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慎與扶余兩部,原本人不多,地也不闊,平時總在山溝裡窩着,很少穿越橫斷山脈,對他們來說,燕國,是一個很遙遠的南方部落,更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只是每年一次去朝貢的人才會帶回消息,大肆誇說那裡的牛羊如何成羣,草原如何的繁茂。
因此,在高青龍與四部親王開戰的時候,他們趁亂出山,有些人混進了親王軍隊,有些人混進了忠於高青龍的隊伍,無論戰況地哪邊有利,他們都能跟着劫掠戰利品,拿了許多東西回去。
然後,他們就膨脹了,覺得自己已經所向無敵,完全忘記了那場內戰,根本就不是他們指揮的,甚至他們也不是主力軍,根本就沒有好好的參加過一次戰鬥。
一旦形成了強大的自我暗示之後,就怎麼也停不下來。
把在高青龍內戰中得到的馬牛羊都吃光了,東西也都各自分給了族人之後,他們就尋思着什麼時候再去撈一票,既然在高青龍時代能這樣輕易的得手,高玄武再厲害,也就這麼回事吧。
說是兩部聯軍,其實是啥也不幹,派出人馬騷擾加搶東西,然後仗着馬快,一路跑回橫斷山脈,打算依山勢之險,在峽谷設圈套已經是聯軍想出的最有出息的謀略了。
沒想到,被金璜翻過了雪嶺,直接將他們的老窩給端了。
高玄武聽完審訊結果之後,有些哭笑不得,竟然就是這麼簡單的思路,是自己想太多。
不過,能不傷一人拿下部族,也是因爲金璜夠大膽,手裡又正好有一塊足以取信扶余單于的信物。
兩部聯軍叛亂就這樣在“斬首行動”之後被平定了,按照高玄武先前的計劃,兩部從此歸於北燕,他們仍居於原處,不做任何變動。只是兩位單于被帶回北燕,由北燕的行政官接掌這裡的一切。
屬下各官員各行其事,不需要高玄武親自過問,他與金璜二人各自騎着一匹馬,緩緩回到王庭。
“我就知道這些人的腦子應該沒那麼好使,看你還半夜三更熬油費蠟的商議,就他們,也配讓你晚上不睡覺去想怎麼對付?”金璜得意非凡。
高玄武笑道:“總要考慮周全纔是,我還不習慣有你這個天降神兵。在我的心裡,你一直就是初見的時候,嬌軟無助的伏在草叢中的模樣,還有在牀上靜靜的躺着,昏迷不醒的模樣。”
“看不起我,哼!”金璜別過臉。
高玄武湊到她身邊,把她的臉又扳過來:“你的過去那麼辛苦,那是因爲沒有我,現在若還是如此,那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金璜心中一暖,臉上卻還是擺出冷傲的模樣,伸手捏捏高玄武的臉:“我纔不要做你保護傘下的女人,我是可以與你並肩的!”
“那必須的,你現在可是肅慎扶余兩部的女王。”高玄武正經道。
兩人一路說笑着,在草原上打馬飛馳,高玄武說了一句什麼,風聲太大,金璜沒有聽清,只依稀聽見了“我要……恆……王”什麼的,遂轉頭問:“你剛說什麼?”
