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汐在看見官錦喬裝偷偷地出了蓬萊殿之後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來應對官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官錦此刻籌謀着殺了阿塔斯族長報仇他也並不覺得意外,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看到這般的一幕!
他居然偷人!
居然偷人!
幸好今日跟着他的人是他,幸好方纔他執意讓冷雨離開,幸好如今除了他之外並沒有人發現這件事,否則,涵涵的顏面將會徹底地失去!
官錦,他爲什麼要偷人,爲什麼要偷人,爲什麼!?
而且偷的還是大周的死敵!
不對!
雪暖汐在滿腔的怒火當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官錦不是和阿塔斯有着血海深仇的嗎?他便是要偷人也不該偷自己的仇人!而且,他一直在皇宮當中,阿塔斯族長卻是前幾日方纔來到京城的,他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自從官錦進了皇宮之後,十年以來,他也沒出過幾次宮,而且每一次出宮,都有侍衛宮侍陪同,都不過是去拜祭他的父母或者去護國寺上香。
那阿塔斯族長更是第一次來京城!
他們是如何接觸到的?!
越來越多的疑惑涌上了雪暖汐本就混亂的思緒當中。
他盯着前方的蓮花臺,卻見原本抱在了一起的兩人此刻已經分開了,像是在說着什麼話似的。
雖然已經不抱在一起了,但是看着他們這樣近地說着話,心裡還是火冒三丈。
雪暖汐死死地扣着雙手雖然使勁了想聽他們說什麼最後卻還是一個字也聽不到,最後,他想起了冷雨先前所說的話,目光瞬間移向了被月色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咬了咬牙,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地竄進了湖水當中。
他定然要親耳聽聽這對狗男女究竟在說什麼!
如今正值盛夏,湖水並沒有寒意。
雪暖汐小心而快速地在水中讓蓮花臺游去。
在兩個孩子出世之後,他便已經很少再去想當初失去了孩子的事情,便是偶爾想起,他也沒有之前那般的心痛難當,而也因爲這般,他也想到了一些自己曾經因爲過分的傷心而忽略了的事情。
當年他掉入了雪府的池水當中失去了孩子,大姐的那側夫的狠心自然是很大的因素,但是還有一點便是,他不會水。
若是當初他會水,便可以能夠擺脫那人的禁錮從水中逃出來。
若是他擅水,及時逃離,當初他便不會失去那個孩子。
因而,在兩個孩子滿週歲之後,他便想涵涵提出了要學游泳,而且要精通。
當時涵涵不同意,不過在他的堅持之下還是同意了。
他是皇貴君,自然不能在宮中公然地下水。
幸好,新暗衛的訓練當中也有這般一項,他便在次年的夏季藉着這個機會出宮學游泳。
這般多年,他在水下的功夫絕對不亞於冷雨他們。
雪暖汐可以說在這水上邊花了不少的功夫,也吃了不少的苦,而其中最艱難的便是客服對水的恐懼,畢竟當年他是在水中失去了孩子。
而這些困難,他都一一熬過了。
只要刻意地去想當年在水中那段感覺,他在水中便如同魚兒一般靈巧。
不過,雪暖汐是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將這般功夫用在了這樣的一件事情上!
便是下了水,便是渾身浸泡在清涼的湖水當中,他心中的怒火始終還是沒有一絲的減少。
正在雪暖汐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蓮花臺之時,蓮花臺上的兩人卻沒有一絲的察覺。
官錦沒有,因爲他不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經在別人的掌控之下,當年他曾經很敏銳地感覺出有人在暗中監視着他,可是經過了這般多年的安靜,這般多年的沉寂,他卻已經失去了當年那般如同野獸一般的警覺之心,更何況,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對付眼前的女子身上。
米勒婭也未曾發覺,一是她根本便不在乎被人發覺,從她方纔動手抱他的同時,她便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這第二,卻也如同官錦一般,她的大部分心神都已經聚集在了官錦的身上。
“你怎麼會知道本王回來這裡?”米勒婭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肆無忌憚,沒有絲毫的尊重。
官錦眼底閃過了一抹暗沉,腳步又不禁往旁邊移了移,拉遠了與她的距離,當年他對米勒婭便已經是打心底裡厭惡,如今更是如此,“蓬萊殿附近,也就只有這樣一個地方能說得上話。”
米勒婭哈哈笑道:“沒想到這般多年了,最瞭解我的人還是你,錦兒——”
她的笑聲當中帶着冷凝,還有嘲諷。
在他從宴席當中離開之後,她便已經猜到了他是在等着她前去想見,而地方便是這裡。
正如他所說的,蓬萊殿附近也就這個地方方便說話!
