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東寧國並沒有如預料中的那樣,馬上拍桌子翻臉,而是平靜的繼續過着自己的日子,只是沒過幾日,永寧關附近的水軍傳來消息:
在海中也發現了石火油。
這塊地區,靠近大恆國的岸邊,甚至站在岸上,就能看見被意外刨出來的黑色石火油在水面飄浮。
“誰有這能耐,把海底的石火油給翻上來了?”鳳歌想不通,石火油出來的海底,是當地最好的漁夫海女都無法達到的深度,就算到達了,以人力,又怎麼可能挖開堅硬的石層。
書信上也寫清了,是林翔宇。
林翔宇想要改進他那款可以從京師打到朱雀之地的遠程武器,
高度與爆炸力量都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是,飛行軌跡出現錯誤,完全反了。
一干圍觀羣衆便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原本應該飛上天空的大煙花,平行飛到看不見之後,忽然發出驚天動地一聲巨響,接着便是從海上掀起了比城牆還高的巨浪,將在場所有人沖走。
在林梢掛着的大發明家林翔宇從昏迷中醒來後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無處不在,粘乎乎的黑色石火油,掛在樹上、石頭上、房子上、還有一隻全身粘着黑色的狗,翻着白眼在街上路過。
人爲海嘯的收拾殘局工作迅速完成,海下還在不斷冒出黑色的石火油。
總這麼浮着也不是辦法,林翔宇很快就做好了接駁管,將石火油的漂浮範圍限制在一小塊地方。
在林翔宇等人駕着船在海上忙碌的時候,東寧國的水軍也十分友善的上前相助。
兩國軍民在和諧友好的氣氛中,完成了海上油污的圍困工作。
最後,東寧國的水軍與船上的人們到了附近一處島嶼,共進晚餐。
由於環境限制,所謂的飯,也就是用口大鍋煮海鮮,燃堆篝火烤魚吃。
大家你一堆我一堆的坐在一起聊天,
不區分上首下首,主賓、坐北朝南等等,林翔宇也沒有多想。
“多吃點,這個魚不容易打到的,快嚐嚐。”東寧國水軍都督的態度,讓林翔宇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東寧幫了大恆,怎麼他們客氣的卻像大恆幫助了東寧?
林翔宇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忙迴應:“非常感謝貴國對我們的協助。”
水軍都督臉色猛地一變:“你真會說笑,明明是你們幫助了我們,怎麼卻說是我們幫助了你們呢?”
林翔宇:“這片海域,自古以來是我大恆國漁民的生息之地。”
方纔還歡聲笑語的人羣,瞬間變得安靜。
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
水軍都督一雙眼睛如利劍,聲音陰冷:“涉及兩國邦交,還請大人,莫要開玩笑。”
“哦?哈哈哈,吃多了嘛,說個笑話活躍一下氣氛也是可以的嘛。”林翔宇笑眯眯。
東寧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大恆人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文弱而無能,慫包一個。
沒多會兒,林翔宇左手端酒,右手拿着烤串,在火堆旁又唱又跳,雖然東寧國的人聽不懂他這個西北口音在唱什麼,不過看他誇張的動作,就覺得很有趣。
只見林翔宇唱完一出又一出,又是扭腰又是轉圈,喝了半醉的眼神四處亂瞟,將原本認真吃魚喝酒的東寧人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他身上來了。
“恆國的男人都這麼浪?”東寧人嘖嘖看着西洋景。
忽然,林翔宇一亮嗓子叫了一聲,嚇得看得正熱鬧的東寧人一激靈。
“譁”,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鍋水,將燃燒正旺的篝火澆熄,林翔宇嚎了一嗓子:“想動石火油,先問我同不同意!”