高玄武笑着搖搖頭。
“裝神弄鬼。”金璜不以爲意,繼續縱馬向前。
其餘有心反對,暫時沒有造反的部落,在聽說兩大部落聯手都敗得如此之快時,內心受到的震撼不可謂不大,整日跟大自然討生活的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知道什麼事可以強求,什麼事不能硬槓。
當高玄武回到王庭的時候,草原三十六部的首領已經在宮中等着拜見,表明心跡,表示皇帝陛下讓我們幹啥就幹啥。
還歃血爲盟,特別隆重。
外面的草地上熱熱鬧鬧的吃吃喝喝,唱唱跳跳,金璜則更關心的是草原各部都上貢了些什麼東西。
除了羊、就是馬,牛都是一種奇怪的模樣,與大恆常見的黃牛水牛都不一樣,這種牛身上披着長長的黑毛,走起路來,比水牛的身材還要大,但是看臉,的確還是牛的模樣。
黑色的牛有不少,白色的只有一頭,頭上還給染成了紅色,看起來好像準備迎親的新郎。
“這叫什麼牛?”金璜好奇問道。
一位女官回答:“犛牛,是住在高山上的雅克部落送來的。”
“那個白色的看起來好怪。”
“白色的,是神牛,幾千頭裡面才能出一隻呢。”
金璜摸着下巴,記得在大恆的時候,也看見過全身皮膚和頭髮皆白的人,只被當成怪物,沒有人稱他們爲神人,真是同色不同命。
檢閱過送來的動物,金璜感到無趣:“全是動物,沒點閃閃發光,看起來很好看很有趣的東西嗎?”
“他們都是散居在各處的部落,哪裡能比得上恆國的手工藝,用的陶具就像是小孩子捏出來的,皇后娘娘看了都要笑話。”
金璜不甘心:“總得有點金啊玉啊石頭啊之類的東西吧。”
女官想了想:“倒是有一個部落,送了一塊石頭,閃閃亮亮,卻不知道有什麼用,只說是神石。”
“好看就是正義。”金璜伸手要來了石頭。
在粗如兒臂的牛油蠟燭的照耀下,黑色的石頭果然閃閃發光,如同夜空中的漫天星辰。
“有些像黑曜石,卻不知道這些銀色的點狀物是什麼。”金璜饒有興趣的看了半天,也沒有領悟出來。
高玄武喝得醉醺醺進來:“這些東西,你喜歡嗎?”
“外面散了?”金璜問道。
高玄武嘿嘿笑着點頭:“三十六部齊奉我爲共主,很快,我大燕,就可以揮師南下,一舉攻入長城。”
金璜心中一跳,原以爲南侵是高青龍的想法,沒想到高玄武竟也有此念頭。
她對鳳氏皇朝並沒有什麼留戀,但是,以北燕人那暴發戶般的野蠻作風,不知道會把已經習慣安定祥和的恆國人給糟賤成什麼樣。
恆國的山山水水,還有曾經對她好過的百姓,都令她割捨不下。
想到這裡,金璜冷着一張臉:“記得先前有一位恆國公主嫁過來和親,沒幾個月,就被殺頭祭旗,怎麼,你是想讓我做第二個?”
“不一樣,你跟她不一樣。”高玄武已經醉的有些迷糊了,摟抱着金璜,幾乎把整個身體都壓在她的身上,沉沉的鼻息在她的耳邊。
“我喜歡你,我愛你。”高玄武說着說着,便只剩下了鼾聲。
金璜一把將高玄武推開,他毫無動靜,翻了個身接着睡。
平復心緒許久,金璜才站起身,走出寢宮,外面的篝火已熄,三十六部的首領也各自回到營帳睡覺去了。
天上的星星與月亮照在青黛般的草原上,被白慘慘的月光一照,地面上所有東西的陰影,都顯得如同潛伏在暗夜中的怪獸一般,草原上夜風勁道十足,刮在臉上生疼,金璜沒有穿毛裘外袍就出來了,現在全身已經被一陣緊似一陣的風吹得冰冷。
許多念頭在她心裡交織作戰,有一個聲音對她說:“管恆國的死活幹什麼,恆國什麼時候管過你的死活了?”
另一個聲音說:“鳳歌到底對你不錯,你們曾經同歷生死。”
“同歷生死也只不過是你設的一個局罷了,難道你還真的被自己生造出來的經歷感動了?”
“如果要鳳歌跪在你面前遞降表,如果她死在你面前,你是會覺得十分痛快,還是會痛苦?”
