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容嵐胸口快速起伏着,冷冷得看着面前這個剛回來的男人。
他看起來像是一夜未睡,原本白皙的下頜,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青澀,落拓又充滿令人窒息的男人味道。
“戰予丞!”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得念出了戰予丞的名字:“你竟然騙我!我爺爺和外公都出事了,你還騙我說他們都好好的!”
“阿嵐,這是爺爺的意思。是他不許任何人告訴你他和外公的事情,害怕你會難過。”戰予丞的視線,落在容嵐的腳上。
她又沒有穿鞋子。
他害怕地上涼,想要去抱她,可是她卻滿臉厭惡的避開了戰予丞的碰觸。
“難道你以我丈夫的身份,強行摻合容氏內部的事情,也是我爺爺的意思?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劉叔,張經理等人都跟在爺爺身邊二十多年了,你爲什麼要把他們趕走?把容氏弄得四分五裂?容氏是我爺爺和我父親的心血,你幾乎都快要把容氏給毀了,你不害怕我難過?”容嵐尖銳問道。
這是她昨晚從劉叔那裡聽到的事情。
整個容氏因爲戰予丞的緣故,風雨飄搖。
讓她充分了解到戰予丞這個曾經被譽爲天之驕子,被戰爺爺看成是戰家希望的男人,究竟是有怎樣的能力,能夠輕易毀了一個公司。
“阿嵐,你信我。”戰予丞雙眸筆直得看着容嵐,“那些人是容氏內部的jian細……”
“劉叔,張經理從小看着我長大,是我父親親手提拔上去的人選。你說他們是jian細?”容嵐粗暴打斷了戰予丞的話。
她冷冷嘲諷道:“在我看來,真正的jian細是你吧!如果你真的是爲了容氏好,爲了我好,爲什麼不讓我出面?
爲什麼連爺爺的病情都瞞着我?甚至在昨晚,我知道爺爺的事情之後,你避而不見,甚至還讓保鏢把我打暈?
是不是隻要我在你的手中,更加方便你掌控容氏?”
她的語氣尤其說是嘲諷,倒不如說是失望,“戰予丞,你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我以爲我瞭解你的,可是你現在變得越來越陌生。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騙我。”
說完,她再也不理會戰予丞,就朝着門口走去。
戰予丞進來的匆忙,病房門都沒有關好。
手腕被一隻大手緊緊扣住,“阿嵐,外面很危險。戰豐臣正在四處找你的下落。如果你落入他的手中……”
“你給我閉嘴!”容嵐回神,冷冷得看着戰予丞:“現在對於我來說,最危險的人就是你……”
冰冷的語珠被薄脣堵住,容嵐眸子下意識收縮,看着急速靠近的俊美臉龐。
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薄脣只是堵住了她的脣瓣,卻任何動作都沒有。
黑白分明的眸中,有着恐慌——顯然剛纔她說的話,嚇到他了。
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子,只有一點,他不會變,那便是害怕失去她。
她怔忡了片刻,很快眸子裡面浮出了厭惡,用力的去推開他:“你別碰我!”
她的確是推開他了,可是他卻碰得她更加過分。
修長有力的手臂攔住了她的腰肢和腿窩,將她打橫抱起。
“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能夠碰你。”他俯首看向了她,大步走向了病牀,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病牀上,“在我和戰豐臣之間有個結果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別忘了,洛洛還在我的手中。”
他竟然用洛洛來威脅她?
容嵐氣急,一口狠狠咬在他的下巴上。
馨香柔軟的氣息很急促,雪白的牙齒深陷在他的皮膚內,看着她兇狠通紅的眼睛,戰予丞沒有推開她。
容嵐眼眶鮮紅,定定得看着他半晌,眸光掠過房門。
房門沒有關好——他向來體貼溫柔,每次進來的時候,他總是會把門關好。
而這次卻沒有。
眸光輕顫了一下,她用力推打着他,嘶聲問道:“戰予丞,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只有我死了,你才方便控制容氏?不然的話,爲什麼你在我難產的時候,選擇保住孩子,不保住我?”
容嵐得這一聲逼問,讓戰予丞眸子陡然收縮——她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明明當初她難產的時候,是她逼他做出選擇,保住洛洛的命,不要顧及她的?
