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沒有人守門,所以孟星涼孟星潮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循着尖叫聲轉過一個走廊,就看見空中有類似頭髮的物體死死地纏着幾個人,他們用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掙扎的分外痛苦,眼球突出,眼眶通紅,就孟星涼看來,那黑色的絲線類物體好像真的是頭髮……
她立刻隔空劃了符咒打過去,頭髮禁不起這樣的灼燒,迅速捲曲發焦,一股難聞的味道頓時飄散在空氣之中。這並不是尋常頭髮被燒焦後的味道,反而帶着些許的腥臭與……說不出的怪異。
趁着孟星涼施術的時候,孟星潮將離自己最近的中年美婦扶了起來,關懷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話是這麼說,但中年美婦的目光卻死死地盯着孟星涼,久了,竟似是有淚水流下。
孟星涼望着已經多年未見的母親,上前去挽住她的另一隻胳膊,和孟星潮兩人施力將木夫人扶穩,低低地喊了一聲“娘”。
木夫人瞬間淚如雨下。孟星潮見她們母女都十分激動,便悄悄鬆開手,又將其他幾人也扶了起來,期間有一綹漏網之魚的頭髮悄悄想要飛竄,被孟星潮用匕首釘在了地上。
木夫人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是看着孟星涼她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只是神情激動,嘴脣顫抖。孟星涼對着她笑了笑,也很是溫柔懷念:“娘,我的事情之後再說吧,先說說家裡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出現如此詭異之物?”
木夫人一聽她這麼問,臉上顯出灰敗之色。
衆人坐下來之後互通有無,孟星涼才知道原來不是木府家丁沒有在門口看守,而是府裡已經不剩幾個下人了,她們家不知怎地被邪祟之物纏上,已經弄得險些家破人亡,這和尚道士是請了一批又一批,可全沒用,木夫人正跟木老爺商量着要派人去修仙界請上仙們前來幫忙呢!
說完家裡的情況後,木夫人木老爺就急切地詢問孟星涼這些年去了哪裡。當年她還不到十歲,便在家中莫名失蹤,怎麼都找不到,夫妻兩個險些急瘋了,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死了心,不再提這事兒了。所以今日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已經失蹤很久的女兒還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心情都十分興奮,甚至連這些日子遇到的麻煩都不在乎了。
孟星涼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說自己是被惡人擄走,好在得了師父相救,後來便一直跟在師父身邊伺候修行,學些本事。方纔她畫符擊退頭髮的場景家人們也是看到的,既然自己家人被髒東西纏上,那麼孟星涼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孟星潮則一直安靜地坐在孟星涼身邊,對於木夫人木老爺的好奇目光報以淡然的微笑。
聽說女兒被惡人擄走,夫妻倆心驚肉跳,又聽說她被救了,又便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心中對那位師父也充滿了敬佩和感恩,若是沒有這位師父,星涼可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若是月暖知道星涼回家的話,一定也很高興,她們兩姐妹自小感情就好,還有姑爺……等等!木夫人臉色突然變了,她看向丈夫,木老爺似乎也跟她想到了一起去,他們該怎麼告訴孟星涼,說原本屬於她的未婚夫,現在成了她的妹夫?
孟星涼擅長察言觀色,只消父母眼神表情一變,她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於是微微一笑道:“爹孃請放心,我知曉月暖與狀元郎成親一事,他們二人鶼鰈情深本是好事,我又怎會怪罪嫉妒?更何況女兒現在學藝未精,並不想離開師父身邊。師父待女兒恩同再造,女兒是不會嫁人的。”
聽她說不怪月暖,夫妻倆鬆了口氣,可是轉頭又聽她說不嫁人,還要繼續學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木夫人就不樂意了,她一嬌滴滴的女兒,怎麼能去學這個,而不是做一個合格完美的大家閨秀呢?
但看孟星涼神色堅定,又是剛剛相認不久,到底是不想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阻礙親情,於是木夫人跟木老爺就都忍了,但心下卻打了要去跟星涼的師父好好談談的主意,反正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自家女兒幹這等行當!
