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收敵

杜嫣然雖爲太妃,實則不過二十四五,正是風華正茂時,她被先皇收入後宮時,剛剛十六,臨出門前,父親杜飛揚將她叫進書房,告訴她凡事都要謹小慎微,千萬不可衝動。

進宮之後,身爲杜家嫡長女的她,行事低調的幾乎讓人們忘記了她的存在,只是按份例取東西,最低等級的妃嬪偶爾也會託內侍辦一些私差,她卻從來都不這麼做。

當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對她照拂有加,時常會與她一處做伴。甚至有傳聞杜嫣然是太后的同性相好,纔會得此眷寵。

很快皇后就生下鳳歌,宮裡的閒言碎語才集中到了鳳歌的頭上,杜嫣然就這樣被忽略了。

過了三年杜書彥得中狀元,成爲翰林編修,杜嫣然被升爲貴妃。

冊封大典時,皇帝特別對她說,杜家功勳彪炳,希望杜嫣然在宮中也可成爲表率。

當時的杜嫣然心下奇怪,雖然父親杜飛揚是尚書,但是在六部尚書是正三品,而且在任上,也是中規中矩,並非有力挽狂瀾,扶社稷於危難的舉動,如何就功勳彪炳了?

她也只是把這話當成是皇帝的客套話,沒有往心裡去。

在封妃大典的第二天,杜書彥便接下了建立靈樓的密旨,封杜嫣然爲妃,是對杜家的施恩,也更是對杜書彥的鉗制。

每每杜書彥有不想做的事,杜嫣然就會收到豐厚的賜禮。她孝心極重,得到的賜禮,也總會往家裡送一些,杜書彥看到由姐姐轉贈的御賜之物,有多少不情願,也只得壓在心底。

杜嫣然並不知道弟弟在外做些什麼,只是感覺看見他的時候,他都十分疲累的模樣。姐弟倆偶爾能說上一句話,她勸杜書彥要多注意休息,杜書彥總是笑着轉移話題。

太后將杜嫣然叫到自己的寢宮之中,與她商議將宮中的宮女內侍放出一半,再將從未得先帝寵幸過的妃嬪放出去,任其自由擇配如何。

杜嫣然大吃一驚,雖然民間並不禁寡婦再嫁,但是,皇帝的女人……就算沒有寵幸過,也是有名份在,若是任其再嫁,豈會被笑話?

“不過白問一句罷了,有些人的家境優渥,與其在宮中守寡,不如在外面過得更好。如果她們願意出宮,那就出去,若是不願,繼續留在宮中便是。”

杜嫣然覺得太后這是想錢想瘋了,還愣在那裡不知應該說什麼好。

不管杜嫣然是不是贊同,太后還是頒佈了這道懿旨,大恆的女子一向也不講究三貞九烈,母家有錢有勢的女子,宮裡的用度還不如她在家時的奢華。於是,有不少人願意出去。

侍奉她們的宮人,也都給一筆錢,各自回家。

很快,宮中一半的屋舍關閉,原本到了晚上,整個宮城照得亮如白晝,如今,也只有半片繁華。

宮外議論紛紛,說女皇實在小氣,連先皇的后妃們也不願意安置。

端王的家中更是來往不絕,京中官員,越發覺得自己的未來就是端王這般。

這一日,天至破曉,杜書彥方纔結束了案頭工作,他站起身子,走到靈樓高處,那裡曾經時常會守着一個皇帝派來的大內高手,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自鳳歌登基之後,這裡很久沒有人影了,杜書彥此時上樓,卻意外的發現還有一個人站在上面,是白羽。

白羽望着遠處,那是端王所居之處,依舊燈火輝煌。

猶豫了半晌,白羽還是說了:“方副樓主,今天也在那裡。”

“嗯,我知道。”杜書彥的聲音很平靜。

白羽:“他不應該這樣,身爲靈樓的人,卻……”

“吃裡扒外”四個字沒有說出口,杜書彥打斷了他:“罷了,人各有志,起了異心,強留也是留不住的。”