在司慕涵離開蓬萊殿之後,阿達便依着計劃尋了個藉口離席,然後久久未歸。
而米勒婭便藉口心愛侍寵未歸唯由,讓安王派人尋找。
而她自己也是焦急萬分決定親自出來尋找。
在手下的掩護之下,她擺脫了衆人趕來了這裡。
“不是本宮瞭解你,而是本宮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官錦似乎沒有與她話說當年的興趣。
米勒婭因爲他的自稱而停下了笑聲,“本宮?錦兒,你還真的當你是大周皇帝的君侍嗎?!”
“本宮本來便是大周永熙帝的君侍。”官錦還是那般淡定從容的態度。
米勒婭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在夜色之下顯得有些陰鷙,卻不說話,而是沉默地盯着他。
官錦卻是不以爲意,她不說,便他說,“本宮今晚請阿塔斯族長前來一見,是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交易?”米勒婭嗤笑,也撕破了方纔那故友一般的假象,“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跟本王做交易嗎?!”
“有沒有資格,米勒婭族長心裡清楚。”官錦微笑道,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似的。
米勒婭冷笑一聲,“當年你背叛阿塔斯害死本王母王之事,本王尚且未曾與你清算,你認爲你還配與本王做交易嗎?!”
“背叛阿塔斯害死你母王?”官錦笑了出聲,像是聽見了一件極爲荒謬的事情似的,“米勒婭族長,你可是忘了,本宮乃大周子民,和談背叛阿塔斯?至於害死你母王一事,沒錯,這件事本宮承認,本宮處心積慮,與顧若青虛以爲蛇,便是爲了藉着顧若青的手殺了你的那位尊貴的母王!”
米勒婭的面容瞬間猙獰,雙手猛然握住了他的雙肩,“你爲什麼要這般做!我對你那般的好,母王對你更是信任有加,爲何你要背叛我們!母王是你的姑母,親姑母,是你父親的親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就是因爲你看上了大周的皇帝嗎?就和當年你父親潛入大周最終卻忘了自己的使命愛上了大周的官員一樣!”
官錦神色也轉爲了狠戾,猛然揮手打落了她的雙手,“事到如今,本宮也不怕告訴你,本宮從一開始便是處心積慮地要取你那位禽獸不如的母王的性命!沒錯,本宮是害死了她,可是米勒婭,本宮從來便不覺得本宮這樣做是背叛,本宮不過是替父親報仇雪恨罷了!”
米勒婭臉色一變。
“你真的以爲本宮父親什麼也不知道嗎?米勒婭,你真的以爲你們可以瞞住一輩子嗎?!”官錦狠戾地叱喝道,“你說她是父親的親姐姐,可是她這個親姐姐對我父親這個親弟弟做了什麼事情!關心?愛護?信任?她的關心愛護信任便是找一羣人來凌辱我的父親嗎?!”
官錦的話說到了最後已經成了嘶吼。
野獸般的瘋狂嘶吼。
若不是他還記着此時他身懷着孩子,若不是他此時還未曾完全失去理智,他定然和她同歸於盡,用她的血來洗清父親當年所受的恥辱!