瞬間島上一片黑暗,天空無月也無星,不知什麼時候厚厚的陰雲從海的那一頭悄悄的蓋了過來,東寧國的人這會兒才發現,身旁的恆國人都不見了。
接着,島上只有打鬥聲與慘叫聲,當一道閃電劃過大地,島上只有幾個人站着,關林森將手中長刀一抖,沾在刀刃上的血花飛濺,還刀入鞘。
“林大人,你還好嗎?”他看着攀在高高椰子樹上的林翔宇,那麼高,難爲他是怎麼徒手爬上去的。
林翔宇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爬到了樹冠上。
“咳,我,這是替你們放哨。”林翔宇尷尬的擠出來一個解釋。
“打完了,走吧。”關林森沒有揭穿他。
就在林翔宇打算從樹上滑下來的時候,他無意間望向遠方的海平面,
在隱隱的光線下,有一艘大船,無聲無息的向這裡靠過來。
“不好,有敵人!”林翔宇一手抱着大樹一手指着船駛來的方向。
島上視野開闊,沙灘上只有那麼一棵樹,其他人也都看見了大船,幸好在打鬥之前,關林森就已經將火滅掉,大船就算近在咫尺,也無法看見島上的情形。
關林森吩咐一人前去哨探,看看那船上掛的是何旗幟。
同時,島上的其他人,將東寧人的屍體,全部就地在沙灘上挖洞,埋掉。
既然已經殺了第一波,那麼面對之後接踵而來的戰鬥,也在意料之內,只不過,關林森需要把與東寧水軍開戰的消息,馬上傳遞給鳳歌。讓她提前準備好應對戰事。
林翔宇隨身帶了一隻鐵鳥,但這隻鐵鳥所對應的磁石,卻不在皇宮,而是在永寧關。
永寧關裡還有一隻磁石放在宮中的鐵鳥。
但是問題來了,林翔宇以爲今天只是出來試放一個衝雲炮的,萬萬沒想到,直接變成了與東寧國開戰的現場。
所以,他並沒有囑咐任何人守在那塊磁石旁邊。
知道磁石與鐵鳥關係,以及如何使用的人……都在島上。
早知如此,就應該早些教會關裡的士兵。
後悔也是沒有用的,等他們回到永寧關,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關林森當機立斷,從衣襟上撕下一塊布,沾了沾東寧人的血,寫了簡單的一行字:
“吾皇:已與東寧國水軍開戰,盡殲,無人知曉我等身份。”
不管這封信到底能不能到鳳歌手中,至少,讓關裡的人知道,有這麼回事,提前防備着也好。
眼看着大船越開越近,船上的燈光已經可以照到島附近的海面,甚至可以聽到船上的人在大聲的喊着什麼。
島的面積不大,事實上,它只是以一塊礁石爲中心,被衝出來的一小塊沙地而已,能長出一棵樹來,已經是大自然的奇蹟,哪裡還能有躲藏的地方。
“船上估計有四五百號人。”關林森的親兵壓低了聲音。
剛剛能弄死那幾個水軍,除了出其不意之外,還有就是人家的數量真不多。
許多人喜歡引用兵法之中的“以奇勝”,總覺得以少勝多才厲害,卻無視了前一句話“以正合”,那纔是常規的操作。
關林森他們加在一起也就十一個人,船上的人往沙灘上一站,他們全都得餵魚。
“你會鳧水嗎?”關林森問林翔宇。
後者搖搖頭,他一個從小在京城長大,後來又去了西北豐縣,一待就是幾年,泡過的最深的水,大概也就是半人高的澡盆子了,就連那,也不是時常能泡着的。
“嗯,小趙,過來幫他一下。”關林森示意一個親兵過來。
看着人高馬大的士兵過來,林翔宇十分驚慌。
那士兵從腰間抽出一個扁塌塌的東西,看起來像一個口袋:“林大人,一會兒您拿着這個,跟我們一起下海之後,您什麼都不用管,只要屏着氣就可以了。要是覺得氣接不上來,就先把嘴裡的氣吐掉,然後吸這個袋子裡裝的氣。”
“啊?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這輩子都沒有屏過氣的林翔宇,大腦一下子無法接受這麼多的信息。
事態緊急,理解也要下水,不理解也要下水。
好心的士兵最後提醒他一句:“您先深吸一口氣,能多深就多深。”
林翔宇茫然的照着他的話做了,然後士兵體貼的讓他一隻手捏着鼻子,閉緊嘴巴。