腦海之中的聲音不斷的說着,金璜捂着頭,想要把這兩種聲音都趕走,卻還是停不下來。
她發足狂奔,只要夠累,也許就不會爲這些事煩惱了。
穿過了大大小小的帳篷,越過了驚恐的羊圈,路過了慌亂的馬廄,最後在一處林邊停下,她蹲在大樹的陰影裡,兩眼無神的看着前方,現在已經徹底進入了放空自我的環節。
她感覺到有人接近,看身形,不是高玄武。
那人的動作還有些鬼鬼祟祟,往這裡走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
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那人悄悄的從懷中掏出一隻傳信鐵鳥,就要將它送上去。
鐵鳥的翅膀剛剛開始振動,那人便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往哪兒傳消息呢?”
那人反應極快,手上用力,便要觸發鐵鳥的自毀裝置,鐵鳥腹中裝好的火石會將寫着情報的紙完全燒燬。
他快,金璜更快。
在他的肩井上重重一敲,手掌一鬆,鐵鳥便落在了金璜的手上。
趁那人還沒反應過來,金璜又擡手卸掉了他的下巴,免得他服毒自盡。
所有鐵鳥的構造都一樣,金璜熟練的打開鳥腹,取出竹芯紙,掃完一眼,非常嫌棄:“不遠千里飛一趟,就寫這麼幾個字,真是浪費,時間成本也是成本你知不知道?”
說着,便伸手:“隨身墨盒給我。”
接着她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忘記你動不了了。”便自行動手,從他懷中摸出了一隻小匣子,匣內有一枝短毛筆,還有一小瓶磨好的墨汁。
金璜在紙上又添了幾行字,再把紙塞進鳥腹,將傳信鐵鳥放飛上天,很快,鐵鳥就直入雲端,不見蹤影。
“好啦,走吧,還杵在這,等着看日出呢?”金璜解開他的穴道,合上他的頜關節之後,便自顧自的往前走,身後的人追來:“你,你不是皇后嗎?”
“對啊,你是禁衛軍裡的一個小官叫司達,見過。”
那人想了半天,覺得無法想通:“那你怎麼會……,難道,也是樓主派來的?”
金璜鄙視的說:“哈?你也太看得起杜書彥了,就他?窮摳的要死,每次辦他的任務,多吃一點東西,都會給我分得清清楚楚,各種說不能入賬,不能算公費,嘁!像你這位置,也是自己爭上來的,不是他送你來就是這職位吧?”
司達嘆息:“唉,誰說不是呢,最近連編外的費用都減半了,反過來靠這份官職的月俸過日子。”
拉近兩個員工關係最快的方法,就是一起吐槽老闆,兩人很快在編排杜書彥的過程中,已經好像多年的朋友。
最終,司達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若是北燕與大恆開戰,你當如何自處?”
“當然是殺進大恆,然後成爲大恆的女王啦,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天下就是他鳳家人的!”
金璜的話讓司達蒼白了臉色,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現在別想那麼多沒用的東西,所有說好的東西,都是會變的,唯一不會變的只有已經發生的結果,誰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看你的樣子,跟天會塌下來似的。”
“天,大概真的要塌下來了。”司達將慧星之說告訴金璜,這在大恆也不是什麼秘密,反正說出來都沒人信,大家都只當是鳳歌爲了斂財而瞎編的一個謊而已。
金璜聽完,擡頭看着天空:“我信。”
依她所知道的鳳歌,不會毫無緣由的相信一個怎麼聽怎麼像是騙人的故事,如果只是想要斂財,應該編個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纔對。
“欽天監的鈞天說,三個月之內,就會到。女皇陛下已經聯合了祀星族人,共同商議,希望北燕也能暫時放下國與國之間的嫌隙,共同對抗天災。”
“我知道了。”金璜揮揮手,自行回到宮中。
高玄武已經醒了,換好衣服,準備上朝,看見金璜回來,開玩笑道:“還以爲你又去單騎劫殺,拿下恆國了。”
金璜笑笑:“你說的沒錯,我是要去恆國了。”
“爲什麼?”高玄武有些驚訝。
“因爲天上的星星要掉下來了。”金璜笑道。
慧星即將降臨的事情,早已從大恆的邊境一路傳進了北燕,北燕人也如大我數恆國百姓一樣,根本不相信,他們不是沒有看過流星,就拖着長長的尾巴,“唰”就過去了,過去就過去了,並不會造成什麼危害。
爲了這種事大張旗鼓的鬧騰,也就那個不知道被誰迷了心智的恆國傻娘們兒幹得出來。
高玄武自然也是不信的,他從金璜身後抱住她:“你不會是回去投靠舊主了吧?”
