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點點頭,猛然揮手:“出發!”
夜色深沉依舊。諾頓師一行也在修整,剛剛一戰,共損失了兩名法師學徒,四名僕兵。雖然就實力而言,並未傷到根本,卻實在是奇恥大辱。
被幾十個孩子弄成這樣,要是傳了出去,今後還有沒有臉面見人?就算他不在乎,手下這些隨從弟子又該怎麼想?
一琢磨這些,諾頓就恨得牙根癢癢。
“導師……”僕兵隊長小心地看了看諾頓的臉色,猶豫着說:“沒有發現那些少年的蹤跡,恐怕是已經跑了。”
“該死!”諾頓死命攥了攥手中的法杖。
“是屬下失職!”僕兵隊長心頭一顫,單膝跪倒。
諾頓師看了看僕兵隊長,事實上,他確實需要一個發泄的靶子,以平息憤怒和挽回顏面。但問題是,僕兵隊長做得實在不錯,在剛纔的戰鬥中反應迅速,是首屈一指的功臣。
最大的錯誤在自己,若不是他的傲慢,也不會陷入那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但自我批評,對諾頓師來說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幾乎是所有法師的通病。
“沒你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諾頓師聲音有點兒嘶啞,雖然在誇獎,卻絲毫沒有給人愉悅的味道。他的臉陰沉得可怕,似乎一場暴雨馬上就要形成。
“下面,我們直接進攻。”諾頓師指了指黑暗中的高塔,臉上有點發紅——他想起了剛纔遠距離轟塔的愚蠢行爲。“殺掉所有反抗者,最後再解決建築……聽明白了麼?”
“是!導師!”
隊伍行動起來,直奔孤零零的通訊塔。不過這一次,他們加強了戒備,剩下的五名僕兵充當斥候,在四周環繞偵查,轉眼就能走到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刻鐘。
他們順利地來到高塔下,卻發現一個身穿水晶神袍的中年男人盤膝坐在地上,擋住了去路。
“你是……水晶神教的人?”諾頓讓隊伍站住,開口詢問,同時暗中準備了一個魔法。
“我是甜水鎮的區域主教,肖恩。”男子面色淡然,平靜地做着自我介紹。聽到這個名字,法師們立刻做出戒備的姿態。
——這個肖恩,他們知道。
法師們雖然傲慢,卻並不愚蠢。至少,對於這個不堪一擊的小教會,還象徵性的做了一些調查。比如,他們的教宗叫楚門,同時是個貴族,聖女娜塔莉,大主教瓊斯,甜水鎮主教肖恩等等……
如此而已,再沒有其他的資料,簡單到無以復加。不過,也正因爲如此,能在這樣一份流於表面的情報上出現的名字,自然是不同凡響。
——這個肖恩,不可輕視。
“剛纔那個神術,是你放出來的吧?”諾頓問。
“沒錯。”
“很好,很不錯的神術,我以前從沒見到過。”諾頓師說:“看來,我必須收回以前的話,水晶神教並非不堪一擊的無名之輩。”
“那真是感激不盡。”肖恩主教說:“不過,您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水晶神教對實力什麼的,並不怎麼在乎。我們看重的是用正確的方法揭示世界本源。”
“是麼?這真讓人難以理解。不過,也不重要了……”諾頓慢慢擡起手,綠色的光輝在掌心閃爍,那是一個裂解術,足以讓一個人粉身碎骨。“再見了!”
一團綠芒驟然射出,直奔肖恩主教。即將接觸的一瞬,肖恩主教身上突然散發出一團晶瑩的光輝。
“神術:最短的路徑!”肖恩主教的身體突然化作一道虛影,沿着一條筆直的路徑快速移動,幾乎同時,出現在幾十米之外。
諾頓師微微一怔,他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神術。等他回過神來,肖恩師卻突然單手按地,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
“抱歉,我已經沒有神術了,這次是……”肖恩主教輕輕一拉,這時纔看清,他的手中拽着一根繩子。
“什麼東西?”諾頓師皺了皺眉,突然感到屬於火焰的元素在腳下活躍,他來不及多想,連忙施展飛行術,向天空飛起,同時撐起了魔法屏障。
一聲巨響,在腳下轟鳴。土壤被掀上半空,灼熱的氣浪翻滾。諾頓師才飛起了三米多高,就被氣浪追上,然後向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向遠處翻滾出去。隨他一同飛起的,還有另外三名法師,那些可憐的法師學徒,以及僕兵們,都被猛烈的爆炸扯成碎片。
肖恩主教也受到了波及,他被掀翻在地,滿臉灰塵,額頭上全是血。他咳嗽着,慢慢爬起來,苦笑了兩聲:“抱歉,第一次使用,威力不好掌握……”
諾頓師漂浮在空中,心裡一片空白。雙腿有點火辣辣的痛,想必是受了傷,但他毫不理會。自己的手下,那些學徒和僕兵,在爆炸的威力下全軍覆沒。那三名同樣起飛的法師,卻因爲反應稍慢,都受到了嚴重的衝擊。他們倒在血泊中呻吟着,看來再也沒有戰鬥的力量了。
——而這,已經是他全部的勢力。
經此一役,諾頓師幾乎可以在導師的行列中除名了。這樣悽慘的戰績,再要招攬一波從者,也不知何年何月。
諾頓死死盯着肖恩,半晌,嘶啞地問:“剛纔……是什麼法術?”
“是火藥,剛發明不久……”肖恩主教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坐在地上回答:“您知道,我們水晶神教,向來致力於研究宇宙的本源……”
“很好,很好……”諾頓咯咯笑起來,表情帶着幾分瘋狂:“你乾得很不錯,真的很不錯……該死的!我要讓你粉身碎骨!”
一團魔法的光輝在手中凝聚,對準了肖恩主教。肖恩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躲避。他已經耗盡了全部力量,也用盡了所有手段,卻依舊沒能一勞永逸。下面,就只能面對師的憤怒了吧。
死不足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