緊接着,士兵們便接二連三的跳到水裡去了。
林翔宇愁苦的看着微微泛光的海面,還在猶豫,被關林森拖着就撲進了水裡。緊張的要命,卻牢記着那個士兵的教誨,沒有把氣給漏出來。
接着,他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墜了千斤重的東西,不斷向下沉。
全身都在水裡的感覺很奇妙,海面上的風和聲音,全部都聽不見了,耳邊只有“咕嚕嚕”的氣泡聲,很安靜。
驚慌的林翔宇心情放鬆,慢慢睜開眼睛,打量着周圍,關林森抱在他的身後,將他往下墜。
腳下一片漆黑,擡頭看水面,顏色卻要亮一些,接着,他感覺到有尖利的東西穿破海平面,漫無目的的向海中射來。
起先,他以爲那是下雨,直到他好奇的伸手抓住一道水波紋的後半段,才發現,那是一支短箭。
沒有尾羽的短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樣的短箭,會用在什麼地方。
那不是靠人力拉動的弓弦,而是靠機簧才能射出。
水中的阻力何其之大,箭枝射出來,依舊這樣有力。
白天的時候,還在爲自己的“衝雲炮”沾沾自喜的林翔宇,心中一陣難受,本以爲自己已經超越了東寧國的技術水平,沒想到,卻是被人甩開了一大截。
在極度的失望之下,林翔宇甚至忘記了呼吸,關林森以爲他昏過去了,急忙將氣囊罩在他的口鼻處,讓他呼吸。
林翔宇拍拍他的肩,示意自己沒事。
海面上的光漸漸消失,大船沒有找到他們,離開了。
衆人再次回到海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原本被拖到沙灘上的船都被大船帶走了,這座島嶼,離陸地上的永寧關,坐船都要大半天的時間。
林翔宇又是一臉的愁苦。
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是漁民,也不想要游回去的,且不說水裡會吃人的鮫魚會不會出來找夜宵,就這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的天氣,別說游泳了,正常漁民都不會出海的。
剛剛大船那麼快就走了,大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你那隻鐵鳥,什麼時候能到?”關林森看着天際電閃雷鳴的雲層,對林翔宇的發明不是很有信心。
林翔宇也不敢確定:“估計着,應該到了吧。”
“希望是這樣,否則閃電劈下來,不管什麼鳥,都是死路一條。”
那隻鳥也只不過是送戰報,永寧關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還是要靠自救才行啊。士兵們齊心協力砍倒了那棵大自然的奇蹟,用隨身的腰刀,將樹冠與樹皮清理掉,做成木筏。
就等着稍稍風平浪靜一些,再走。
可是海上的風,一陣陣賽過一陣的大,浪頭全部變成了白色,對着在小沙島上無處藏身的十一個人狠命的拍下來。
“早知道,我們就應該挑一個大一點的島。”林翔宇小聲的叨叨。
關林森深知他的習性,沒說什麼,士兵們都是粗豪的漢子,哪能受得了。
“你咋不說,早知道,在見到那幫東寧人的時候,就把他們給幹掉?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沒用的,一個大男人,娘們兒嘰嘰的,有意思?”
識時務的林翔宇立刻閉嘴,關林森說不定在心中也喜聞樂見,只不過是礙於熟人關係,一直忍着他而已。
“估計這風,要到三天以後,纔會停下來。”有熟知海上天氣的士兵對關林森說。
關林森並不擔心風不停的問題,而是風一旦停下來,東寧國的大船會先到。
此時,所有人都看着關林森,關林森神色從容,拿起一塊砍好的椰子樹杆,將自己的外衣挑着。
“將軍是在做風帆?”
“哪有用這麼粗的杆子做桅杆的?”