“他可是知道靈樓的不少事,也知道你的身份。要不要……”白羽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杜書彥搖搖頭:“不着急。”

“要是泄露出去的話,對你大大的不利。”白羽着急。

杜書彥沒有再說話,只是微笑的看着端王府的位置。

一隻傳信鐵鳥,在黑夜之中,緩緩而來,落在杜書彥的手中。鐵鳥是黑色的,代表着信息是來自北方。

白羽看見了,並不問這是什麼消息,他向杜書彥躬身行了一禮,自行退下了。

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是靈樓的規矩。

杜書彥向來溫文爾雅,靈樓的規矩卻一次也不曾荒馳過,這是他的手段。

打開鐵鳥,一張輕飄飄的竹芯紙上簡略的寫着幾個字:北域肅慎、扶余二部反高玄武,戰況激烈。

“激烈不了多久的……”杜書彥點起火絨,將竹芯紙化爲灰燼。

北燕內戰,好消息是他們不會有空作妖,對大恆不利。壞消息是,若是想要他們參與建祭星臺,也是不可能。

罷了,這位鄰居,能不惹事就已經算好的,不求他們能有什麼建樹。

北燕的這次內戰,的確來勢洶洶,除了因爲先前高青龍派人把雪參不論大小,全都挖走,害得參客只得另謀他路之外,還有高玄武想要將所有草原部落,都聽他的調度。

過去的前幾位北燕皇帝,也只是讓那些部落每年來一次,交些朝貢就是了。

現在等於是要將那些部落全部都吞掉,他們豈能願意。

因此最爲強盛,且出產弓箭的兩個部落,首先舉起叛旗。

高玄武有心殺雞儆狗,卻也愁兵力不足,若是將與大恆邊境上的士兵調到更北的地方,也許會被大恆趁機反吞回一片土地。

“不會的。”金璜懶洋洋的聽着高玄武的煩惱。

高玄武完全不解她爲什麼會這麼說:“我大燕與恆國的邊境上一直有幾處糾結不清,幾經爭奪,若是一朝失去,只怕恆國會趁機搶回去。”

“不會的。”金璜又說了一遍,手中撥動着金珠與玉璜串墜:“打仗是要錢的,士兵一出征,每日都有花銷,現在恆國沒錢了,纔不會爲了這些邊界上的小地方燒軍費。”

高玄武這幾日的心思,全都在對北邊的作戰上,南邊的恆國沒有傳來特別的消息,他也沒有關心。

聽到金璜說沒錢,纔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金璜高深莫測一笑。

兩人的對話如同打啞謎,旁人聽得雲裡霧裡,對話的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

隨侍在旁的宮女們,心中只是羨慕:“皇上與皇后真是天生地造的一對,感情真好。”

與肅慎和扶余的戰報,高玄武沒有瞞着金璜,每日兩人也會一共分析戰況。

高玄武拿着剛接到的最新戰報:“聯軍竟然後撤了二十里,依你看,是詐還是真撤?”

金璜問道:“他們有後撤的理由嗎?”

“天氣轉涼,前幾日天降大雪,軍中糧食不足,也許是一個原因。”高玄武負手站在地圖前,查看聯軍退後的路線。

金璜也蹦到地圖前面:“他們是怎麼走的?”

“從這,往這……”高玄武劃出一條路線。

金璜指着一處山巒:“若是我,一定會在這裡埋伏下,等着追殺我的人過來,把他們全都殺光。”

那是一道橫斷山脈,山峰奇高,凡人難過,只有從山谷中走過去,大軍從山谷中走,只要兩邊安排好伏兵,則很容易將追兵一網打盡。

金璜又問道:“他們現在的士兵人數如何?”

“斥候回報說每日都在減少,必是軍心煥散。”高玄武笑笑,也看到金璜嘴角一抹不屑的笑意,“別笑,我知道這是誘敵深入之法,但是……”

“但是,萬一是真的呢,不去豈不是虧大發了?”金璜揹着手,轉頭望着他。

兩人的默契着實無人能敵。

高玄武笑道:“那麼,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去探探不就知道了。”金璜想了想,又補充道:“讓參客和獵戶出身的人去,他們的日常就是在深山老林裡轉,地上有沒有腳印,有多少人走過,能瞞得過他們?”