“不要告訴本宮你不知道你母親對我父親做過了什麼!米勒婭,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關心愛護所謂的親情!沒錯,本宮父親愛上了官文舒是他的錯,可是,便是他錯了,便是你們真的要懲罰於他,爲何不給他一個了斷,爲何要用這樣狠絕的法子!你們還記得父親他是你們的親人嗎?親弟弟,親王舅?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官錦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後的柱子上邊,用着柱子來支撐着自己的顫抖不已的身子,他的雙手,護在了腹部上面,竭力地剋制着自己不讓激動和憤怒影響到孩子。
米勒婭在不斷的一段時間之內沒有說出話來,可是最後,她還是冷冷地說道:“當年王舅既然做出了背叛阿塔斯的事情來,那便該承擔一切後果!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管母王對他做了什麼,都是他該受的!”
當初聽聞了這件事的事情,米勒婭的確是震驚過,因爲那畢竟是她的王舅,而且還是阿塔斯族的王子,可是她卻並不認爲母王這樣錯了,母王當時這樣做,完全是爲了阿塔斯着想!若不是這樣,王舅的心裡還是向着那個官文舒,向着大周,而且這樣做,還能讓臨淮城中的兩大人物反目成仇!更讓王舅恨透了大周,讓他真正地爲阿塔斯盡心盡力。
母王並沒有錯!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一切懲罰於背叛者來說都不爲過!
當年王舅是這般,如今……
他也是這般!
“背叛阿塔斯?哈哈!”官錦哈哈大笑,“父親背叛了阿塔斯便該遭受這般罪過,那阿塔斯背叛了他,是不是也該全族死絕了來償還本宮的父親!”
米勒婭眼眸森冷,“所以你便勾引了大周皇帝!不是如同你在臨淮城中所說的是要爲你父親報仇,要謀奪大周的江山,要讓大周的江山落到流着阿塔斯血脈的人手裡!你勾引大周皇帝,便是爲了要想阿塔斯報仇!”
相比於米勒婭的激動,官錦卻反而平靜了下來,“米勒婭,你方纔說本宮很瞭解你,可是,你卻從來便不瞭解本宮。”
“你說究竟是不是這般!”米勒婭靠近了官錦,身上散發了戾氣。
官錦卻輕笑了起來,像是在嘲弄米勒婭,“你錯了,害了本宮父親的人不過是你母親,既然她死了,父親的這份仇也報了,當年本宮臨淮城城守府的時候我所說的話從來便是真的,父親臨終之前說過他有四大仇人,要本宮便是拼上了性命也要取她們的性命!第一自然就是你的那位尊貴的母王本宮的好姑母父親的好姐姐,第二自然就是顧若青,第三便是本宮的好母親,如今她們都死了,都死在了本宮的設計當中!
你母親命喪她在戰場之上,死在了大周將軍的手中,成了阿塔斯族歷史上面的恥辱,顧若青也死了,死在了本宮親手調配的毒酒上面,而在她死了之後,她一生拼命打下的威名卻是被我利用來接近大周皇家的工具,她便是死也死的不安寧!官文舒也死了,本宮親口告訴了她,因爲她當年將我父親逐出了官家導致我父親遭受那般多的恥辱,她知道了之後,便自己自盡了,本宮沒有親手殺她,不過,她卻死的很合本宮的心意,因爲她的死,本宮被當時的十六皇女給留了下來了,離本宮最後的一個目標又近了!
本宮沒有騙你,父親的最後一個敵人便是大周的皇帝!只是可惜,本宮還未找到方法動手,當時的大周瑄宇帝便已經死了!可是沒關係,本宮還找到了另一個報仇的機會,那便是奪了她們大周的江山!所以,我千方百計地勾引永熙帝……”
官錦背靠了圓柱子雙手護着腹部眼睛盯着眼前的米勒婭,將這般多年來他的所有經歷鉅細無遺地說出來。
他並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也不擔心米勒婭會那這些事情來要挾他摧毀她。
因爲只要她一將他的身份說出來,那不管他有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他便算是完了,所以,他沒有隱瞞米勒婭那些事情。
相反,他說出來,會更加能夠讓米勒婭相信,他如今留在大周,留在永熙帝身邊,爲她生兒育女,全都是爲了將來奪取大周的江山。
只要她相信了他這一點,她便不會揭發他的身世。
因爲,他們的目的相同。
都是爲了大周的江山!