“舊主?恆國付錢給我殺人的可多了,你說的是誰?”金璜故意裝傻。
高玄武笑道:“你不用跟我裝,彼此心裡有數,不過,你高興就好,去吧。”
此時外殿鼓樂齊鳴,催高玄武應該出去上朝了。
等他回來,金璜已經帶着行李,向大恆進發。
高玄武來到她的寢宮,坐在梳妝鏡前,看着她早上梳完頭後,隨手扔在桌上的漆梳。
他將那漆梳握在手中,取下梳齒上幾根落下的頭髮,又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幾根,與金璜的頭髮系在一處,北燕的婚俗並沒有結髮這一項,在立後大典上,也沒有進行。
他將那一小束頭髮,放在貼身的荷包內,彷彿這樣可以稍稍安撫一點他空空落落的心,他相信金璜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但是,卻找不到任何證據來支持自己的這個想法。
高玄武低聲自語:“若是你敢不回來,我就率大軍踏平恆國,千山萬水也要把你抓回來。讓你做個自己最討厭的紅顏禍水!”
“啊啾!”金璜騎在馬上,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難道是昨天晚上傷春悲秋的時候被冷風吹的?她揉了揉鼻子,繼續向恆國的方向去。
邊關上的人都認得她,很快打開關樓讓她通過。
京中,杜書彥面對着案上放着的幾份明顯南轅北轍,互相矛盾的情報,皺着眉頭:“怎麼會如此?”
靈樓的消息,一向不僅快,而且準確,沒有篩選過的信息,是不會出現在杜書彥的面前的,但是現在,情報質量明顯下降厲害,比起江湖中的情報販子還不靠譜。
“回稟樓主,由於沒有足夠的編外人員確認信息的準確性,現在幾乎只要是沾邊的消息,全部都會呈上來,以免錯漏,所以……”方想躬身回答。
杜書彥知道他對自己主動向鳳歌提議商業稅十分不滿,也因此,杜書彥沒有再多說什麼,說什麼,都會扯到因爲經費不足,所以辦不好事上去。
接下來,更大的問題出現了,由於百姓的收入降低,酒樓茶樓裡時常一整天都空無一人,就連餛飩鋪包子鋪,人都少的可憐,
由於農業稅的增加,麪粉與肉類的價格飛漲,就連蔥都比過去貴了一倍,餛飩鋪若是漲價,百姓就更不會來,都留在家裡吃飯,儘量的省錢。
再加上商業稅,靈樓的買賣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終於有一天,方想與杜書彥決裂了。
當初靈樓初建時,是方想給予了杜書彥最大的支持,他當時在江湖中雖不是武林盟主,卻也是一呼百應,將許多人收入靈樓麾下,讓他們死心踏地的爲靈樓做事。
“我當初答應他們,只要跟着靈樓,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比做山賊土匪的時候強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你看看現在!”方想拍桌。
杜書彥平靜的看着他:“你們這是要去落草爲寇?”
“這事你不用操心,我們自然有去處。放心,若有一日你爲剿匪總指揮使,也一定不會遇到我們,免得大家見面彼此爲難,記着,靈樓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你一個人對不起衆兄弟就是了,我替你把靈樓的牌子托起來。”
方想走到靈樓門口,遇到白羽與蕭然兩人,方想森然一笑:“你們倆,也想與我動手?”
