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被薩麥爾仍在地上的筆記本,筆記本並沒有出現故障。
筆記本里面,果然有着席耀爵的就診記錄!
容嵐粗粗掠過,隨後拿下了脖子上的鑽石吊墜,這鑽石吊墜是席靖北給她的——鑽石吊墜其實是針孔攝像機。
她設計薩麥爾出現,就是爲了偷拍下來。
薩麥爾和席耀爵雖然是一個人,可是神態舉止,包括說話的語氣,都截然相反。
她知道薩麥爾對於杜俊,也非常厭惡,本就希望薩麥爾能夠跟杜俊動手,她好拿到杜俊手中,席耀爵的就診記錄。
鑽石吊墜裡面,還有着u盤。
將關於席耀爵的就診記錄全部都複製到u盤之後,她將筆記本再次摔在地上。
從茶几上,拿到了玻璃杯,她緩步走到了薩麥爾面前。
即便是薩麥爾已經昏迷,可是他身上的邪氣並未消退。
握緊杯子的手,已經繃起了青筋。
心頭像是有着一隻魔鬼在叫囂——殺了他!
就是這個人,害的你上一世痛苦無比!
而這一世,又陰魂不散的纏着你!
殺了他!
殺了他之後,你就會解脫!
容嵐雪白的額頭,青筋微微跳動,原本白皙的臉蛋,此時潮紅無比。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角沁了出來。
原本冰冷的眸,此時混亂到了極點。
杯子用力摔在了輪椅上,砰得一聲,在安靜的房間內,猶如炸彈一般。
容嵐握緊了碎片,因爲力氣太大,她的手指已經被割破。
握着碎片的手,逼近了薩麥爾的脖頸——跳動的動脈之上!
只要她刺下去,她會解脫。
耳膜鼓鼓作響,忽然有着聲音響起——阿嵐,我喜歡你。可是,你卻讓我這麼難過。
容嵐瞪大了眼睛,這聲音如同咒語一般,解開了她心中的魔障。
她身子一軟,癱軟在地上。
眸中的淚,落了下來。
如果她此時真的對薩麥爾動手,予丞怎麼辦呢?
她還沒有跟予丞在一起,予丞身上的毒還沒有解。
她輕輕一笑,伸手抓過茶几上的另外一個杯子,閉着眼睛,用力敲在自己額頭上。
隨後身子一軟,軟軟昏倒在地上——予丞,等我。
額頭上的痛,讓她回神,她不由得痛哼出聲。
“容小姐,抱歉!”化妝師聽到了容嵐的痛哼聲,臉色一白,急忙道歉。
“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容嵐看向鏡子裡面的女人。
女人身穿白色婚紗,一張臉粉雕玉琢,漆黑的大眼,彷彿噙着一團水汽,挺直的鼻樑之下,脣色粉嫩,猶如櫻花,看起來氣色好到極點,給人一種幸福的錯覺。
她彎眸而笑,只因爲鏡子裡面,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傷口還在疼嗎?”男人踏進化妝室中,化妝師如蒙大赦,急忙離開。
容嵐昂首,看向了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手工定製的黑色燕尾服,白色領結,給人錯覺,彷彿看到中古世紀最爲優雅的紳士,那銀白色的面具,也絲毫不損他的優雅。
“已經不疼了。”她乖巧道,同時軟嫩的手,輕撫着他繃緊的脣角,“笑一笑,今天我們要拍婚紗照的呀。我可不希望婚紗照上的新郎嘴巴抿得跟刀子似的。看到的人,肯定會認爲我在逼婚呢。”
她皺了皺小鼻子,輕哼了一聲:“明明是你向我逼婚的呀。”
今天她和席耀爵要拍婚紗照。
地點是屬於席家的一棟城堡。
席耀爵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之中,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的放在她因爲化妝,越發顯得嬌美的臉蛋上。
齊眉劉海,讓她看起來乖巧又溫婉,不染纖塵。
遊輪相遇那一晚,粗暴打破他的頭,冷聲威脅的小女人跟此刻的她判若兩人。
“是我不好。”他眸子內的內疚越深,“我沒有想到薩麥爾會出現,將杜俊打傷,甚至還讓你的頭,同樣受傷。”
“你不知道薩麥爾出現麼?我記得薩麥爾說過,你和他是一體的。你做的事情,他都知道。同樣,他做的事情,你也知道。”容嵐握緊了手掌,她在賭。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席耀爵面具下的眉峰皺起,眸光幽冷。
容嵐是他和薩麥爾的最大的變故。
容嵐的出現,一切事情,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薩麥爾幾乎相當於獨立人格出現。
果然如此。
容嵐放在裙襬上的小手緩緩鬆開來。
她賭對了。
席耀爵根本不知道,是她給薩麥爾打了麻醉劑。
“我好害怕。”她輕聲道:“如果不是我打破自己頭的話,薩麥爾肯定又會對我做那樣的事情……”
她的聲音顫抖,嬌小的身子也微微顫抖着。
“到底怎麼,才能夠讓他消失?他已經對杜俊說過,他根本沒有和我見過面。席耀爵,爲什麼你會人格分裂?是不是因爲你父親的死?”
