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綸視線落在他身後絢麗的跑車上,“這車是你的?”
“是我的。”戰伯點頭,承認。
蘇綸倏然出手,攻向了戰伯的要害:“你根本不是戰伯!戰伯都已經快要七十歲了,怎麼可能會開這樣的跑車?”
戰伯避開蘇綸的攻擊,“大夫人,你不能歧視老年人!老年人也有追求速度和激qing的權利!”
兩個人一時間打得不可開交。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伯母,住手!”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龍子墨下車。
蘇綸認識龍子墨,知道龍子墨是戰予丞的朋友,她停手,看向了龍子墨:“你一定知道他的底細是不是?這個人是予丞的人?”
龍子墨欲言又止。
“戰伯”原本平板的老臉,再度綻放成爲一朵菊花,“當然不是。大夫人是容小姐派來抓我的?那正好,我也很想要見容小姐一面。”
別墅內。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龍子墨坐在沙發上,眉頭皺緊,看向了衛生間的方向。
“戰伯”來到別墅之後,直接就去了衛生間。
“子墨,你怎麼會在醫院的停車場?”容嵐開口,沒有錯過龍子墨皺緊的眉峰,“媽說,這個戰伯是假的?”
來的路上,蘇綸已經給容嵐打過了電話。
“是假的。”龍子墨回首,看向了容嵐,多日不見,即便是她的神色平靜,可是隱隱看得出憔悴,“真正的戰伯在我的手裡。開庭之前,予丞給我打了電話,他讓我綁架戰伯。在戰伯剛一落到我的手裡,這個人就出現了,他跟戰伯長得一模一樣。”
何止是長相,就連神情也跟戰伯如出一轍。
容嵐的眸同樣也放到了衛生間的門板上,別說是她,恐怕就連戰老爺子也分辨不出,這個戰伯是假的。
既然這個戰伯是假的,那換掉鑑定報告,輕而易舉。
“在停車場裡,他否認他是予丞的手下。並且主動跟着伯母和我來到別墅。他說,想要見你。”龍子墨充滿深意的視線,落到了容嵐臉上。
“阿嵐,這個人是你的手下?”
來見她的?
容嵐輕搖了搖頭,“我倒是也很好奇,他怎麼會想要來見我。”
與其說好奇,這個跟戰伯長相相似的人來見她,倒不如更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我來見容小姐,是因爲我好奇,lucifer放在心上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衛生間的門打開,走出來的男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一雙海藍色的眼睛望向了容嵐。
跟戰伯如出一轍的嗓音,讓蘇綸和龍子墨不由得回首看向了他。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跟先前進去的戰伯一模一樣。
兩個人怔忡在當場,顯然是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容嵐短暫的驚愕過後,視線落在他手中拿着類似人皮面具的東西上,顯然正是因爲這個東西,這個外國男人才能夠變成戰伯。
不過……
眸子微微眯起,她的視線落在泰然自若坐在她對面沙發上的男人身上,“你認識lucifer?”
“lucifer是我多年好友。如果不是因爲lucifer的話,我不會來到錦城。容小姐,你好。我是阿ken。”阿ken自我介紹。
容嵐眉峰微微挑高:“那我倒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在停車場裡否認你和lucifer無關?”
容嵐的質問,讓阿ken愣住。
很快,他張口答道:“容小姐,我有些不明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在停車場裡,只是向大夫人否認,我不是戰予丞的手下,並未否認過我和lucifer無關。”
坐在容嵐身旁的蘇綸緊緊攥住了手心,尖銳的指甲,深陷在手心之中。
lucifer是席耀爵的英文名字。
一到了晚上,席耀爵出現的時候,他都讓阿嵐叫他這個名字!
如果此時阿ken說出了這一點,引起阿嵐的懷疑,她該怎麼辦?
可是,還沒等到蘇綸想到應付的對策,阿ken已經開口道:“我認識的lucifer,他的中文名字是席耀爵。”
容嵐一聽到這個名字,猛然眯起了眼睛:“席耀爵?”
蘇綸聽出了她聲音裡面的恨意,蘇綸心跳加快,臉上露出了歉疚,“阿嵐,對不起。我沒有對你說過,予丞和耀爵有着同樣的英文名字。”
龍子墨狐疑開口:“伯母,我怎麼不知道予丞有英文名字?”
蘇綸背脊冒出了冷汗,沒有理會龍子墨,硬着頭皮對容嵐解釋:“阿嵐,你知道的。予丞和耀爵自幼感情非常好。在海潮和靖北出事之後,予丞心智受損,把耀爵忘得一乾二淨。可是,忘得在怎麼幹淨,耀爵曾經都是最爲疼愛他的兄長,零碎的記憶片段,總是會提醒着他席耀爵的存在。他想到了lucifer這個英文名字,他以爲這個名字是他的,所以纔會用。”
這個解釋牽強到了極點,可是對於容嵐來說,卻恰到好處的抹去了她心中的懷疑。
她已經明白,爲什麼予丞這幾年會極爲反對她叫他這個英文名字。
是因爲他想起了這個名字是席耀爵的吧?
