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嵐尖叫,“不要!”
這一聲尖叫聲,讓他的動作倏然停止。
“阿嵐,對不起。”他輕聲道歉,看着幾乎是衣不蔽體的她,眸子裡面都是痛苦和內疚。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回首看向了幾乎驚呆的蘇綸和季菱,“蘇女士,媽。我是席耀爵,把阿嵐帶出去,好好照顧她。”
一說完,他的眸光再度浮出了暴戾,他自言自語:“席耀爵,就算是把容嵐帶走,你以爲這樣就能夠保護她嗎?做夢!只要你和她在一起的一天,我就會……”
這語氣分明是薩麥爾的。
他的話尚未說完,席耀爵倏然抄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狠狠敲向了自己的頭。
醫生連夜過來,將席耀爵頭上的傷仔細包紮。
他徹底昏了過去。
此時,病房外。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到明天早上,席先生的高燒就會褪下去。”醫生在病房外,對季菱和蘇綸道。
“這就好。”蘇綸讓醫生離開,季菱依舊是一臉驚恐的樣子,看向了病房。
“剛纔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薩麥爾會突然出現?”蘇綸剛想要繼續去問,可是一看到季菱脖子上明顯的指痕,她愣住。
蘇綸的問話,猶如引火一般,徹底點燃了季菱心頭的怒火。
她死死得看向了容嵐,“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話,薩麥爾怎麼會突然出現?甚至剛纔險些殺了我!”
“什麼?”蘇綸的臉色瞬間一變。
容嵐緊咬着脣瓣,她的身上勉強裹着一件席耀爵的大衣。
獨屬於他身上的男子氣息,讓她的身子哆嗦得更加厲害。
“你別胡說八道!阿嵐也是受害者!薩麥爾出現,怎麼可能會和阿嵐有關?你眼睛瞎掉了?沒有看到剛纔薩麥爾想要對阿嵐做什麼?”蘇綸第一次看到容嵐這麼驚慌的樣子,她坐在容嵐的身旁,輕撫着容嵐的背脊。
季菱用力閉上了眼睛,臉頰不斷得顫抖着。
她倏然起身,跪在了容嵐的面前。
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蘇綸的臉色再次一變,“你又在發什麼瘋?快點起來!”
季菱不動,她擡起了臉蛋,看向了容嵐,“阿嵐,你剛纔已經看到了。短短得幾分鐘,予丞,耀爵還有那隻禽獸交替出現。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過的。我不知道薩麥爾說的話是否是真得,可是因爲你和耀爵在一起之後,薩麥爾的確纔會出現的不規律起來。我真得很害怕,你繼續和耀爵在一起,薩麥爾又會出現,將席家的所有人都殺光。他是一個畜生,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會做得出來。”
她叩頭,額頭重重得敲擊在地板上,“所以我求你,你和耀爵斷得乾乾淨淨,以後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你得認清楚,你愛的戰予丞,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他只是耀爵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而已!如果你肯和耀爵斷得乾淨,餘生我和席家,都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
天色徹底亮了起來。
醫生來回進出席耀爵的病房,席耀爵的高燒退了之後又升了上來,反覆了好幾次。
直到了晚上,終於降了下來。
再也沒有反覆。
躺在牀上的男人,睫毛輕顫了一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大哥,你終於醒了。”席昊安眼眶頓時一酸,一看席耀爵想要起身,他急忙按在席耀爵的肩膀上,“你傷得很重,不能隨便亂動。”
席耀爵到底還是起來,席昊安讓他靠在枕頭上。
他的雙眸環顧四周。
席昊安抿了一下脣瓣,輕聲道:“容嵐沒有在這兒。”
席耀爵閉上了眼睛,他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
他的嗓子裡面,像是含着一塊熱碳。
聲音沙啞無比,“母親呢?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蘇綸和季菱並沒有對席昊安說過什麼。
因此席昊安根本不知道昨晚席耀爵的三重人格交替出現的事情。
他疑惑得看向了席耀爵:“你昨晚高燒不退,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眉頭皺起,他忍不住抱怨道:“容嵐真得很絕情。大哥,你爲了救她,身體裡面還有一枚子彈,她就昨晚匆匆看了你一眼。早知道這樣,大哥你還不如不要去救她!”
“昊安!”席耀爵聲音低沉。
席昊安及時閉嘴,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分。
席耀爵閉了一下眼睛,腦海中再度閃現了容嵐衣衫凌亂躺在他身下的畫面。
即便是他不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他也能夠猜到是薩麥爾出現了。
“lee肯說了嗎?”他擡眸看向了席昊安,李楚淮在席昊安的手裡,他必須得知道,當初害死他父親和戰予丞父親的兇手是誰。
以及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讓他xing格分裂。
也許找到xing格分裂的原因之後,他就能夠讓薩麥爾消失。
薩麥爾消失了的話,那他和容嵐是否就有在一起的可能?