高玄武搖搖頭:“那座山,很是陡峭,而且樹木不多,若是從山下上去,山上若有人,一眼便能看見,否則,前路軍早就去探路了。”

“也對,我說他也不能傻到這個份上,我先睡會兒。”金璜眨眨眼睛,又自顧自的躺回去,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高玄武見她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也不以爲意,只是伸手爲她蓋上被子,便輕輕的離開房間,出去與其餘武將商議應當如何處置。

目睹一切的宮女們私下抱怨道:“皇上一向待她不錯,怎麼她卻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爲皇上分憂。哪怕勸慰幾句也是好的呀。”

另一個宮女壓低了聲音:“她到底是恆國人,怕是覺得大燕遇到這種事,對她的故國更好,她巴不得一直亂下去呢。”

大宮女聽見了,悄聲:“噓,你們都小聲點,不要命啦,我可聽說,皇后娘娘在恆國的時候,殺人如麻。”

“哼,任她如何厲害,也擡不過一個理字,她對皇上這樣,還不許人說了嗎?”

“再說,割了你的舌頭!都沒事幹了嗎?”大宮女恐嚇道。

那些說閒話的宮女見大宮女生氣,這才縮着脖子閉上嘴,各自散開。

房間裡隨侍的宮女自然也聽見了,擔心的看了一眼金璜,生怕這位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皇后娘娘跳起來把她們全都殺光,卻發現她似乎真的睡着了,一動也不動。

高玄武與朝臣們商議到天光將明之時,依舊沒有商議出一個妥貼的辦法,看着疲憊的臣子們眉頭不展,高玄武擺擺手:“罷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等他們走後,高玄武悄悄走進金璜的寢宮,只有夾門處有兩個宮女守着,也是昏昏欲睡,靠在門框上,金璜睡覺不容得別人近身,只要五尺之外有人,她都會驚醒,這是多年的殺手生涯養成的習慣,高玄武也只想遠遠的看她一眼,然後才能安心睡下。

忽然,他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金璜睡覺的時候,呼吸聲從來不會這麼重,她整個人都是無聲無息的,在黑暗中好像不存在一樣。

莫不是身體不適?

想到這裡,他憂心的走進去,想看看,不料往牀帳裡一看,他心頭猛然抽跳,一把將牀帳掀開,牀上睡着一個宮女,任其他宮女怎麼叫都不醒,看樣子,像被人下了藥。

能給她下藥的,除了金璜,不做第二人想。

高玄武皺眉,叫來隨侍宮女:“皇后在哪?”

隨侍宮女們齊齊的跪了一地,個個低着頭,爲首的大宮女聲如蚊蚋:“回稟皇上,皇后睡到晚膳時方醒,吃了許多後,說還想要睡,命我們不許打攪,只在二門上候着,在那之後,我們都沒有再進入寢宮。”

高玄武緊握拳頭,對着牀架重重一擊,結實的木牀搖晃不止,嚇得宮女們瑟瑟發抖,高玄武忽然想到了什麼,走出宮門,御馬場裡一片靜悄悄,只有一處槽頭,空了。

看管御馬的小吏嚇得只知跪在地上磕頭,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少了一匹馬,他以爲自己死定了。

“罷了,這也不能怪你。”高玄武眼望遠方,命小吏備馬,他飛身而上,打馬遠去。

“皇上……”小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騎絕塵的背影,半天合不攏嘴。

直到岔路口,他才停下,兩條路,都是通向那座山峰的,一條是近路,道路崎嶇,一條是遠路,從山腳下繞過去,平坦許多,高玄武想也沒想,就打馬上山,他深知金璜那急性子,肯定會走山路趕過去。