在士兵不解的目光中,關林森搭好了一個能擋住臉的小篷子,然後……他躺進了小篷子,不能完全擋住雨水,僅僅聊勝於無。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巨浪不斷拍打過來,風雨聲大到連站在近前的人說話都要靠吼。
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多的話需要說,風急浪大,什麼地方也去不了,如關林森這樣好好的躺下休息,保持體力,是最正確的決定。
看着關林森如此悠閒的模樣,衆士兵認爲他一定胸有成竹,林翔宇放出去的鐵鳥,至少可以讓永寧關的人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他們也便各自找地方安歇,只有林翔宇與關林森湊在一處。
“真有脫身之法?”
“鐵鳥保證回去?”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苦笑搖頭。
都是經過豐縣之圍的人,已經習慣於順勢而行,在能夠計劃的時候做計劃,在無法做計劃的時候,就伺機而動。只要活下來,就有希望。
風雨聲越發的急了,島上的十一個人,睡的很香。
恆國東部,與東寧國接壤的山林之中,金璜一言不發向前走,身後的高玄武一聲不吭的跟在她身後。
金璜停下,高玄武也停下。
金璜扭頭往回走,高玄武也往回走。
“你要跟多久?”金璜終於受不了了。
“我沒有跟着你,只是正好順路。”高玄武的臉皮一向都比城牆拐彎還要厚。
金璜忽然運起輕功,飛快的向前跑。
跑了一會兒,身後沒了聲音,金璜轉頭,那個這幾天一直粘在她身後的人果然不見了。
她得意的停下來,叉着腰:“哈,還沒人跑得比我快!”
忽然覺得頭頂上有什麼不對,擡頭望去,高處蹲着高玄武的身影,笑眯眯的衝着她笑,同時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我這裡有好東西,要不要看。”
聽起來就像壞人拐賣小朋友的口氣一樣。
金璜一臉嫌棄的看着他,想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只不過不是自己的而已。
懶得理他,金璜又向前邁出一步。
“你真的不要看?”高玄武的聲音還是那麼像誘拐犯。
“呸。”
高玄武的聲音裡充滿了遺憾:“那我就扔掉了,難得這麼有趣的小鐵鳥。”
幾個縱躍之後,金璜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高玄武默默低頭看了一眼他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又看了一眼站在細樹枝上的金璜。
“你……小心點,這麼高,摔下去怎麼辦。”高玄武向後挪出位置,伸手想拉着金璜,讓她站在樹枝稍粗一點的地方。
金璜無視了他伸出來的手,眼睛只緊盯着另一隻手中的鐵鳥。
她認識這隻鐵鳥,這是林翔宇使用機關術做出來的鐵鳥,用於傳遞消息。
林翔宇說過,這種鐵鳥只認定位磁石降落,怎麼會飛到這裡來?
“快給我。”金璜有些着急。
高玄武的眼眸微微眯着:“怎麼,你認識這隻鐵鳥的主人?”
“你不給我,我怎麼知道認不認識。”金璜耍無賴。
“這是使用磁石認路的鐵鳥,只會落在定位磁石附近。”
說到這裡,高玄武的聲音有些發澀:“沒想到,你身上有這隻鳥的磁石。”
“什麼磁石,我不是,我沒有。”金璜身上只有一些銀子,哪有什麼磁石。
但是在高玄武的眼裡,卻像是一種毫無意義的辯解。
金璜一向不善辯解,也不屑辯解。
高玄武所希望的,只不過是金璜可以看他一眼,哪怕只是把他當成朋友,不要用這種敷衍的理由對他。
他曾經想過,如果能夠讓她高興的話,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現在他卻發現,那個能夠令金璜感到高興的人,如果是另一個男人,自己是不是還能大方的做到,做什麼都願意?
“不……不能。”高玄武喃喃自語,金璜沒聽清,只見他好像失了神一樣的,眼神都沒了焦點。
這人中邪了不成?
金璜只急着拿回傳信鐵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高玄武,卻接連退了幾步,接着,便從枝頭躍下,金璜跟在後面追:“把鐵鳥還給我!還給我!”
