活口,到底都是火海,到處都是屍體……變成一座人間地獄……
他不能眼看着藍族覆滅,大姐姐是他帶到藍族的,他有這個義務保護族人。
而且,他也不想大姐姐死,他真的不想,原諒小魚兒不孝,不能伺候您。
淚水模糊了小魚兒的眼睛,小魚兒眨了眨,大眼睛裡忽然一片清明,見納蘭傾即將要欲破開屏障逃出去的時候,盤膝而坐,一道道往生咒自他嘴裡唸了出來。
而那往生超度咒,從小魚兒口中念出來後,字字句句飄向納蘭傾的身體裡,讓她抱着頭,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滾。
“住口,住口,再不住口,朕殺了你。”納蘭傾咆哮。
迴應納蘭華的,不只是往生超度咒,還有引天咒,專門治這些邪物的。
納蘭傾使勁的轟擊屏障想逃離這裡,直覺告訴她,這個男孩看着清純爽直,卻是一個不好惹的貨。整個藍族加起來,也不夠她殺的,可是這個男子,她卻殺不了,他好像天生就是生來剋制她的,只要對上她,她的靈魂就發顫。
納蘭傾轟擊屏障,藍族等人反而不轟了。
藍族主垂着喪氣的倒坐在地上,看着唸咒燃燒生命力的小魚兒,眼裡一片晶瑩。
“爹,你快想辦法,救救弟弟啊,再這樣下去,弟弟性命難保。”藍玉棠突然看向藍族主。
藍族主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搖了搖頭,身上一片死寂,“救不了了,這是他神子的職責,從他出生起,就註定有這一劫的。”
藍玉棠氣得將手中的扇子重重的扔出去,正好砸在擔心白若離等人還未迴歸,前來找他們的右護法身上,砸得他痛苦慘叫了幾聲,頭上破開一個洞,冉冉流着鮮血。
楚逸與白若離頹然的倒地上,自責,懊惱……
若是他們早點殺了顧輕寒,也不至要了小魚兒的性命……也不至於讓藍族死傷這麼多人。
“啊……”
納蘭傾突然一聲暴吼,屏蔽,再也無法攔住她,被她破開,滿頭的髮絲根根豎立起來,三千長髮,漫天飛舞,一回身,猙獰的五官,嗜血的眸子,滔天的殺意,恐怖氣息,讓衆人皆是一顫。
魔頭,大魔頭,蓋世魔頭……
這一刻,衆人背脊發涼,無不感到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噗……”小魚兒吐出一口血,面色慘白。
納蘭傾動作很快,十指曲握成抓,對着小魚兒的喉嚨就要捏碎。
小魚兒不動,等他靠近的時候,卻是詭異一笑,用掌力吸來聖杖,把自己融入到聖杖裡,透過她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砸了下去。
“噗……”
“砰……”
納蘭傾武功蓋世,到了小魚兒這邊,卻不管用,他的身上好像有一股聖力,可以自動忽略他的魔力。
納蘭傾靈魂重傷,靠着鳳凰玉佩的功力,凝聚而成的靈魂,瞬間被打散。
眼看着就要融合顧輕寒的靈魂了,只怕最後的薄弱的一縷,現在全部被打散,靈魂四裂,墜倒在地。
隨着一聲大響,墜倒在地後,一分爲二,變成兩個人。
顧輕寒臉色蒼白,倒在地上,粗聲喘息,溫潤不捨的眸子看着燃燒生命力的小魚兒,染溼了她的雙眸,嘴巴蠕動了幾下,虛弱的發不出聲音。
楚逸與白若離精神一震。顧輕寒,那是顧輕寒……
顧輕寒還沒死,她的靈魂還沒被吞噬……
驚喜,狂喜。若不是納蘭傾就在她的身邊,他們絕對第一時間衝過去。
“啊……不要再燒了,住手住手。”納蘭傾一陣恐懼,直覺告訴她,今天會死在這裡。
顧輕寒使勁掙扎着要起身,試了幾次後,徒勞無功,都倒了下去。
“小魚兒,不,不要,快住手……”顧輕寒帶着哭腔,虛弱的道。
藍玉棠見藍族主不肯救小魚兒,而其他人也破不開小魚兒設下的一道又一道屏障,雙手結印,就欲破開,阻止小魚兒自殘。
藍族主甩了他一巴掌,暴吼道,“你做什麼?小魚兒如今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這個時候破開他的防護障,不是要放走納蘭傾嗎?”