她看過了席耀爵的就診記錄。
席耀爵人格分裂的時間,正好是席耀爵的父親和戰予丞父親出事後一年,席耀爵回到席家的時間。
戰予丞心智受損,也正是因爲如此。
“當年我父親的去世,的確是對我打擊很深。”席耀爵輕撫着容嵐的秀髮,將她的身子,攬進了懷中,“父親去世之後,我在外面流浪了一年。那一年,我過的渾渾噩噩。我母親以爲我同樣出事,幾乎絕望。可是一直都在尋找我的下落。我被找到的時候,控制這具身體的是薩麥爾。”
容嵐擡起了手,輕撫着席耀爵的面具,“你的臉沒有受傷。爲什麼你會在臉上弄出假的疤痕出來?”
“我跟薩麥爾到底算是兩個人。將臉治好的人是薩麥爾。席耀爵的臉,的確是毀了的。”席耀爵的這個回覆,讓容嵐愣住。
就算是薩麥爾,也不肯讓她看到他真正的臉。
爲什麼?
她眸子內緩緩滲出了水汽,“席耀爵,你告訴我,當年你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纔會讓你……”
她想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席耀爵爲什麼會人格分裂,甚至爲什麼藏起自己的臉,她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人是予丞。
她想要知道,予丞當年到底是看到了什麼,纔會從錦城公認的天才少年心智受損。
她想要解開予丞的心結。
“阿嵐,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此刻你在我身邊是真的。”女孩兒的眼神,那樣溫柔。
溫柔到給了他錯覺,就像是他被她深深愛着。
席耀爵彎腰,聲音消失在容嵐的脣間,“阿嵐,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你同意跟我結婚了,甚至還同意跟我拍婚紗照。這是不是代表着,你真的可以接受我?”
容嵐脣緊緊抿着,不讓他的舌探進來。
放在腿上的手,再次握緊——她之所以同意拍婚紗照,就是爲了能夠跟席靖北見面!
不然,她整天被關在北庭內,根本不可能見得到席靖北!
席耀爵高大的身子背對着門口,高大的身子,恰好罩住了容嵐。
門口,席婉婷淚流滿面。
死死的看着自己向來冷情,不近女色的大哥將容嵐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緊緊摟在懷中。
口齒交纏的曖昧聲音,猶如刀子一樣,刺破她的耳膜。
容嵐,你想要嫁給我哥?
做夢!
大哥是我的!
距離婚期越來越近,容嵐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只因爲距離戰予丞毒發作的日期也越來越近。
可她根本沒有法子和席靖北聯繫上。
跟席耀爵來拍婚紗照,席耀爵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她不可能在席耀爵的眼皮子底下,跟席靖北見面。
容嵐耐下了焦急,靜靜等着。
機會終於被她等來了——她向席耀爵要求,以城堡景色優美爲由,拍一套白天的婚紗照。
席耀爵同意了!
休息室內。
她坐在沙發上,粉嫩的脣向上彎起,水眸中的笑意很深。
坐在她對面的女性攝影師ada極爲敏銳,看向容嵐,“容小姐,你此時的笑,看起來真實許多。”
斟酌了一下語句,“看起來很幸福。”
是的,幸福。
席耀爵要求嚴謹,她也戰戰兢兢,知道這位席家神秘的家主掌控着她的飯碗。
如果把婚紗照拍砸了的話,她別想在這個圈子內混下去。
席耀爵臉上帶着面具,她即便是再敏銳,也不可能在那雙幽深如夜的黑眸中探出什麼情緒。
至於這位容小姐,容貌嬌美,氣質甜美可人,臉上的笑也很甜很美,近似失真。
望向席耀爵的時候,眼神很溫柔,卻沒有一點愛意。
完全不同於此時的甜蜜。
她輕聲問道:“是在想席先生嗎?”
容嵐輕笑了笑,美眸淡睞了一眼ada,眸光雖然很淡,卻讓ada住了口。
她在想戰予丞,過了今天,她見了席靖北之後,就可以見到他了。
ada臉色一白,知道自己失言了,垂下眸子,她低聲跟容嵐討論,待會兒的拍攝,並且問容嵐的意見。
可是,容嵐根本不給她任何的建議。
這讓ada有種唱獨角戲的尷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時已經快要到黃昏,透過偌大的落地窗望去,城堡外,那一泓湖水,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容小姐,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這就去拍?”她聲音輕柔,“晚上,畢竟晚上你和席先生還要參加記者招待會,對外宣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