比起大周的江山,她母親的死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
官錦相信,米勒婭絕對不會因爲一個死人即便這個人是她的母親而放棄了她的宏圖大業!
米勒婭聽着官錦的敘述,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面對真實的官錦,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一個男子可以有這般的忍耐以及心機。
她的心開始有些不安了。
他的仇人,幾乎都死在了他的算計之下。
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成功了。
這樣的男子太過於可怕!
雖然他說,他無意於對付阿塔斯,可是,若是他將阿塔斯當成了仇敵,那將來,阿塔斯未必能夠逃脫的掉他的算計!
米勒婭從未這般忌憚過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男子。
而這個男子,卻是他曾經愛慕過的男子,曾經想要相陪一生得男子!
米勒婭震驚,而此時,在蓮花臺水下的雪暖汐,也是驚的心神欲裂。
他浸泡在了水中的身子寒冷無比。
便像是周圍的湖水忽然間到了寒冬臘月一般。
官錦的話便像是一片一片驚濤駭浪向他席捲而來。
他當日找上涵涵是故意接近涵涵的……
……
他在安王府自盡是爲了讓涵涵接他進宮……
……
當初和安皇貴君之所以知道先帝大皇子死因是因爲他說的……
……
當初鳳後中了的藥是他下得……
……
他早已經恢復了記憶……
……
他當日救鳳後,爲和安皇貴君試藥,全部都是爲了自己能夠在皇宮當中站穩腳跟……
……
顧若青不是被土著探子殺害的,而是被他毒殺的……
……
官文舒是被他逼死的……
……
還有……
蜀青!
蜀青也是被他殺害的!
當年陷害鳳後的也有他一份!
是他殺害了蜀青的!
還有……
赫兒的生父……
也是因爲他的算計方纔枉死的?!
是他……
都是他!?
官錦……
他的父親還是阿塔斯族的王子!?
他勾引涵涵,嫁給涵涵,對涵涵所謂的深情,都是因爲要謀奪大周的江山!
他甚至還想過了要殺先帝!
官錦……
官錦……
他居然做下了這般的罪惡之事,居然懷着這樣大的陰謀,居然……
這樣的狠絕這樣的毒辣這樣的可怕!
他不是人!
官錦,他不是人!
米勒婭從官錦給予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想如何?”
官錦淡淡笑着,仿若自己方纔所說的不過是一些尋常的事情,“本宮只是想告訴米勒婭族長,你我都有着相同的目的,所以,本宮希望,米勒婭族長能夠在本宮未曾達成所願之前,對本宮的身份保持沉默,自然,作爲回報,本宮會盡可能地給予阿塔斯一些幫助。”
米勒婭冷笑,“本王拼什麼要信你?!”
“便憑米勒婭族長知曉了本宮一切的秘密!”官錦看着她冷靜說道,“本宮的所有把柄都在你的手中,本宮並不覺得米勒婭族長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本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米勒婭嗤笑,“錦兒,本王的母親可就是死在了對你的信任當中!”
“她之所以死,並不是因爲她對本宮的信任,而是因爲,她自己輕信於別人,本宮與她根本便沒有任何的感情,便有着姑侄之名,沒有任何的感情,又如何談得上親近?是她自己愚笨去相信一個並不親近的人,可以說,她之所以死,也是因爲她的愚蠢!”官錦譏諷道,“至於米勒婭族長你卻不一樣,你手中掌控着可以隨時摧毀本宮的把柄,本宮如何敢算計於你?”
他給她自己的把柄越多,她便會越加的相信自己。
官錦沒想過將來如何,如今,他除了不顧一切地按住米勒婭之外,便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
先按住她,化解了眼前的危機,然後,再徐徐圖之。
他唯有這一條生路!