孟星涼是不知道父母在想什麼,她只擔心這個邪祟。如果不能將此物清除,她真的沒法放心離開。於是問木夫人,可有跟此邪祟有關的事情發生。木夫人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什麼來,只知道有一天月暖神色蒼白的回到家,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有了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出現,府裡因此死了不少人,有些年輕的下人也偷偷捲鋪蓋跑了,因爲這事兒,木夫人木老爺是忙得焦頭爛額,頭髮從一開始對他們視而不見到開始垂涎他們的血肉,期間也不過只過了半個月。
孟星涼一聽,跟孟星潮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知道此事肯定不一般。那東西如果不是有人召喚出來的話,是絕對不會現世的!只是,孟星涼想到自己的妹妹木月暖,從孃的話裡來看,是從妹妹面色蒼白回家住之後出的事,只是……到底是爲什麼?
只靠想是想不出來的,正當孟星涼準備再進一步詢問的時候,突然又聽見女子尖叫聲,隨即就看到一名身形纖細的女子朝這邊狂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回頭瞧,還不小心摔了一跤,跟在她後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一縷一縷烏黑的頭髮!
那場面實在是太噁心了,孟星涼立刻抓過孟星潮的手,問:“處男?”
孟星潮臉一紅,扭捏的點點頭。下一秒孟星涼就割破了他的手指,以捻了純陽之血的手指畫出血符打出去。
一大團一大團的頭髮掉在了地上,孟星涼回頭道:“找個人將它們燒了,然後把灰燼埋到地下。”
僅剩的兩三個下人趕緊孟星涼所說去做,焦臭刺鼻。
木月暖死裡逃生,整個人都鬆了口氣,癱軟在地上爬不起來。她一進屋就看見極其扎眼的孟星涼,聽到木夫人的介紹,說這是從小就跟自己特別要好的姐姐時,木月暖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想起這個姐姐了!是夫君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是夫君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的女人!
孟星涼立刻意識到木月暖對自己沒有絲毫溫情,反而十分戒備,好像她回來是要搶走她什麼東西一樣。如果不是爹孃在場,孟星涼真想讓妹妹把心放肚子裡,她真的不會跟她搶狀元郎好麼!
雖然心底不高興,但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木月暖在最初的驚詫之後,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不是很真誠,孟星涼看得清清楚楚:“姐姐,原來你還活着,我可真是太高興了。若是夫君知道姐姐安然無恙的話,應該也很高興。”
木夫人說了,木月暖不知爲何跟狀元郎鬧得很僵,成親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紅眼,木月暖一氣之下就搬回孃家住了,狀元郎這幾日倒是一下朝就過來。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恰好狀元郎也來了,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秀,仍然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可木月暖卻緊張得很,生怕自己的夫君會有一秒鐘去注意孟星涼。
但是不注意孟星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氣質出衆美麗絕倫,怎麼有人能忽略掉她呢?狀元郎自然便是如此。
得知這位就是失蹤了多年的那位準未婚妻後,狀元郎的態度立馬變得溫和起來,而在這之前他的聲音和表情都是淡淡疏離的。
孟星涼不打算跟這人糾結,直接點了點頭:“狀元郎隨月暖叫我一聲姐姐即可。”
狀元郎點點頭,扭頭要跟木月暖說話,卻被她猛地推開,臉上帶着怒:“那麼喜歡看她,你就繼續看好了,反正我也不重要,我都是在無理取鬧!”說着,眼淚嘩嘩流出來,撒嬌技能一級棒。
妹妹是什麼樣的,對孟星涼來說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人家現在其樂融融,她留下來也不大好看,便轉身對父母告辭,說改日再來探望,還給他們每人留了一張符咒,告訴他們自己的住處,讓他們有事就來找她。
木月暖這纔想起方纔孟星涼救了自己的話,眼神登時有了幾分愧疚。她還記得姐姐失蹤之前對她有多好,總是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給她,疼她愛她,她是着了什麼魔,方纔竟然那樣對姐姐說話?
但是……現在的她,也是真的離鬼迷心竅不遠了了。孟星涼平靜地望着木月暖眉宇間淡淡的青色以及微微發黑的印堂,她對命脈占卜不是十分精通,但粗淺懂一些,所以看得出來木月暖之所以會這樣萎靡不振,全然是因爲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只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好直接開口說,雖說自己也是父母的親生女兒,但到底離家多年,比不得木月暖親,所以有些事,即使自己是好心好意,也是不能隨便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