心頭瞬間複雜到了極點。
一旁的蘇綸見容嵐沒有懷疑什麼,她急忙轉移話題,對阿ken下了逐客令,“既然你已經將鑑定報告換掉,那就滾吧!這兒不歡迎你!”
她生怕阿ken會再抖出什麼事情,讓容嵐再度起疑。
阿ken站起身來,將鑑定報告扔在茶几上,“容小姐,你真得很有種,能夠帶着lucifer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你趕快滾!不要胡言亂語!”蘇綸臉色鐵青。
阿ken冷笑出聲,“我胡言亂語?如果那個孩子真得是予丞的,爲什麼昊安會讓我換掉dna鑑定報告?提醒我把鑑定報告交給龍子墨,讓龍子墨燒掉?”
說完,他朝着門口走去。
龍子墨如遭雷擊,看着桌上的鑑定報告:“洛洛不是予丞的女兒?”
怎麼可能?
戰予丞對於洛洛疼愛到了極點,簡直就是要星星不給月亮,所以小丫頭纔會那麼無法無天,誰都不怕。
“洛洛當然是予丞的女兒!”蘇綸立刻去拿那份鑑定報告,她必須得把這份鑑定報告給毀了。
可是,她卻晚了一步。
鑑定報告已經落入了容嵐的手中。
素白的手,攥緊了那鑑定報告,她否定了蘇綸的話:“五年前,我和戰豐臣訂婚前夕,我被席耀爵強迫,有了洛洛。”
龍子墨滿眼震驚。
蘇綸緊咬了一口脣瓣,她握住了容嵐的手,“阿嵐,已經過去了。你何必還要提起這些?你聽話,把這鑑定報告給我。讓我毀了它。”
“媽,這份報告就算是毀了,又有什麼用呢?能夠抹去洛洛出生的秘密嗎?”容嵐低頭,將蘇綸的手拿開。
她的神色帶着疲倦,輕聲開口:“更何況,擔驚受怕這麼多年,我也已經累了。予丞應該也是吧。”
“對於予丞來說,沒有什麼比你們母女兩個人更加重要。”蘇綸的心慌了,她摸不準容嵐的想法,更害怕容嵐會去看鑑定報告。
“是啊。正因爲如此,他纔會被席家的人威脅,在法庭上承認他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賠上了自己的名譽和自由,去做七年監獄。”容嵐的話,讓蘇綸瞪大了眼睛。
錯愕得看向了她,“你說什麼?”
容嵐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上,“在醫院裡面,我接到了李彥的電話。他查到了段若雨的來歷。”
段若雨,正是劉莉拍攝的手機視頻當中,偷走戰予丞保險套的服務生。
“她能夠進入酒店,接近景寧,全都是席家人安排的。如果不是段若雨的話,戰老爺子也不會懷疑洛洛的身世。先前,你也已經說過,席夫人想要予丞死,死地身敗名裂。”
沒有人比那個傻瓜還要清楚,洛洛身世如果被曝光,對她而言是怎樣的屈辱和痛苦。
於是,洛洛的身世,同樣也成爲他的致命弱點,足以讓他,心甘情願的去坐牢。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席耀爵。
席耀爵爲什麼那麼卑鄙?
總是在她馬上就要幸福的時候,殘忍得摧毀掉她的全部。
容嵐閉着眼睛,薄薄的眼皮,遮住了水光瀲灩的眸,長長的睫毛,溼漉漉的,一大串的淚珠,從眼角滑了下來。
她在哭,無聲的痛哭。
緊緊握着鑑定報告的手,幾乎要痙攣。
這種無聲的痛哭,比撕心裂肺的嘶吼,還要讓人來的壓抑。
蘇綸的眼眶也紅了,多想此刻開口說些什麼,來安慰容嵐,可是,此時的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監獄裡面的人,是她的兒子,卻也不是她的兒子。
她看着容嵐對於予丞的感情,心頭再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如果容嵐知道自己最愛的人,跟最恨的人,是同一個,容嵐會怎麼樣?
龍子墨嗓子裡面像是堵着一大塊棉花,他是男人,總比女人來的要理智一些。
艱澀得開口:“阿嵐,你和予丞該怎麼辦?”
他是聰明人,通過容嵐的三言兩語,立刻明白了戰予丞會被判刑的真相,“哪怕這次你洗清了予丞的罪名,那下一次呢?席耀爵知道洛洛身世的一天,他就可以藉此威脅你和予丞。這一次予丞沒有被判刑,下一次他逼予丞,主動犯罪的話,那該怎麼辦?”
容嵐睜開了眼睛,水色瀰漫的眼睛裡面,沒有悲傷,什麼都沒有,“是啊,那該怎麼辦呢?”
那種空無的眼神,讓龍子墨頭皮發麻,他總覺得容嵐下一秒就會崩潰,“如果你和予丞堅持在一起,倒不如把洛洛給席耀爵。他們想要得,不就是洛洛嗎?”
蘇綸瞪大了眼睛,剛想要拒絕龍子墨的提議,可是除了這個之外,似乎是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