已經走了大半,他才發覺不對,前些天山上突降大雨,將道路沖毀,越走越艱難,走到最後,甚至前方數棵巨樹都倒伏在路中間,別說馬,就算是人,也得很艱難的才能翻過去。

沒有金璜的身影。

他這纔想起,前些天,他似乎是收到一份消息,說某地暴雨,但是無人畜傷亡,這種消息對忙於戰事的他,無關緊要,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扔到一旁。

閒着無聊的金璜,會把他案頭的奏本,全部當坊間話本看着玩。

沒想到,她竟然記着這件事。

現在再從山上下去,再繞回去,肯定已經追不上她了。

高玄武漏夜出宮,什麼事都沒有對官員交待,若是這麼一走,只怕宮中人不知事務應如何安置。

他想了想,調轉馬頭,在日上三竿的時候趕回宮中,將臨時的事情安排好,點了數千守衛皇城的禁軍,便打起了御駕親征的旗號,臨行前還留下一道聖旨,大意是若自己回不來,便立高青龍之子爲新君。

也不管朝臣百般勸阻,他早已一馬當先衝出好遠,數千禁軍在他身後緊緊跟隨。

當真是“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的無雙霸氣。

向北不過百餘里,金璜已經感受到什麼叫“胡天八月即飛雪”,馬蹄下的草已是一片枯黃,踏上去便發出清脆的斷裂聲,背陰處已積滿了厚厚的白雪。

金璜出來的時候走得急,只裹了一件黑色貂裘,連帽子也沒有,頭髮被吹的一片混亂,隨手扯了一塊帕子包住,哪裡還有什麼皇后娘娘的樣子,普通的村婦也比她要齊整些。

趕了兩三天的路,已經遠遠的可以看見一個一個的軍帳,正是前路部隊,由於無法探知峽谷中是否有伏兵,他們在這裡盤桓不前,又未得收兵號令,不敢退後,猶豫不決。

金璜與他們沒什麼交情,就不打招呼了,遂繞過他們,直接上了峽谷兩側的高峰。

如果有伏兵,那麼伏兵一定會藏在離峽谷最近的地方觀察,所以,想要觀察這些人,得去更高的地方。

深夜,金璜悄悄上山,伏在峰頂埡口處,藉着一點月光,感覺到接近峽谷的位置,的確有些金屬的反光。

金璜守在原地,一動不動,伏了兩個多時辰,終於,那些金屬的反光動了,向着一個方向移動,同時,從那個方向也過來了一些反光點,在先前的位置停下。

伏筆!

金璜微微動了動快要被凍僵的身體,想下山報信。

剛站起來,她轉念一想,都已經爬這麼高了,從這邊下山也是下,到另一面下山也是下,來都來了,不如去肅慎扶余看看。

想到就要做到,正在峽谷蹲守的伏兵們專心致志的蹲守北燕軍隊,渾然不知頭頂上有一個人,正鬼鬼祟祟的越過他們。

上來自然是不能帶馬的,下山之後,金璜纔想起來這件事,自己放走的馬,只好自己擔着後果。

在記憶中的地圖上,峽谷離那兩個部落的位置並不遠,爲什麼走了這麼久還沒有到,真是愁人。

走着走着,金璜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大喝,那是北地的方言,問她是什麼人?

轉身一看,是幾個士兵模樣的人,看他們帶的東西,應該是在部落外巡防的人。

在北燕混了一段時間,金璜勉強可以聽懂大部分的北地方言,但是要她學着說,那是絕對不可能學得像,一開口,立馬穿幫。

她用北燕話說:“我是單于在北燕的探子,有要事稟告。”

那些士兵不知其言真假,見她在刀鋒之下坦然無懼,心中信了幾分,彼此間商量了一下,

爲首的隊長最後一錘定音:“一介女流,就算是奸細,一刀殺了便是,還怕她不成?”

他們讓金璜上馬,將她帶回聯軍的帳中。

肅慎與扶余兩位首領都在,兩人已聽說有個女人說自己是被安插在北燕的探子,很茫然。

肅慎首領:“我從沒有安排燕國的人做探子。”

扶余首領:“我不僅沒有安排燕國的人做探子,也沒有派人去燕國做過探子。”

金璜進門的時候,馬上就被兩把閃着寒光的彎刀架在脖子上,肅慎首領喝道:“把這個燕國的奸細砍了!”

