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被撤了下去,照常理,應該是一場舞會。但現在,貴族們沒有任何興趣,都眼巴巴地看着楚門,似乎是一羣好奇地孩子。
“好啦,各位,如你們所願。”楚門站起身,臉上露出無可奈何,恰到好處的微笑,“別這樣看着我,我可不是魔術師,禮帽裡也跳不出一隻兔子……”
大家笑了起來,期待的目光卻絲毫沒有減弱。
“兔子不會跳出來,那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們!”一個青年貴族高喊起來,語氣透着輕浮。衆人則一陣鬨笑。
“也許,他說對了。”楚門微微一笑,“衆位,請跟我來。”
楚門在前面帶路,出了擁擠的大廳。無論官邸多麼雄闊,裝上這五百多人,可真夠密集的。外面,正是繁星點點,清冽的空氣令人精神一陣。
“難道要去鎮子裡麼?”一些人嘀咕。
楚門並沒有和大家想得一樣,而是走上了上山的路。這是一條新近修好的途徑,用石板鋪就,十分平坦。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楚門走到靠近山頂的地方停了下來。路盡了,山壁上出現一扇造型奇異的大門——捲曲的鐵條編製成花紋,透出哥特式消瘦的味道。
——楚門輕輕推開那扇門,吱吱嘎嘎聲中,一個世界向他們打開。
“誰能告訴我這都是什麼?”
沿着懸梯下降的時候,國王只會說這句話。至於其他人,眼睛都已經直了,只會跟着走路,好像一幫行屍走肉。
“這裡,就是我送給大家的新奇玩意兒,迪斯尼樂園!”站在坑洞底部,楚門張開雙臂,好像一位國王在展示領土。
“迪……迪斯尼樂園?”國王瞠目結舌,看着滿眼光怪陸離的建築,腦袋似乎都被佔據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恢復了屬於國王的矜持,詢問:“楚門子爵,我確實看到了一些神奇的建築,但它們,究竟有什麼用?”
“這些,不是建築。”楚門搖搖頭,說:“這是機械,偉大的機械!”
“機械?那……那是什麼?”
“機械是通往真理的工具,是最偉大的創造。當然,光榮不屬於我,屬於女神。”楚門的聲調充滿了神秘。
“水晶女神麼……”國王看着他,目前這個狀態的楚門不屬於貴族,而是神的僕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可是楚門子爵,我們還是不明白,機械是什麼啊!”貴族們發出了一陣鼓譟,那些貴婦人都扇着小扇子,眼睛撲閃如飛蛾的翅膀。
“機械,就是……”楚門緩步登上了旋轉木馬,好像騎士一樣,將手扶在木馬頸部,說:“就像是這個樣子。”
管家不失時機地扣動開關,巨大的絞盤開始拉動,帶着整個旋轉木馬機構旋轉。一陣輕盈的鈴聲,傳遞的是木馬圓舞曲的經典節奏。
英俊青年,黑色禮服,旋轉木馬,悠揚音樂……這一向是地球上所有少女少婦的夢想。就算到了這裡,儘管沒受到這種審美的薰陶,女人的天性還是讓貴婦人們睜大了眼睛,迷濛虛幻。
“這有什麼嘛……”一名年輕貴族說,“我承認,這大東西能轉,能上下動作,很出乎我的意料,但僅此而已。難道說,能比飛馳的駿馬更有趣麼?”
“就是啊……”一些貴族開始迎合。
楚門聽到了這些抱怨,但沒有在意,要知道,旋轉木馬本來就不是爲了男人設計的。設備徐徐停了下來,楚門走下大圓盤,笑了笑:“有哪一位願意上來試試看?”
“別開玩笑了。”還是那名年輕貴族,不屑地說:“我可是騎馬能手,怎麼可能對這種木頭馬感興趣?”
“子爵閣下,我可以試試麼?”一名頭戴紗帽的年輕女人臉色緋紅,躍躍欲試。
“當然可以。”楚門很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哎……”那名年輕貴族尷尬了,這個女人,正是他的未婚妻,“下來吧,哪天我帶你去騎真正的駿馬不好麼?”
“不,我不喜歡那種危險,還要流汗的運動。而且,外面的日光會曬黑我的皮膚。”年輕女人理所當然的拒絕了,轉而對楚門笑道:“子爵閣下,我突然覺得,自己乘坐這東西很危險,我需要一個保護我的騎士……”
沒等楚門說話,年輕貴族咳嗽一聲,自動跑進了木馬的圓棚。周邊傳來一陣鬨笑,年輕人尷尬的笑容被女子用一個甜蜜的吻沖淡了。
“這可是一個充當紳士的好機會啊。”國王在一旁笑了起來。
有人帶頭,那些貴族的太太小姐們都有了勇氣,她們好像一羣花蝴蝶,嘩啦啦衝進上了旋轉木馬,各自佔據良好的位置。而那些貴族,也如國王所說的,都上去充當護花使者了。
管家再次拉動絞索,木馬在音樂聲中旋轉起來。馬上的人一起一伏,在輕微的眩暈中倘佯,女人們不勝嬌弱的倒下去,男人則挺直腰桿,給予她們一個堅強寬厚的胸膛。
木馬圓舞曲終了,旋轉木馬緩緩停歇下來,馬上的人卻沒有動,仍然沉醉在剛纔那種微妙的氣氛中。
“哦,天哪!”良久,第一個登上木馬的女人反身擁抱她的未婚夫,“親愛的,我覺得我更愛你了,真的!”
木馬下面響起了一陣掌聲,而木馬上的其他男女,也學着兩人的樣子,炫耀般的擁抱在一起。
沒能在第一時間登上木馬的女人,目光中閃爍着嫉妒的光。
“親愛的,沒有關係,等他們下來,我們就上去。”一名貴族安慰自己的妻子,但女人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憤怒了。
“我真不知道,你當初的浪漫都到哪裡去了!”女人有些尖刻地說:“你明白不明白,從今以後,我永遠是第二輪登上木馬的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在社交場上,我會被人嘲笑的!”
“那……那要怎麼樣?”男人皺了皺眉。
“我也要成爲第一,明白麼?”女人擡起頭,指着懸掛在半空,形似彎月的巨大海盜船說:“我要到那個上面去,它比木馬要有趣的多。行麼,子爵閣下?”她發現,楚門就在附近,乾脆直接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