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話沒必要說明。
“就算這樣，他們仍然是嚮往光明，不是麼？”老教士說：“相比那些崇拜邪惡的教會，至少他們還是在作善事。”
“話是這樣講沒有錯……”麗芙點點頭，“可是，誰知道今後的事情呢？”
“我們應該進一步瞭解這個新興的宗教，”老教士說：“如果他們將來的目的是要做惡，我們更加應該提前注意。光明神教有這個義務，來監督一切邪惡。”
“沒錯。但是教父，爲什麼一定要我去？”
“我需要一個理由，親愛的孩子。”老教士說：“我不能平白無故的上門，他們會有所警惕。這件事，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對水晶神教的善行，去上門道謝，不也是孤兒院院長應該做的事情麼？”
“我明白了。”麗芙咬了咬嘴脣，點頭答應。
於是，在老教士的要求下，兩個人即刻動身，前往甜水鎮的男爵官邸。到達已經是傍晚時分，落日的餘暉灑落在靜謐的小鎮上，歡笑與祈禱的聲音在風中迴盪。那座孤峰在一側聳立，拖出長長的投影。
自從有了水晶神教，這座小山就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在教衆看來，教宗閣下的居所，已經成了當之無愧的聖山。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攀登行爲，已經不太可能。老教士向守山者告知了來意，對方很客氣的讓他稍等。大約過了十分鐘，報信者歸來，說教宗閣下有請。
上山的過程中，麗芙一直在觀察。幾年前，她曾爲收養孤兒的事情來過甜水鎮，那是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糟透了。無論民風還是環境，都給人一種無可救藥的感覺。但現在，這個地方成了一派祥和之地，四處展現着友愛互助的風貌。
——水晶神教……或許還不錯？
等到進了官邸，麗芙剛有的一絲好感立刻消失殆盡。官邸內完全是一派惡俗的貴族佈置，無論是光潔的大理石地面，還是壁掛的手織羊絨地毯，以及那些古老陳設，金屬鎧甲……完全不是想象中教宗居所該有的佈置。
這麼說吧，完全看不到半點兒宗教氣息。
“哦，這兩位就是剛纔說的貴客吧？來自光明神教？”隨着清悅的聲音，一個身穿淡紫色神袍的女孩子走出來，她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卻出落得如同油畫中的天使。
“啊，我們是……是從孤兒院來的。”麗芙趕忙站起來，回答。
小女孩兒臉上帶着矜持的微笑，“你好，我叫娜塔莉·波特曼，叫我娜塔莉就行了。”轉向老法師，“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是光明神教的教士吧？”
“聖女閣下。”老教士微微躬身，“光明神教，執行主教，傑克·倫敦向您致敬。”
“神與你同在。”娜塔莉點了點頭，向他祝福。
“她是……聖女？”麗芙睜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是的，麗芙，這位是水晶神教的聖女，關於她的傳聞，想必你知道不少。”老教士——傑克·倫敦說。
“是……我是聽說……”麗芙看着娜塔莉，有點兒恍惚。關於這位聖女的傳聞，實在是千姿百態，有的說她如天使般善良，有的說她如嚴寒般冷酷無情，所有傳聞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攝人心魄的美麗。
——麗芙證明了這一點。
“啊，請原諒，我有點兒失態。”麗芙很快恢復了鎮定，微微笑了笑，說：“我是麗芙·泰勒，甘草鎮孤兒院的院長，貴教對我們的捐贈實在令人感激，這次是專程來道謝的。”
“我知道你。”娜塔莉點點頭，“不過據我所知，您拒絕了兩次——不，請不用解釋，理由我已經知道了。您真是令人敬佩的人。對了，新的資助方案我們已經確定，馬上就會實施。”
“是麼，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完全用不着放在心上。任何有能力、有良知的人，都會這樣做。”
“嗯……”麗芙不知道該怎麼把談話繼續下去，對面這個看上去很小的女孩兒，完全佔據了主動，而且有一種久在上位的感覺。雖然說話和氣，且有些高不可攀。她匆忙回答：“你真是……偉大的人。那麼，我想我也該走了，孤兒院裡還有很多事情……”
“等等，”傑克·倫敦說：“我的教女，你不應該親自向教宗閣下致謝麼？”
“不必了。”娜塔莉微笑着搖頭說：“這種事情，真的不必這樣客氣。再說，教宗閣下正在祈禱……”
“不，我卻很想見到教宗。雖然說，我知道聖女閣下您地位崇高，幾乎掌控着整個教會，但這件事情……”傑克·倫敦把頭微微低下，小聲說：“您不想將法師公會連根拔起麼？”
娜塔莉倏然擡起頭，眼中跳動着兩團火焰。
燭火跳躍着，散發出橙紅色溫暖的光。
太陽已經落山，晚霞還映射出最後一抹輝煌，令大地沒有立刻陷入黑暗。但在官邸之內，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分。
麗芙雙手捧着一杯紅茶。細膩的陶瓷貼在掌心，傳遞着舒適的熱度。而杯口嫋嫋的香氣，正在空氣中飄散。
少女低着頭，整個人似乎都沐浴在這茶香中，不知在想着什麼。
“麗芙姐姐？”
“啊？”麗芙擡起頭，看到昏黃的光線下，一張清麗的面龐嬌美無比。上面那雙明亮的眼眸，正在凝視自己。
“啊，對不起，我走神了……”麗芙趕忙道歉，“聖女閣下，你剛纔說……說什麼？”
“呵呵，麗芙姐姐，你不是我們教會的人，叫我娜塔莉好了。”娜塔莉笑了笑，“我是說，天已經黑了，你今天還要回去麼？”
麗芙這時才聽清娜塔莉對自己的稱呼，連忙說：“這……不太好吧？”
“你不明白的，麗芙姐姐。”娜塔莉皺了皺眉，有些鬱悶地說：“聖女聖女……我已經聽夠了這個稱呼啦！難道就不能讓我暫時忘了這些事情？”
“……明白了。”麗芙點點頭。確實，對面這個小姑娘別管多成熟，畢竟還小呢。自己孤兒院裡，也有這麼大的女孩子，只知道吵着要洋娃娃……想到這裡，她笑了起來。
“咦？麗芙姐姐，你笑什麼呢？”娜塔莉問。
“沒什麼，”麗芙微笑着說：“我只是覺得，娜塔莉確實很可愛啊……教會的工作，很累吧？”
“還好，雖然很辛苦，但我很喜歡。把自己奉獻給女神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被淨化了一樣。”娜塔莉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