“如果這樣才能讓你願意跟在我身邊的話,那也不錯。”高玄武戲謔的聲音傳到金璜耳中。
把金璜氣得直跺腳,她忽然停下腳步。
有什麼好追的,不外是林翔宇傳給鳳歌的話罷了,自己身上又沒有磁石,林翔宇又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出現在這裡,事實上在三天前,金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一定是林翔宇又做出來了一個不靠譜的玩意兒,纔會掉到這裡來。
不知道就不知道唄,有什麼好操心的。
金璜氣哼哼的看着高玄武遠去的背影,哼,跟我賣關子,本小姐今天還就不中你的激將法了。
接着,金璜施展極快的輕功身法,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高玄武發覺身後再沒有聲音,覺得不對,轉頭望去,發現金璜早已不知去向。
“真不愧是月黑堂的殿首……當真如此冷情冷性。”高玄武看了一眼手中的鐵鳥,“她不想要你了,我也不想要你,把你扔了好不好?”
高玄武心情極差,單手用力,已將鐵鳥捏破,從中空的鳥腹裡飄出一塊布,布上用血寫着一行字:
“吾皇:已與東寧國水軍開戰,盡殲,無人知曉我等身份。”
從簡單的字句之中,高玄武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他笑笑:“現在有人知道了。”
高玄武返回京師的金亭驛館時,已是清晨,驛館中的北燕使節館看見消失好久的高玄武終於出現在眼前,臉上皆綻放出了笑容。
他們已經在恆國停留的時間太久了,如果不是還堅持與北燕國內有通信,說不定北燕皇帝會以爲他們被恆國女皇殺掉了。
“大親王殿下,您這不是去找金姑娘了嗎?她……”隨行人員阿不脫花問道。
一旁的副使拉了一下這個沒眼色的傻子,沒跟着一起回來,就說明殿下追妻失敗了唄。
哪能死盯着人問,挖人傷疤的,這麼傻的,下次千萬不能帶出來了。
高玄武擺擺手:“明天我進宮去問回書,不能再拖了。”
“哎。”
早就惦記着家裡老婆孩子牛羊的北燕使節團,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只有高玄武雙眼閉上,卻怎麼都睡不着,眼前都是金璜的模樣。
這個刁蠻任性的女人,有什麼好的!草原上隨便找一個姑娘都比她溫柔!
高玄武想要用理智說服自己,但是感情的事又怎麼能用理智來說服。
夜深人靜,金亭驛館裡一片安靜。
高玄武忽然聽見自己的窗框那裡發出一聲輕響。
有賊?
高玄武儘量將自己的呼吸放得綿長。
忽然,窗框那裡,有悉悉索索的響動,一根細細的銅鶴嘴,捅破了窗戶紙,伸進來,悠悠的吹出了白煙。
又等了一會兒,有人將門上的橫閂挑開,推門進來。
纖細的身影,被廊下的燈光投入門內。
蒙着臉的黑衣人輕輕進門,轉身將門關上,插好。
她環顧房內,這間房裡只有高玄武一個人,牀帳低垂,空氣中傳來的呼吸聲平穩。
月黑堂的迷藥一向很厲害,金璜放心大膽,也不再刻意放輕腳步。
先在桌上與案几摸了一遍,沒有!
又將所有的抽屜都打開,沒有!
還能藏到什麼地方去,不可能扔掉的,她偷偷跟了他一路,鐵鳥雖然只有鴿子那麼大,但是,也絕不是可以被無聲無息扔掉的東西。
金璜困惑的站在原地,最終,將目光投向垂下的牀帳。
這人不會是把鐵鳥給貼身放了吧?
金璜大大咧咧,一把掀開牀帳,果然,那隻鐵鳥就放在靠裡的牀頭。
“一個驛館的牀,做這麼大幹什麼,夠四個人並排睡的。”金璜吐槽牀的寬度。
高玄武睡在很靠外的地方,那隻鳥則完全貼在牆邊。
金璜站在牀邊根本就夠不着鐵鳥。
她只能跨過高玄武,去拿它。
剛剛跨過高玄武的身子,第二步,卻怎麼也邁不動了。
她雙腳的腳踝,被兩隻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接着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掀倒在牀,落在一個厚實溫暖的胸膛裡。
“半夜爬上我的牀,還想走嗎?”高玄武的眼神清亮,哪裡是中迷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