“小魚兒再不住手,他會死的。”藍玉棠發誓,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落淚,爲那個整天纏在他身邊,讓他帶着他去玩的小魚兒。
“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爲了除去這個魔頭,他值得。”藍族主沉聲道。
左右護法,悄然抹了幾把淚水。小魚兒是他們從小帶到大的,就像親生兒子一樣,而今他們卻保護不了他。
忽然,黑夜裡,光芒大作,璀璨如虹,衆人睜眼看去,只見小魚的身體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而納蘭傾的嘶吼聲也越來越弱。
最後,小魚兒附身聖杖,從納蘭傾的心臟穿心而過,帶起她片片血水。
“噗……”納蘭傾吐出最後一口鮮血,身子無力的栽倒下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砰……”
納蘭傾倒在地上,沒了煞氣,沒了邪惡,沒了暴燥,沒了殺氣,沒了嗜血……一切都很安靜,甚至很溫潤平和,嘴角勾起一抹解脫的微笑,紅眸化爲黑眸,與正常人無異。
“終於解脫了……”納蘭傾一聲微笑。
復而看着天上的明月,溫潤的黑眸裡,一滴淚水,悄然滑下,心碎成片片段,喃喃自語,“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如此害我……爲什麼……”
顧輕寒恢復了一點體力,聽着納蘭傾的話有些不解。
害她?難道她的死是被人害的?還是她變得如此暴燥,像魔鬼一般,甚至連死後靈魂都無法歸入地府,是被人害的?
如果真的是被人害的,那害她的人,心機該有多重……又該有多恨他……
正當顧輕寒駭然的時候,納蘭傾卻偏頭,衝着她微微一笑,晶瑩的眸子裡,帶着友好,虛弱的輕啓脣角,“幫我,照顧古公公,還有……段鴻羽……可好?”
顧輕寒心裡一震,忽然明白了什麼,又忽然什麼都不明白。
古公公說,納蘭傾以前爲人很好的……只是後來……
看着她臨死前的期盼,不捨……顧輕寒輕輕點頭。
段鴻羽是她的愛人,古公公如同父親一樣,不用她說,她也會照顧好她們的。
“謝謝。”納蘭傾最後一絲牽掛已了,望着流國的方向,微微一笑,徹底閉上眼睛,灰飛煙滅,屍體化爲點點斑點,徹底消失在盡頭。
楚逸握緊拳頭,眼角落淚,怔怔的望着納蘭傾消失的斑點。
“小魚兒,小魚兒,你醒醒,醒醒……”
顧輕寒回神,擡頭望去,卻見藍族主抱着小魚兒大聲喊着。
顧輕寒走不了,雙手雙腳並使,爬到小魚兒的身邊。
握住小魚兒冰涼的手,失聲道,“小魚兒,你怎麼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大姐姐。”
屏障一解,衆人也都衝到小魚兒身邊,大聲呼喊着他。
“楚逸,楚逸你快來看看小魚兒,還有沒有救。”顧輕寒情急之下,從藍族主身後抱過小魚兒,衝着楚逸大喊,衆人讓開一絲位置。
楚逸將手搭在他的脈博上,良久,黯然的搖搖頭,將空間讓給顧輕寒與藍玉棠,還有藍族主。
“怎麼會沒救呢?你這個庸醫,滾,滾開。”藍玉棠大聲咆哮。
“小魚兒,哥哥帶你去看巫醫,咱們藍族的巫醫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治好你。”小魚兒緩緩睜開虛弱的眼睛,搖搖頭,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虛弱的道,“哥哥,你不生小魚兒的氣了?”
“不生氣,哥哥從來都不生你的氣,但是這次你要是敢死的話,哥哥一輩子都生你的氣,一輩子都不理你。”
小魚兒璀璨的笑容一僵,“小魚兒,只怕做不到了。”
“不,小魚兒一定能夠做到的,要是你做到了,哥哥以後再也不罵你,再也不罰你了,好嗎?”
