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要是沒有手機,大概會覺着自己失去了全世界。這事情說來說去都是可悲的,手機裡有全世界麼,沒有哪怕它再厲害都能裝下世界。可是他清楚,他要不了全世界,只需要手機。其他東西,獲得成本實在太高,高到他覺着沒有必要費力的去爭取。不去爭取很好,起碼自己能很快的就陷入自己的陷阱,做一個無慾無求的人。他或許知道這是不對的,可誰又能告訴他什麼是正確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說正確的事情是什麼?自然就假裝不在乎所有的事情。你看着手機,傻笑着的樣子,大概自己看了都會覺着看不慣。可惜的是,我們都只能知道自己的快樂,至於別人的笑,大概不是自己能理解的事情。手機冰冷着,也不評判大家都表情,也不覺着你會對他鬧情緒。他鏈接着你跟這世界,卻又平靜的對待這世界跟你。
失眠是可怕的,好在他不是一個容易失眠的人。當然他也不會早睡,畢竟早睡了總覺着會讓自己失去了很多時間。只是這多餘的時間,其實拿來看的就是手機。大概這也是人的常態,總要找東西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人爲什麼會孤獨,這是比較難說的事情,大概是人知道了太多的東西,知道的東西太多,就會失去了反向,失去方向的人很容易無聊。他自然是一個特別無聊的人。無聊的人,往往離不開手機。離不開,並不是上癮,卻只是覺着孤獨了靈魂。
有人喜歡外面的風景,覺着風景很好,他不喜歡,這世界上的風景大多都這樣,只能看看。手機裡的東西自然也就是看看,看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留下。甚至要清除掉所有的痕跡,當然有些人重來不清除,卻也知道,這手機就自己一個人看,沒有什麼好清除的。當然每當有人回消息時候他都會看很久,畢竟這手機裡,能回消息的人就那麼幾個,他要是不趕快回復,怕就這麼錯過了。有些時候錯過了再回復,是等不到任何回答的。對於這回答,他並不抱太大的希望,畢竟那文字發出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猜到對方會怎麼回答。
他對於答案從來不在意。因此每一個回答對他來說都就一個意義。消遣掉多餘的時間,他的時間很多麼,不見得,他從來不覺着自己又很多時間,因此也就養成了晚睡的習慣。這樣自己總覺着能爭取一些時間,讓自己可以盯着手機。可就這樣盯着有什麼用,他不知道。其實這樣的時間,還不如好好睡上一覺來得划算。可不划算的事情,必須做很多,並且要習慣這麼做。畢竟在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這樣浪費時間的。當然手機上浪費的時間算不上什麼?畢竟這些年來在其他地方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也曾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關注人,可就算是關注,也就是看看,再多得事情自己都不會去做。他總是自我封閉,而手機剛好嫩、能完美的解決這一問題。或許這就是手機的錯,錯得很離譜,手機幾乎代替了說有的東西。電話,漸漸消失,報紙也看不見,書本或許也漸漸失去蹤跡。人們竟然發現手機是萬能的存在。拿着手機,不用問路,再任何陌生的地方都能夠很快就弄清方向。可是人與人之間得見交流就變成了一種冰冷機器裡的文字。當然大家並不在意,或許後來發現人跟人之間說話,實在是有些浪費力氣。就這麼打字,就這麼對着機器。這樣很好,好到任何人都看不見另外一個人的情緒。這樣聊天對他是安全的,他不能看見激動的情緒在自己面前表演,他只喜歡平鋪直敘。這樣的沒有變化的表述讓他覺着安全。他追求的安全感從來是這樣的簡單,只可惜沒有人能看懂。看不懂的人,自然覺着這是一個拿着手機的瘋子。他想成爲瘋子,從一開始就想成爲。可惜他不知道該如何成爲瘋子,或者說如何做一個瘋子。手機裡自然只能看見瘋子的表象,看不見瘋子的靈魂。
他握着手機走在街上,街上的行人很少,少到只有他自己一人。天剛剛亮,或許陽光也沒有甦醒。這樣的早晨他已經遇見了無數個,以後也還會遇見。沒有人會覺着這有什麼獨特,他自然不覺着,他從來沒有設計過每天早上的樣子。遇見什麼人,這其實是需要設計的,他做不來,他總是在沒有設計的情況下跟一個人講一件事情,隨後留給他的就只有空白。他覺着這是問題,卻總會認爲別人跟自己一樣有時間。當然這樣多次後,他漸漸忘記了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再聯繫任何的人。他喜歡這樣,覺着這樣自己能夠獲德自由。他對於自由的理解其實很多時候是這樣的,自己不受任何人干涉,自然就是自由,當然這種干涉是靈魂上的,跟肉體無關。肉體哪怕已經很累,卻在靈魂上天馬行空,這對於他來說都是自由的。
他很想遇見這樣一個人,靈魂是自由的。可他知道遇見不了,靈魂自由的人,跟他一樣,大概不會設計兩人的相遇。既然都沒有設計,哪裡能遇見兩個靈魂一樣的人。他看着手機,笑了笑,然後繼續趕路。低頭看着路面,周圍的建築漸漸被他拋到身後。他手裡握着的是自己的所有,還是一切,竟然覺着有些恍惚。大概這班車有些擁擠了,這種擁擠讓人覺着有些窒息,不過好在手機在手,自然就沖淡了這種映像。有人在這裡大聲打電話,他聽着,就如同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他喜歡這種猜測出來的故事,總覺着這故事是如此的美好。別人故事裡的起伏,他總能找到一些閃光的地方,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個好的講故事的人,這樣的故事自然就只能斷斷續續。