作勢就要將金璜推出去,金璜捏出嬌滴滴的嗓音:“我們一家爲了單于之命,日日爲扶余盡職盡忠,爲何要殺我?!”

“扶余?”肅慎首領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男人。

扶余首領一臉茫然:“我什麼時候派你們一家去燕國的?”

“自然是老單于下的令,我父親早年是扶余人,曾在山中遇險,得老單于相救,有幸在族中隨侍在老單于左右,老單于已料到燕國早晚有一天,想要將草原各部吞併,便派了我父親前往燕國王庭,在那裡成家立業,我父親已官至左寧王麾下,在與高青龍對戰時身殞,他臨死前,有一份重要的資料要我一定轉給單于,裡面有北燕所有的糧倉、礦庫、道路以及軍隊力量的分佈,還有在燕國朝內,所有願意效忠扶余者的名單,不料,老單于也身故,我好這才拖延了時日,今日方到。”

扶余現任單于,的確是剛剛繼位數月。

老單于死於一次狩獵,實在太突然,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來得及交待。死前也不曾立下繼承人,通過一系列的宮鬥與暗殺,才從一衆擁有繼位權的人中挑出一個幸運兒。

金璜又拿出了一枚令牌,那是高青龍先前與扶余老單于打仗的時候繳獲的戰利品,因爲太丟臉,所以老單于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打定主意要來的時候,金璜本想着若是遇到扶余兵,憑它可以脫身,便順走了。

扶余首領見到令牌,自然認得那是父親隨身舊物,再加上金璜又說了一些關於扶余的舊事,讓天真無邪的扶余首領,百分之百的信任了她。

“你說的那些圖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

金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都在裡面呢,隨身帶着多危險,萬一被燕國的士兵發現,豈不是就漏餡了?”

扶余首領拊掌道“有理有理!”

金璜笑道:“只要單于給我紙筆,我即刻便寫下來。”

能得到燕國的這些重要情報,就算這次沒有打勝,也可以找到在燕國安插好的那些人,讓他們裡應外合,一舉將燕國的王庭拿下,豈不痛快!

想到這裡,扶余首領一疊聲的命人給金璜安排住處,拿紙筆。

金璜坐在帳篷裡,自顧自的寫着,連一個看着她的人都沒有。

夕陽西下,金璜從帳篷裡伸着懶腰走出來,順着香氣,便走到了壘竈做飯的地方。

“大姑娘,你餓了吧,來,剛剛烤好的羊腿。”做飯的女人給金璜遞來一條烤得紅褐發亮的羊腿,香噴噴,聞着就流口水。

金璜接過羊腿,慢慢的啃着,做飯的女人又忙着照看其他的鍋子去了,其他女人們也是笑容滿面的與金璜打招呼。

唉,挑起戰爭的首領很討厭,可是這些人,都挺無辜的,雖然她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幫兇。

不要深入與敵人接觸,也不要爲食物取名字。

金璜想起在月黑堂接受到的教育。那個時候她們都覺得很好笑,深入接觸又怎麼樣,該殺還是要殺。

這還沒有深入接觸,只是一根羊腿就讓她手軟了。

金璜想了想,將手中的藥粉放了回去。

飯後沒多久,營地中的所有人,無論是坐着的,還是站着的,一個接一個,無聲無息的倒下去。

只有幾十個在外巡邏,沒有來得及吃飯的人,還站着。

不過,也僅僅是站着了,他們回營之後,發現營地裡的人全部都不見了,

到主帳報告消息,卻發現,一個女人盛裝坐在扶余首領與肅慎首領中間。

“如今兩位單于,已經決定,與我大燕,兵合一處,共創美好未來。”金璜的聲音高傲冷硬。

巡邏的將領驚訝的看着兩人,那兩位單于同時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金璜嘴角微微一勾,左右手的兩把匕首,依舊對着兩位單于的背心:“現在,兩位單于,決定把肅慎與扶余兩族族人交託給我,從今日起,你們所有人,皆聽我號令。”

將領震驚了,若是如此,那先前爲什麼要打。

“你是何人?”