小魚兒握緊藍玉棠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巫醫在哪,我馬上帶他去。”顧輕寒擡頭問藍玉棠,胸前的衣服卻被小魚兒一扯,“沒,沒用的,誰也救不了我,我的生命力已經到了盡頭。”
顧輕寒看向藍族主,藍族主黯然的搖了搖頭。
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何況是巫醫,要是能救的話,他早就讓人去帶巫醫來了。
“大姐姐,你還沒陪我去抓魚呢。”
“等你好了,大姐姐天天陪你抓魚。”
“我要在村口的那條小河抓。”
“好,你說去哪咱們就去哪。”顧輕寒語氣哽咽,努力忍着淚水。
“我還要看花褲叉表演。”
“好,大姐姐以後把別人的褲子都挑開,讓他們表演褲叉。”
“我還要吃糖葫蘆。”
“好,大姐姐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大姐姐天天陪着你,所以你要趕緊好起來。”顧輕寒淚眼模糊,抹了一把淚,哽咽不成聲。
小魚兒是爲了救她才死的,要是她早點自裁,小魚兒也不會有事。
以前那張靈動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笑就露出兩個酒窩,跟兩顆小虎牙,整天纏着她,要她帶着他去玩,去抓魚的小魚兒,此時雙眼無神,傷痕累累的倒在她的懷裡,看着他生命力漸漸消失,而她卻無能爲力。
她答應過他無數次,要帶着他去玩,要陪着他抓魚,可是,她一次也沒有陪他去抓魚,更沒陪他去玩過。
淚水洶涌而出,從認識開始,小魚兒一直在幫着她,而且除了利用還是利用。
她早已將小魚兒當成親弟弟,比血脈相連的親弟弟還親。
“那天,我去找你玩,聽到了爹爹跟你們的對話,知道,知道我可以救你,我,我很開心,小魚兒可以救大姐姐……”小魚兒大眼睛有些疲憊,卻帶着一抹笑意。
聽到這句話,讓衆人更加的心酸。
小魚兒偏頭,不捨的看着藍玉棠跟藍族主。
“爹,對不起……小魚兒……不孝……沒能陪伴在您的膝下。”
“不,小魚兒很偉大,爲天下除去納蘭傾那個女魔頭,小魚兒是英雄,藍族以你爲傲。”藍族主裝作不在意的抹了把淚,笑着道。
“真的嗎?那小魚兒是不是大人物了?”
“對,大人物,比歷代的神子還要厲害。”
小魚兒忽然笑了,兩顆小虎牙露了出來。
“我是大人物,以後他們就不敢在背地裡罵我跟哥哥爹爹了。”
聽到這句話,藍族主鼻子又是一酸。
因爲他妻子的原因,自己的兩個兒子,外表看着光鮮亮麗,背地裡,卻總有人嚼着舌根,是他對不起他們。
藍玉棠殺氣盡出,“誰敢說我們,我殺了他們。”
小魚兒一笑,有哥哥真好。
偏頭,看着藍玉棠,握住他的手,緊了幾分,“哥哥,小魚兒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哥哥什麼都爲你做到。”
“爹,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過得很苦,你以後不要惹爹生氣了好嗎?”
籃玉棠一怔,看着藍族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以前的那個英偉的爹,早已白了半邊髮絲,臉上更是長了皺紋。
他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發現,爹爹竟然變老了……
孃的死,雖然他嘴裡沒說,心裡肯定很痛苦的吧。爹那麼喜歡娘……爲了她,可以拋棄一切。
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他含辛茹苦的帶大他們。
“嗯,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他生氣了。”
“那你以後,好好照顧爹爹。”
“會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會留在藍族,光大藍族,哪也不去了,也不再使性子,爹,對不起。”藍玉棠忽然抱住藍族主。
母親死了,弟弟也要死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認性了。
“那我便放心了。”小魚兒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
“大姐姐,小魚兒好冷,你抱緊我好不好,小魚兒喜歡被大姐姐抱着。”小魚兒合着眼睛,小聲呢喃。
顧輕寒抱緊小魚兒,在他額頭親了一口,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大姐姐抱着,小魚兒不冷。”
“等你好了後,大姐姐帶你出去玩,流國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忽然……
一隻手無力的垂下。
衆人皆是一震。
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魚兒無力垂下的手。
視線擡高,卻見他嘴角含笑,面色蒼白,安詳的……
顧輕寒顫抖的將手伸到小魚兒的鼻下,一探……
身子一震,臉色陡然蒼白,眼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嘩啦啦往下掉,抱緊小魚兒,悶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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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乃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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