沒有人說話,方想冷冷道:“讓開!”
兩人腳下如同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
方想嗓音低沉:“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杜書彥從轉波閣出來:“讓他走!”
白羽望着杜書彥,不敢置信:“什麼!這廝可有着靈樓所有的情報!”
“我的腳還沒跨出靈樓的大門,就已經是‘這廝’了?”方想攏着袖子笑道。
杜書彥也沒有任何表情:“你們不是他對手,讓他走。”
“哈哈哈,好,樓主,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說罷,方想便大踏步的跨出靈樓,在他身後,慢慢聚集齊了不少人,都隨着他,越走越遠。
“樓主,真放他走了嗎!”蕭然憤憤不平。
杜書彥點點頭,接着,整個人便向後仰去,白羽急上前幾步,一把接住他,再探他的脈息,十分微弱。
白羽只覺得自己的手中粘粘膩膩,伸出一看,是血。
江湖上瞬間被一個消息震驚:“靈樓副樓主刺傷樓主,反出靈樓。”
隨着秋葉一天天的飄落,百姓已經被越來越重的稅賦壓得喘不過氣來,此時,鳳歌宣佈要建祭星臺。
全國上下譁然一片,原來把人坑得這麼慘,就是爲了建一個毫無意義的高臺?
就在金璜到達京城的時候,民怨沸騰到達了頂峰,百姓們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被拉去建祭星臺的,爲了保證工期,鳳歌要求工部給工匠們提供最好的飯食,同時也保證了他們家裡的生活用度,以免後顧之憂。
另一部分就是爲了抽稅的問題要死要活,憤而舉起反旗,誓要與邪惡昏君鳳歌鬥爭到底。
工匠們爲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組織起了一隻隊伍,守衛皇城,誓要保證工程順利完成。
兩邊形成拉鋸戰,祭星臺的每日進度也很喜人。
直到打着端王旗號的隊伍再次出現,這一次與上次王小六那回完全不一樣,他們的盔甲與武器,堪稱精良,就算是大恆最精銳的部隊,也不過如此,那是從西夏運來的昂貴的精製鐵器。
在端王身邊,還擁着一羣與他同聲同氣的豪紳貴族,他們同樣是被新制的稅收政策氣得暴跳如雷的那羣人,他們中人許多已是富了五六代人,自太祖開國之後,他們就被奉爲上賓,從未吃過虧,哪能受得了這份氣。
杜書彥在靈樓,又一次見到了金璜,
“你是以北燕皇后身份來的,還是以金璜的身份來的?”杜書彥問道。
金璜笑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安排我進宮與鳳歌見一面。”
離京城兩千餘里的臨江城中。
“那個小丫頭,莫不是真以爲自己坐穩了龍椅,是天下之主了?”崔家的大公子崔琚冷笑。
王家的二公子王致微道:“先帝都不曾讓我們五姓受過氣,她怕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其餘三姓的代表,也紛紛點頭稱是,盧家的大公子盧俊朗聲道:“那些泥腿子,徒有聲勢,終是目光短淺,不成氣候,且先等他們將京裡的資源耗盡,讓那昏君無法可守,咱們再一舉攻入京內,奉端王爺爲新君!”
端王笑而不語,轉頭看見坐在一旁喝茶的律王,忙賠笑道:“王叔在此,當奉王叔爲帝君,哪裡有我這個晚輩的地方。”
輕輕放下茶杯,律王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淡然笑道:“我老了,只想平平靜靜的過完殘年,不想這些事情,只要皇侄你將來榮登九五之時,不要像你姐姐一般,總是出餿主意,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就是天恩了。”
叔侄倆又彼此客套一番,再商議了一回應如何利用那些農民起義軍,便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