金璜一笑:“我是恆國的公主,燕國的皇后,也是你們的女王。”

“你這個妖女,做了什麼,動我單于心志!!”將軍撲上來,要與金璜拼命。

金璜的手腕微微擡起,一蓬銀光疾射而出,正正的射在將軍的胸口,壯碩的身體轟然倒地,一雙眼睛睜得大大。

一切發生的太快,原本頗有血性的兩位首領面對殺人不眨眼的金璜,也只得認慫。

次日清晨,埋伏在峽谷上的聯軍人馬,意外的發現,從自家大本營的方向,來了幾輛馬車,待馬車近了,發現兩側竟然插的是王旗。

隨侍在馬車兩側的,是他們的隊長。

馬車裡一定是單于。

單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就看見隊長衝他們做了個動作:撤哨。

怎麼,要撤哨?

雖然不明白髮生什麼,但是軍令如山,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很快,峽谷頂上就撤了個乾乾淨淨。

同時,北燕的前路軍也收到了有馬車靠近的消息。

“單于王旗?你沒看錯?”前路將軍想不明白,以現在的態勢,對方單于爲什麼會出來單挑。

若是再耗幾天,他們就要撐不下去班師回朝了。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背後,一支軍隊揚着北燕王旗出現了。

“王見王?就爲了這麼一個小部落???”前路將軍覺得自己三觀盡碎,過去不是沒有草原小部落惹事生非,耗一耗,等大雪封山,各自撤軍回家過冬,風平浪靜,第二年開春,看心情,決定是再打一架,還是就當無事發生過。

哪裡有這麼隆重的事發生。

前路將軍先行拜見自家帝君,高玄武手中挽着繮繩,胯下黑馬身上盡是汗珠,被太陽一照,閃閃發光,他自己的臉上也滿是風塵,看見前路將軍向他行禮,連客套話都省了,匆匆一擺手:“看見皇后了嗎?”

“皇后娘娘?她也來了?”前路將軍搖頭,這幾天別說女人了,連個人都沒見過。

高玄武擡頭望着高聳入雲的雪嶺,眉頭緊鎖,以金璜爲人繞過軍營,直上雪嶺,殺盡伏兵,這事並非不可能,但是,如果殺盡伏兵,她爲什麼沒有下來告知前路將軍?

難道,她……

高玄武閉閉眼睛,將這個不祥的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

用力一夾馬腹,又向前,準備親自到山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擡頭,便看見插着肅慎與扶余兩部落王旗的馬車。

高玄武手中長刀一舉,身後禁軍列陣,刀劍與鎧甲的質量比起常年在外征戰的前路軍着實要好許多,看着便是殺氣沖天。

馬車卻不爲所動,繼續向前走,簇擁着馬車的士兵,也沒有亮出兵器的意思。

是來求和的?

高玄武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馬車。

在他身後,弓箭手嚴陣以待,搭弓引箭,只待高玄武一聲令下,便向馬車射去。

馬車伕緩緩拉開擋在車廂前的竹簾,首先露出來的,是一對彎刀,高玄武向一退,右手落下,一排箭矢毫不客氣的向馬車飛來,車廂裡陡然飛出一道人影,將飛箭全部收在手中,狠狠甩在地上:“高玄武,你犯什麼病!”

金璜氣沖沖的站在馬背上。

難得她想出一個拉風的出場方式,給高玄武一個驚喜,

沒想到,高玄武會先給她一個驚嚇。

“我不知道你在裡面。”高玄武待看清是金璜之後,心中的求生欲大漲。

金璜負手在身後:“這兩個好歹也是部落單于,你就不能先聊兩句再殺嗎!哪有招呼都不打就殺人的?!”

“也是跟你學的,你什麼時候殺人還打招呼了?!”高玄武決定惡人先告狀。

沒想到金璜更不要臉:“當然打招呼了,我經常會問他們吃了嗎?”