“你無需做什麼,只需要保持沉默便可。”
米勒婭眯起了眼睛,卻沒有說話,似乎在衡量着他的話。
官錦淡淡哂笑,“怎麼?米勒婭族長是沒有這個膽量與本宮做這個交易了?”
“若是本王不同意呢?”米勒婭眯着眼開口道。
官錦笑了笑,“若是這般,本宮唯一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什麼路?”米勒婭挑眉。
官錦微笑地看着她會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衣袖當中抽出了一把亮堂堂的匕首,然後架在了米勒婭的脖子之上,另一隻手還是始終護着自己的腹部。
米勒婭雙眸圓瞠,她怎麼也想不到官錦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官錦你——”
“本宮自從答應了父親一定會爲他報仇之後,便發過誓言,任何擋在本宮面前阻止本宮報仇的人,都是本宮的死敵,而對付死敵,本宮一向都是秉承着寧願錯殺也絕不放過的原則!”官錦聲音冰冷地道,“米勒婭,別以爲你是阿塔斯的人,是來出使大周的,本宮便不敢殺你!本宮如今懷着皇嗣,便是本宮殺了你,大周皇帝在本宮生下孩子之前也絕對不會動本宮一根手指頭,便是本宮真的要爲你償命,本宮還有一個皇女,只要本宮的皇女還在,本宮的計劃還是繼續着,而本宮的女兒將來也會踏平阿塔斯族爲本宮報仇!還有……其實大周皇帝如今也不是真的怕了你們土著,只要你死了,土著各族便會爭相搶奪各族首領的位置,到時候,誰還會爲了你而和大周開戰?!即使真的開戰了,你認爲,土著聯軍有可能擊敗大周的軍隊嗎?如今大周之所以不乘勝追擊不是因爲大周怕了你們,而是大周皇帝還不想傾盡一切的力量來對付你們!不過若是被逼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一定會這樣做!米勒婭,其實你的命並沒有你所想的那般尊貴!”
米勒婭眼睛幾乎冒出了火來,可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官錦的話並非是空口白話,而她也相信,此時官錦是真的動了玉石俱焚的決心,可是做了阿塔斯的王,作爲一個女子,她卻無法忍受這樣被人挾制的屈辱。
她沒有回答官錦的話,只是擁着極爲憤怒狠戾的目光剮着官錦。
官錦卻是一副淡然模樣。
正在兩人對峙之時,卻有一道憤怒的厲喝從遠處傳了進來。
“放開我父君!”
隨着這聲音傳來,官錦也有了一刻的分神。
而也正是因爲這一刻的分神,讓米勒婭抓住了機會,擺脫了官錦的挾制,反爲挾制住了他。
她奪走了他手中的匕首,架在了官錦的脖子之上。
官錦臉色一變,卻沒有對米勒婭說什麼,而是對着已經跑進了蓮花臺的司予執喝道:“執兒不要過來!”
司予執見了這一幕,根本不可能離開,而是對着米勒婭大聲厲喝,“放開我的父君!”
她在梧桐院的火勢開始蔓延之時急忙大喊走水引來宮侍救火,在人來了確定有人救火之後,她便又趁亂急忙趕來湖心島,爲的便是保護父親。
雖然父親說和阿塔斯族長見面不會有危險,可是
米勒婭眯着眼看着司予執,眼中浮現了一層陰鷙,同時,也涌過了一瞬間的欣賞,若是當年,他嫁給的人是她,那如今這樣一個無所畏懼的孩子便是阿塔斯的人,便是她米勒婭的女兒,可惜……
因爲心中的不忿和嫉恨,米勒婭架在了官錦脖子上的刀更加的貼近了他的皮膚。
“父君!”司予執驚叫起來。
官錦目光狠戾地掃向米勒婭,“放開本宮!”
他不相米勒婭有膽子殺他!
大周可以不忌憚阿塔斯,但是,米勒婭不會爲了他而將性命丟在了大周的!