想到這裡,席耀爵的雙眸,微微有些恍惚。
一聽席耀爵提到了lee,席昊安臉上露出了嚴肅,“大哥,lee肯說當初害死父親和戰叔叔的人是誰了。”
席耀爵一看到席昊安臉上的神色,立刻明白:“他有什麼條件?”
席昊安薄脣輕抿了一下,“他說,只要讓容嵐來見他。他什麼都會說……”
席昊安尚未來得及說服席耀爵,席耀爵幾乎毫不猶豫的反對:“不可能!lee一直都對阿嵐有着莫名的敵意。阿嵐去見他,他一定會傷害阿嵐的!”
“lee就在我的手裡,現在的他連只螞蟻都沒有辦法捏死,怎麼可能會傷害到容嵐?”他就知道會這樣,大哥對容嵐愛護到了極點,不許容嵐有一丁點的危險。
他深呼吸,嘗試繼續說服席耀爵:“大哥,你冷靜一點好不好?lee落入我們手中將近四個月,他終於肯開口。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在找當初父親和戰叔叔出事的原因,卻連兇手的蛛絲馬跡都找不出來。”
席昊安眼睛紅了,“我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哪怕lee真得會說什麼東西傷害容嵐,我也希望你同意讓容嵐去見lee。大哥,我知道你很愛容嵐,可是你難道你一點不想要知道到底誰是殺死父親的兇手,一點都不想要爲父親報仇嗎?”
看着席耀爵蒼白的臉,他閉上了眼睛,咬牙道:“橫豎你和容嵐現在的關係已經糟糕到極點。lee還能再說些什麼,挑撥你們的關係呢?”
席耀爵握緊了拳頭,半晌開口:“現在戰豐臣已經在我們的手中。有戰豐臣做突破口,背後的兇手不會繼續坐以待斃的。關於lee想要見阿嵐的事情,打到爲止。我不想她有一絲會受到傷害的可能。”
“大哥!”席昊安急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略顯沙啞的女音響起,“我什麼時候去見lee?”
席耀爵的眸子猛然看向了門口。
席昊安怔怔回首。
容嵐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雪白的臉蛋上,一段血色都沒有。
席昊安嘴脣再度輕抿了一下,沒有回答容嵐的問話,轉身直接朝着門口走去。
房間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因爲病房的過度安靜,顯得很大。
容嵐只覺得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依舊站在門口,沒有走向病牀,重複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lee?”
“阿嵐,你沒有必要如此。”席耀爵看着她漆黑的眸,她的眸子裡面深處的恐懼,若隱若現,心疼得像是針扎一樣。
他低下了頭,“不管是我還是予丞,都不會想要讓你去見lee的。你清楚lee對你的惡意。”
淡淡的笑聲,在病房裡面響起。
席耀爵不由得擡起了眸,她同樣略顯蒼白的脣瓣淺淺勾起,說不出的諷刺,“你剛纔說,我沒有必要如此?怎麼?你以爲我是爲了你,所以纔會冒着危險去見lee的嗎?”
席耀爵下頜繃緊,她譏誚的笑,讓他不由得恍惚起來。
他明明記得,在昨晚他高燒醒來的時候,她那樣乖巧得在自己身邊。
甚至還任由他吻她。
而現在她的冰冷譏誚勝似他和她五年前剛相處的時候。
他看着她緩緩朝着他走來,“我只是不想你受到危險……”
悶哼一聲,只因爲容嵐的手倏然放在他受傷的胸口。
劇痛來襲,他的臉色更加慘白。
“我的危險,只會來自於你。席耀爵,你知不知道昨晚在這房間裡面,薩麥爾又出現,險些**了我?”容嵐的手施力,手指幾乎被他的鮮血浸透。
漆黑的眸子裡面,滲透出深深的恨意。
“在他沒有出現之前,我以爲我和戰予丞還有一絲在一起的可能。甚至,我也可以嘗試和你相處。”
容嵐的話,讓席耀爵眸子裡面閃過了欣喜,可那欣喜,在看到她脖子上交錯的吻痕之後,立刻被痛楚取代。
“我知道你上一世爲了我落得一個什麼結局。”
她知道?
她怎麼會知道?
席耀爵將容嵐的手,緊扣在掌心之中,雙眸死死得看着她。
“不要說了……”
可她卻根本不聽,也沒有甩開他的手,眸子裡面帶着殘忍,“在我和洛洛死後,你鬱鬱寡歡,最後也沒有得到善終。我承認,在我剛知道你落得那樣一個結局之後,我很感動。感動到想要試着容忍你的存在。”
感動?
還有什麼詞,比這兩個字更加殘忍?
他對她的深情,只得到這兩個字的評價。
原來昨晚他醒來看到她,是因爲她感動之下,所給予的憐憫。
席耀爵的手收緊,眸子裡面隱約有着水光閃爍。
“可惜,你對我的愛,也沒有讓我感動到足以包容薩麥爾那個變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