高玄武:“……”

軍中衆將,就這麼默默的看着自家的皇上與皇后一個坐在馬上,一個站在馬上打情罵俏。

金璜趁着這麼拉風的姿勢,還想再說點什麼,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掠過,接着,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高玄武抱住懷中,落在他的馬背上,金璜眉毛一挑,還沒開口,只聽高玄武在她耳旁低聲:“穿這麼少,還站在高處,風吹着不冷嗎?”

頓時心中多少傲嬌,都化成了一個“哼”。

“你怎麼不早追來?”金璜故意挑刺。

高玄武:“既然你悄悄離開,一定是不想我馬上追上,要是一下子就抓住你了,豈不是太不給你面子。”

“哼,我纔不要你給面子,反正你也追不上我。”金璜驕傲的眼睛一掃。

“差點追上,結果在岔道那裡誤上山道。”高玄武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讚歎道:“你竟然將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也記住,着實厲害。”

金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決定把她選擇平路的原因是覺得山路顛的很不舒服這件事爛在心裡,就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很厲害很偉大好了。

“我現在可是肅慎和扶余的女王了,你要對我好一點!”金璜擡起下巴,示威似的看着他。

“好的女王大人,沒問題女王大人。”高玄武低下頭,吻住她的嘴脣,一向囂張的金璜當場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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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影衛第三百一十七章放開我我還能寫第三百零六章放鴿子第二百零八章豐縣被包圍了第十三章巫蠱第四百二十四章草原之夜第三百五十八章王老闆第八十八章缺錢第二百三十一章關山一夜第二百四十一章紫衣衛第四百零九章查案第二十六章抉擇第二百六十五章夜宴第二十五章療傷第七十九章舊情第三十二章地道里的故事第四百三十三章賣國債第九十九章烈火油第八章收稅第五十六章旗幟第二百九十七章大狗狗第二百六十五章夜宴第四百五十一章缺錢第三百五十九章樓主風範第九十章敲他一筆!第五十六章旗幟第二百三十章幾人回第四百三十八章送信第三百八十八章叛徒第二百九十七章大狗狗第十三章巫蠱第四百四十章噬心草第一百五十二章是非難定第四百五十五章初試第二百七十章不容易第二百九十章書奇第六十五章餓字最好吃第四十九章受傷的林翔宇第一百九十一章偷渡第二十五章療傷第二百八十四章一起上第八十一章對敵第三百五十章棋局第二百九十二章盛宴第三百四十章好冤啊第一百六十七章攻城戰(十二)第一百三十一章生離死別第一百七十一章事後第二百六十三章綠頭髮第二百二十四章力竭第九十五章爲情所困第一百九十八章哦不見了第二百九十六章真煩第三百一十二章雨第三百六十六章包圍第三百五十五章無奈第二百九十八章妖怪圍城第二百三十四章惆悵第三百二十九章槓精第三百四十二章來者不善第二百六十九章彎刀第二百四十五章有理第一百零八章恩愛夫妻是怎樣練成的第二百三十七章和談第一百五十六章攻城戰(一)第二百三十八章聽政第一百零三章烈火油第六章金璜第三百三十章妖孽來襲(一)第二百二十七章機關(6)第二百六十二章出家人第七十六章誰是兇手第七十七章誰是兇手(二)第六十章奇石第十六章暗衛的工作手冊第二百一十一章亂世用重法第一百八十二章離去第三百二十五章書奇的憂鬱第八十二章誰是誰第五十二章飛鴿傳書第二十章騙子第二百三十六章緣份第一百七十七章裝傻第二百四十一章奪權第六十二章別管我第一百二十三章皇家盛宴第四百二十五章控制石第四百四十七章血地第二百零七章虎子,又是你第三百四十一章真的不是我第五章遇賊第二百二十七章豈在多殺傷第二百三十三章機關(12)第三百九十二章往事不要再提第三百六十一章繼任者第三百八十一章流水第二百一十二章被坑的二公子第四十章軍紀第一百九十八章哦不見了第二百四十二章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