“放開我父君!”司予執吼道,若不是擔心誤傷了父親,她絕對不會還站在遠處不動手。
米勒婭看了看官錦,又看了看司予執,勾起笑了起來,然後,移開了官錦脖子上的匕首。
司予執見狀,立即上前,猛然推開了米勒婭,然後護在了父親的面前,“不得傷我父君!”
米勒婭站在了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司予執笑道,“不錯,果然是有我們阿塔斯的血統,夠膽識!”
“你閉嘴!”司予執厲喝道,她這輩子最不想聽見的便是有人提及這件事。
官錦伸手握住了女兒的肩膀,安撫道:“執兒別激動。”
司予執沒有說話,卻是狠狠地盯着米勒婭。
“米勒婭,若是不同意,便滾!”官錦收起了方纔的虛情假意,用着極爲厭惡的語氣說道。
他不能讓她來折辱他的女兒!
米勒婭不怒反笑,“錦兒,你可真的是爲我——我們阿塔斯生了一個好女兒!”
“你閉嘴!”官錦怒斥道,“本宮的女兒是大周的皇女,與阿塔斯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可以不承認,但是錦兒,便是你不承認,你也無法抹殺你的身上流着阿塔斯族尊貴的血統這個事實!”米勒婭勾嘴笑道,“念在你爲我——們阿塔斯生了一個這般英勇的女兒份上,本王便同意了你的交易,不過錦兒你最好給本王記住了,若是你膽敢背叛本王,背叛阿塔斯,本王定然用這把匕首親手刺進你以及你的女兒心口!哦,對了,還有你如今腹中的那個!”
官錦咬緊牙關,卻沒有說話。
米勒婭笑着,似乎心情大好似的,“所以,不要讓本王失望,錦兒——”
她的最後的兩個拉的長長的,帶着纏綿悱惻之意。
官錦恨不得真的殺了她。
米勒婭說完了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官錦,然後又對司予執似有深意地說道:“本王的好執兒,你也莫要本王失望。”
然後方纔轉身離開。
司予執心裡也是憤恨不已,正想反駁,卻被父君用手捂住了嘴,司予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折辱了他和父君的人就這樣走了。
待米勒婭走遠了之後,官錦方纔放開了女兒的嘴。
司予執立即轉過了身看向父親,“父君,你沒事吧?!”
她沒有追究方纔父親阻止她反駁米勒婭的事情。
官錦眼中涌起了極深的內疚,若不是因爲她,她的女兒也不用承受這般多。
司予執見父親的臉色有些蒼白,更是緊張,“父君,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哪裡不舒服?”
官錦連忙道:“父君沒事,執兒不用擔心。”
“父君……”司予執還是不放心。
官錦打算了女兒的話,“父君真的沒事,你呢?有沒有被火燒着?父君方纔看見了梧桐院着火了,你可有被燒着?”
司予執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心裡的負罪感再一次涌上心頭,“父君放心,兒臣沒事,兒臣放火的事情很小心,沒有傷着自己,也沒有讓其他人受傷……梧桐院的火勢雖然不小,但是起火的地方沒有人,兒臣也是叫了人救火之後方纔趕來這裡的,父君,你真的沒事嗎?”
官錦也放了心,“父君真的沒事,方纔父君也不過是嚇一嚇那人罷了,如今沒事了,你放心,以後也不會有事了。”
他彎下了腰抱着女兒,“執兒,父君已經和阿塔斯族長談妥了,她不會泄露我們的秘密,父君會沒事,執兒也會沒事,我們都會沒……”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水聲給打斷了。
雪暖汐再也忍不住了從水中竄了出來,臉色難看之極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渾身溼透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森之氣的他此時宛如從水中冒出來的水鬼前來索命似的,“官——錦!”
他的聲音,也是極度的陰沉冰冷。
官錦猛然擡起了頭。
司予執也立即轉過了臉。
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
父女兩人頓時像是掉下了千年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