“隨便你怎麼說。”他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冷聲道:“你給我記着,只要洛洛在我的手中,你就必須乖乖聽我的話。在我控制容氏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
“戰予丞,你去死吧!”容嵐大怒,用力踢踹着戰予丞,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急忙閃開——不是因爲她踢疼了他,而是害怕她的腳會疼。
這一聲飽含恨意的咒罵,清楚的傳進了站在房門外男人的耳中。
門並沒有關,男人直接踏進了房間之中,指背輕敲了一下門板,淡淡道:“容小姐,戰先生。”
正在對峙的容嵐和戰予丞不由得望去,站在門外的男人身材頎長,五官斯文蒼白,帶着憔悴,正是韓夜。
戰予丞抿了一下薄脣,從牀上下來,冷冷道:“讓韓醫生見笑了。不知道韓醫生你有什麼事情麼?我記得,阿嵐的身體並不是有你負責的。”
韓夜眸光看向了容嵐,“我來這兒是請求容小姐一件事情的。”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透出了苦澀的請求:“唐心醒來了。她已經知道我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恨透了我,想要和我離婚。她在錦城內沒有什麼朋友,我希望容小姐能夠去勸勸她。”
語氣一頓,他的腰肢彎了下來,“拜託了。”
容嵐下牀,擡首冷冷得看向了戰予丞:“我要去看望唐心。你該不會害怕我會趁機逃走吧?”
她的語氣嘲諷又挑釁,根本不理會戰予丞,就徑自往門口走去。
可是身子再度被人從背後抱住,放到了牀上,她又驚又怒:“你不許我去?”
“穿上鞋子。”戰予丞單膝跪在地上,大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她的腳白皙精緻,看起來甚至沒有他的手掌大。
被他握住的腳踝,倏然一趟,她用力咬着脣瓣,死死得瞪着他——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她控制不住自己臉紅的衝動。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臉上依舊升起了淺淺的緋色。
緊接着,他後面說的話,讓她臉上的緋色迅速消失,變得青白無比。
“有洛洛在我的手中,你插翅難逃。”戰予丞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那深幽的眸光,給了容嵐一股毛骨悚然的熟悉感——該死的,她竟然會覺得這個角度的戰予丞,跟席耀爵那個混蛋有着幾分相似!
“別任xing,別胡鬧。懂了麼?”他意味深長得看着她。
容嵐卻避開了他的視線,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韓夜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相處火爆,他識趣的什麼話都沒有說,也同樣轉過了身子,跟在容嵐背後。
走了兩步,本能轉頭。
心頭卻忍不住一跳——戰予丞的視線,竟然是放在他的背後。
戰予丞站在窗戶前,金色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沒有給他增添一分暖意。
望向韓夜的眸光,冰冷又銳利,宛如鋒利的刀刃,透出殺機。
韓夜的臉色一白,立刻轉頭,快步跟了過去。
一直垂在大腿的右手越發收緊,繃起了青筋——他沒得選擇。
容嵐走了幾步,像是意識到自己把韓夜丟在背後有些不禮貌,於是放慢了步伐,跟韓夜並肩一起走。
側首看向了韓夜,發現他的額頭佈滿了冷汗,越發顯得臉色憔悴。
“昨夜沒有休息好嗎?”她關心問道,“因爲唐心?”
“嗯。”韓夜回神,苦笑:“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唐心會知道我打掉她的孩子之後,會露出怎樣的神情說恨我。可是,今天早上看到醒來,淚流滿面的唐心,我還是接受不了她說恨我。”
“爲什麼不騙她呢?”容嵐輕輕問道,“哪怕你騙她說,你沒有打掉孩子,或者騙她根本沒有懷孕呢?”
“我不想再對她說謊。”韓夜聲音苦澀。
“有些謊,必須要說的。”容嵐轉過頭,唐心的病房就在她的樓下,此時電梯門打開,她踏進了電梯。
在韓夜進來之後,保鏢同樣也進來。
她看着光可鑑人的電梯門,淡淡道:“女人有時候聽一些謊話,不是期待着自己被騙。而是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去原諒的藉口。”
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
容嵐率先踏出了電梯。
韓夜臉上露出了恍惚——唐心還可以原諒他嗎?
一看到容嵐已經快走到病房,他用力咬了一口脣瓣,脣瓣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眸子裡面升起了狠辣和決絕——只要找到適合霆霆的供體,唐心一定會原諒他!
“今天多謝容小姐指教了。”他快步追了上去,同時對容嵐道:“唐心現在情緒不好,不知道容小姐可不可以請這兩位保鏢先生不要進入唐心的病房?”
“嗯,我明白。”容嵐對身後保鏢冷冷道:“在沒有我的吩咐之前,你們都不要進入病房內!”
保鏢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容小姐,請你不要爲難我們。戰先生說,讓我們貼身保護容小姐。”
容嵐大怒:“貼身保護?還是貼身監視?這兒是三十樓,你們守在門外,我還能夠跑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